“夫人,咱們的兒子是樞密使,他的身份,宇文皇後就算心裏有旁的計劃,也要顧念著幾分,再說,皇後娘娘若是要采取強硬的手段,今日便也不會邀你進宮,從你這裏入手了。”


    楚沛打斷將軍夫人的話,端了熱湯,遞給將軍夫人,“夫人,你喝點湯,別的事情,等子冉迴來再說。”


    將軍夫人看了楚沛一眼,接過湯,可是卻沒有絲毫喝湯的心思,“哎,那時,我就該直接拒了清河長公主的請求,或者……或者說動子冉,不去插手年玉的婚事,或許,如今便什麽事也沒有了,本來子冉婚事定下,該是好事,卻沒想到……可不要當真變成禍事才好啊!”


    將軍夫人重重的歎了口氣,楚沛斂眉。


    今日,宇文皇後的意圖和決心,已經表明得再清楚不過。


    可子冉的婚事,是他親自向皇上請旨賜婚,單是這個舉動,他就知道,要將這婚事作廢,子冉那裏,怕是難以行得通。


    想到此,楚沛也是一臉難色。


    夫妻二人犯難之間,門外傳來一陣動靜,將軍夫人立即放下了湯碗,起身迎了上去,正好到了門口,迎上了楚傾。


    可那撲鼻而來的酒精味道,讓將軍夫人皺了眉。


    “子冉,你這是怎麽的?怎麽喝了這麽多酒?”


    將軍夫人打量了楚傾一番,甚至連身上都是濕的,一時間,將軍夫人難掩擔憂。


    “娘,我沒事。”楚傾開口,說話時,看了房間裏的楚沛一眼,“爹,娘,你們找子冉有事?”


    他們兩人都在,那必定是大事。


    果然,楚傾這一提,楚沛和將軍夫人對視一眼,將軍夫人深吸了一口氣,開門見山,“子冉,年家二小姐那門婚事,退了吧!”


    退婚的事,再次被提起,當下,楚傾麵具下的眉峰一皺。


    精明如他,立即看出了些什麽。


    “皇後娘娘找過你們了?”楚傾開口。


    將軍夫人一怔,意識到什麽,抓著楚傾,細細打量,“皇後娘娘也找過你了嗎?她有沒有對你怎樣?”


    楚傾看著將軍夫人的關切,眸光微斂,語氣再是認真不過,“娘,我沒事,隻是,和年玉的婚事,我並不打算作廢!”


    楚傾話落,將軍夫人的臉色,更是變了。


    “子冉,這婚事繼續不得,你從來都是個聰明的,進退有度,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現在這情況你還不明白嗎?沐王殿下喜歡年玉,而宇文皇後,且不管她以前對年玉是怎樣的態度,現在,她為了沐王殿下,動了讓你和年玉婚事作廢的心思,便不會輕易因為你的不同意而放棄,她是皇後,是君,我們將軍府,是爭不過她的。”


    將軍夫人歎了口氣,那語氣,也是無奈。


    “我沒有想和她爭,但這婚事……”楚傾眸光微斂,堅定凝聚,“我不會放手。”


    “你……子冉……”將軍夫人身體一晃,她也是怎麽都沒想到,子冉會為了此事如此執著。


    當下,心中怒氣竄了出來,從來對楚傾不曾苛責過的她,指著楚傾,連手都在微微顫抖,“你這樣,會為將軍府招來禍端,那年玉,當真值得你如此?”


    “值得!”


    兩個字,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你……你怕是著了那年玉的魔了。”將軍夫人厲聲喝道,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一旁,楚沛扶著將軍夫人,臉色也是格外難看,“楚傾,你氣著你娘了!”


    楚沛語氣難掩責備,似乎在他的眼裏,什麽都不及懷中的這個女人重要。


    楚傾看著,眸中的顏色,添了幾分柔和,“娘,兒子知錯,可這婚事,兒子不願放手,第一次,我想抓住一些東西,請爹娘成全。”


    楚傾猛然跪在地上,重重的朝二人一拜。


    如果說,先前在心裏堵著一塊石頭,腦中的東西似幻非幻,總也揭不開,無法觸及,可剛才,仿佛娘的一句話,點醒了他!


    那年玉,當真值得他如此?


    值得!


    對年玉,那朦朧的感覺,此刻漸漸變得清晰。


    甚至連她和他的婚事,有幾分是“交易”,有幾分是他內心真實的私心與渴望,也漸漸明朗起來。


    楚傾的這一拜,楚沛和將軍夫人,皆是愣在當場。


    第一次,楚傾在他們的麵前,如此吐露心思與感情。


    將軍夫人身體一軟,她知道,這婚事,她是怎麽也無法勸說子冉作廢的了。


    “可是……”將軍夫人開口,目光閃爍著。


    可她剛說出兩個字,仿佛知道她心裏的擔憂,楚傾抬眼,對上將軍夫人的眼,“娘,宇文皇後那裏,子冉自會處理好,至於將軍府,兒子會護將軍府周全!”


    說罷,起身,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子冉……”


    那身影走了老遠,將軍夫人這才迴過神來,可想說什麽,楚傾已經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房間裏,獨獨剩下了將軍夫人和楚沛二人。


    “夫人,子冉精明睿智,相信他能處理好此事。”楚沛扶著將軍夫人坐下,柔聲安慰。


    將軍夫人對上楚沛關切的眼,歎了口氣,“我隻是希望,子冉能安安穩穩的,他……”


    將軍夫人似想到什麽,又欲言又止。


    這樣提起楚傾欲言又止的情形,似乎已經發生了太多次,楚沛每一次,都不多問,隻是把她攬入懷中,他知道,這個時候,這個女人最需要的,就是他這一方肩膀的依靠。


    ……


    夜色深沉。


    楚傾離了大將軍府,直奔年府。


    傾玉閣內,趙逸依舊昏迷,年玉晚間替趙逸施了一次針,喂他喝下藥,便迴了房,臨迴房之時,年府吩咐年府下人走了一遭行館,將宇文如煙請了來。


    此刻,趙逸床前,宇文如煙伺候著。


    迴了房的年玉,想著今日的事,怎麽也睡不著。


    突然,窗外一聲響動,年玉微怔,立即下床,到了窗前,打開窗戶,寒冷的風帶著龍涎香,夾雜著酒氣撲麵而來,年玉皺眉。


    他喝酒了!


    年玉望出去,卻是沒有看到那一抹身影,但年玉也沒有繼續探尋,她知道,楚傾就在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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