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一如既往的難聞的刺鼻味道,更要命的是終年不見陽光的濕冷。


    墨尋仰著頭,透過這牢中唯一的窗子看著外麵的天色一點一點暗下去,雪始終不大不小,徐徐地下著,好像很有耐心。


    微小的鐵窗口刮進的風,偶爾夾雜著一片細小的雪花,落在額頭或頸間,冰冰涼。


    不見月色,也不知是什麽時辰,直到墨尋抱著膝頭,昏昏欲睡窠。


    鼻端有細細地香味飄進,聞著很舒服,頭腦更沉。


    峒溪進來時,果然看她已沉睡了過去燔。


    獄卒為他開了牢門,他頗為厭惡地用腳踢了踢她的小腿,確定她不會醒過來,方才彎身給她把了下脈,麵色疑了一陣,心中已了然大半。


    她已流產,如今的身體不過是靠藥在撐著。


    而這藥,卻是名貴而奢侈的。


    能夠給她如此大幫助的人,一個用藥的高手,會是誰呢?


    不白,還是扇娘?


    不這兩個人,包括扇娘的其他人,如今都已被連城裔控製,照理來說,他們是不可能出現在這宮裏的。


    難道,在墨錦歡的身邊還隱藏著其他的高人?


    峒溪暗暗思忖,撥開她的後脊處,果不其然,就看到用來幫助她壓製體內宮口的那根銀針,撚了一瞬,給她撥了出來。


    雪白的肌膚上,隨即冒出一顆血珠。


    “我倒要看看,他的醫術有多高明!”


    峒溪給她將衣衫隨手遮蓋好,卻不想被墨尋一把握住了手腕,“果然是你們。”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臉色如灰,一雙眉眼微瞪,死死地盯著他,毒辣地厲害。


    峒溪心頭一驚,麵色幾變。


    抬手在她的頸間一砍,墨尋再次昏了過去。


    他用了迷香,這中獄卒都昏昏沉睡,她竟能這麽快醒來,倒真是讓峒溪吃驚不已。


    不過更讓他心驚的是她剛剛那句話,果然是‘你們’,看來,她早已猜測到弄掉她腹中胎兒的人是他與季堇涼――


    他當初丟進夙陽宮的那味毒,無色無味,隻在空氣中逗留兩個時辰便徹底消除,是他研製數月,費盡心思所得的結果,沒想到竟被人如此輕易破解。


    這讓峒溪愈發地想要知道,她身邊隱藏的這位高手,究竟是何方神聖!


    峒溪盯著她沉睡的模樣,冷冷一笑,不知可否將死人醫活?


    算計著外麵那些人,藥效都已差不多,峒溪也不敢再多逗留,匆匆而去。


    ……


    “……皇後娘娘待奴婢們溫和善良,從不曾打罰過一下,老天有眼,怎麽舍得奪去她的孩子啊!”


    “是啊,吉人自有天相,皇後娘娘懷得畢竟是龍嗣,身份尊貴豈是咱們這些賤民可比?老天自然會保佑他的!”


    “哼,說來說去,都是這歹毒下賤的女人,竟然連皇後娘娘都敢陷害,簡直喪心病狂!”一人說得憤恨,還對著地上躺著的女人,吐了口口水。


    看她還沒醒,又有人出了主意。


    墨尋是被一盆冷水澆醒的,昏昏的意識遭遇冰冷,一個寒顫,人便醒了過來。


    睜開眼,還是在這昏暗潮濕的牢中,眼前是四五個負責看守的獄卒,個個麵紅耳赤,酒意微醺的樣子。


    她身上的衣服已濕透,布料貼著身體的曲線沾在皮膚上,獄卒們那一雙雙色咪咪地眼睛,緊盯著她的身體瞧。(.好看的小說)


    墨尋下意識地抱緊了胸,攥緊拳頭。


    一人唏噓,“這臉蛋還真是極致啊!蛇蜥美人,說得大概就是這種女人吧!還真她娘的美啊,就是不知道脫了衣服***不***……”


    隨著這人的話,幾個人的眼神變得愈發se情yin穢。


    “不如,先讓咱們哥幾個爽爽?”一人借著酒勁示意,剩下的幾人互看一眼,摩拳擦掌,吞著唾沫都躍躍欲試。


    還是有個謹慎膽小的,提醒道,“你們當心,我可聽說她腹中還懷著戊奴人的孩子!”


    “哼,那又怎麽樣?”


    對方卻是惡狠狠地不買賬,“戊奴人的賤種,早晚得死!爺幾個現在給他弄死,皇上指不定還會賞賜咱們呢!”


    “那,她畢竟是墨將軍的……”


    “哼,墨將軍一生戎馬,最終戰死戊奴沙場。他的女兒卻成了戊奴人的胯下之物,她還有什麽臉提墨將軍!“


    另一人也附和道,“說得是,丟到這種地方來的人,有幾個能活著出去?何況她陷害的是皇後和龍嗣!這是誅九族的死罪。死了也是可惜,不如先便宜便宜咱們!”


    這人說著,便迫不及待地朝墨尋撲了過來。


    “看你小子猴急的!”其他人哈哈大笑。


    卻聽‘哢擦’一聲,壓在墨尋身上的男人,頭顱往一側猛地一歪,手還抓著她胸前的衣襟,甚至都未能撕開,人便沒了氣息。


    墨尋放在他耳上位置的兩隻手輕輕一鬆,死掉的男人翻倒在地,連一聲嚎叫都沒來得及發出,整個過程隻有不到兩秒鍾那麽短。


    幾個獄卒顯然嚇了一跳,那膽小的更是縮著脖子往後退,看鬼似的看著墨尋,“殺,殺人了……”


    墨尋將兩手輕輕收迴,整理好衣衫,靠緊牢籠的牆壁。


    “你們也知道我是怎麽進來的。我連皇後都敢殺,何況你們?”


    她微微抬眼,聲音冷厲,“不想死的,就滾。”


    剛剛扭掉這男人的頭顱,隻一下,卻是僥幸居多,更是用盡了她全部地力氣。


    眼前這些如狼似虎的男人,……以她如今的身子,根本沒把握能夠對付。


    “大哥,我看算了吧……”那膽小的顫顫巍巍,就要往外跑,卻被那帶頭的人給一把扯迴來,“就你小子慫!我不信了,咱們一群男人還弄不了她這個小娘們!”


    這人大概真是酒氣衝頭,失去了理智,瞪著她,就要再撲過來。


    墨尋提氣,緊緊哽著喉嚨,欲做最後的搏鬥,卻忽然聽牢外傳來一道厲聲,“你們在幹什麽?”


    獄卒們猛地迴頭,都是一嚇,慌慌跪地,“大,大人……”


    墨尋眼角瞥去,來人正是官裴昭。


    英挺不俗,居高臨下地看著一眾人,眼睛掃過地上的屍體,淡淡瞥過衣衫微亂的墨尋,最後停駐在獄卒頭兒的身上――


    也不給人解釋的機會,徑自道,“把他拖下去,丟進狼窟。以後,若再發生這種事,這就是下場。”


    待所有人都下去,官裴昭卻還未走。


    “墨姑娘,實不相瞞。我與人打賭輸了,此番便是來應承輸掉的這一局。我答應別人,可以為你做一件事,你盡管開口。”


    墨尋微微蹙眉,這才抬眼看他,眼底顯然是疑惑不已。


    官裴昭一笑,又道,“墨姑娘,時間寶貴。這地方雖是我的地盤,我卻也不想多作逗留。你是想要請皇上來,還是太醫?”


    他猜測,她不過就是這兩個要求。


    一,求情。


    二,醫病。她的臉色,看上去似乎不大好。


    墨尋垂下眸,微微思索。


    官裴昭又道,“或者,給人傳信?”


    墨尋搖頭,“我的忙,怕是官大人幫不上。”


    官裴昭蹙眉,顯然沒料到她會如此說,“不防說來聽聽。”


    他既然敢說皇上,他也是有辦法能夠請得來的,難不成,她以為他是在胡亂誇口麽?


    “若是官大人方便,能讓荔妃來見我一麵麽?”墨尋咬唇,看著他,聲音凝重。


    官裴昭微微錯愕了一下……


    好吧,這還真給他難倒了!


    荔妃,就跟如今在這牢中不得讓任何人探看的墨尋一樣,那個女人,也是任何人都見不到的。


    “官大人,難為你了。”墨尋一笑,“不過,還是多謝官大人好意,還有方才,救了小女一命。”


    “小事一樁。”


    官裴昭不以為意地搖了下頭,往外走了幾步,卻又迴來道,“我雖無法讓荔妃來這裏見你,卻也可以為你傳個信……”


    墨尋思忖一瞬,看著他,忍不住一笑,“官大人是怕幫不到我,迴去不好交差麽?”


    官裴昭的臉上一赦,卻還是坦蕩地點了下頭,“姑娘諒解。”


    這人倒還真是文官,每一分架子都有文人的派頭,正直又不莽撞。


    與他打賭之人,墨尋心中已隱隱猜到是誰,“煩請官大人,將這個交給荔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續弦毒妃,王爺不能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奶昔慕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奶昔慕絲並收藏續弦毒妃,王爺不能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