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胎記怎麽解釋呢?”


    王後搖頭,神色愈發地惶恐,“你說,會不會是當時的墨翼把絮離和那個孩子救了去,還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給撫養成人?還有卓天,他會不會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要不為什麽會想方設法地把墨錦歡接來戊奴?”


    烏瑪的臉色也被她說得愈發難看,沉吟了一瞬,又道,“不,太子並不知道當年他的母後離開時還有身孕。況且,若是他已知道了墨錦歡的身世,他隻消把人接過來就好,又怎麽可能會娶她為妃?”


    王後默了一會兒,又搖頭,聲音微戾,“可,他們至今都沒有行夫妻之禮。”


    卓天的身邊有她安插的人,兩個人的一舉一動她都是一清二楚。


    據說,是那個墨錦歡對她的前夫,還餘情未了,不肯與之洞房。而卓天,竟也能夠縱容她窠。


    “那,王後的意思是……”


    王後勾著豔紅如血的唇角,重新開始梳頭。


    銅鏡中的美人麵孔,一雙流光美眸裏注入一絲微光,在昏暗地映襯下,愈發顯得惡毒。


    一對***的兄妹,有什麽資格做戊奴將來的王或王後?


    即便到時候,她所做的一切敗露了,他們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


    後山,昏暗的星空下。


    “錦歡,你就不該讓著他。把他打趴下,反正有我給你撐腰,怕什麽?”


    卓天今日很開心,喝得酒也有些多。提及方才的事,依然是憤憤難平。


    “我不過就是個有點而蠻力的弱女子而已,怎麽可能打得過你們草原第一勇士?你當人家真是吃幹飯的?”


    墨尋撇嘴,在他肩上用力地一拍。


    成朗那種大塊頭,又有功夫護身,若不是他有意地讓著她,自己怕是會摔得更慘。看得出來,成朗並不想和卓天的關係鬧僵。這個卓天對誰都是好脾氣,怎麽對成朗成見那麽深,真是奇怪。


    “你為什麽那麽討厭他?”


    “就是看他不順眼。”卓天輕哼。


    他這樣子倒像是個在和小夥伴鬧脾氣的孩子,不過墨尋知道一定有原因,隻是他不願意講自己也不可能問的出。


    “噓。”


    卓天忽然一把掩住她的嘴巴,“有人。”


    墨尋一愣,隨他矮下身子,藏在草叢之中。


    清河邊兩道人影是卓荔和……離鞅。


    離鞅單手撫著卓荔的頭發,不知說了句什麽,卓荔將頭埋在他的胸口,麵露羞怯。


    看他們這個樣子,是已私定終身了。


    卓天看著兩人,微微蹙眉。


    “你不知道?”墨尋疑聲。


    卓天搖頭,神色凝重。


    “離鞅自稱是靈隱鬼穀子的弟子,擅各種天文卦像,心計妙算。我因母親的事,這些年一直在搜尋未果,經人推薦找到了他,經他指點也有了些線索,便讓他在我身邊做了軍師。”


    卓天淡淡道,“他這人雖有些陰陽難測,不羈怪癖,但的確很有才氣,我讓人暗中去查過他的身份,隻是沒查到什麽可疑……沒想到,他竟會打卓荔的主意。”


    “沒有可疑,就是最大的可疑。我看他也不像好人,你和他走得太近。”


    墨尋揚聲一定,看著那遠遠的兩個人影――


    她自然明白卓天心中憂慮在什麽,離鞅這人陰測不羈,看著便不是好掌控之人,而卓荔太過單純,離鞅接近她不知是有什麽目的。


    “小尋,你是在關心我嗎?”卓天看著她,眸光微閃。


    “……”


    墨尋偏頭看他,很想翻白眼。


    “小心!”


    眼前一陣迷霧,隻看他的眼神一戾,還沒待她反應過來,身子已被他倏地帶倒在地――


    那隻箭已***他的肩膀,入肉幾分。


    “卓天!”


    墨尋急聲叫他,還未反應過來又有幾束箭射過來,墨尋扶著卓天急急閃避。


    這些人似是有備而來,兩人如今手無寸鐵,卓天又受了傷,根本毫無反擊之力,很快被逼入死角。


    “去寢陵。”


    卓天的五官扭皺,十分痛苦地樣子,“那裏有機關,他們不敢貿然闖進。”


    果然一入寢陵內,那些人欲追進來,冒冒失失地死了兩個後,機關被啟動,這些人又急急退了出去。


    “他們是王後的人麽?”


    扶他靠好,墨尋給卓天小心地取箭,手上動作倒是利落,卓天也隨身帶著金瘡藥,這點傷倒並不棘手。


    “我也不知道。”


    卓天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大顆地汗珠,聲音微顫,唇角卻還掛著一抹笑,“小尋,你說得對。看來我身邊也並不是絕對地安全……連城裔他……”


    墨尋的手上一顫,用力戳上了他的傷口,卓天立即哀嚎一聲。<


    “活該!”


    墨尋一笑,隻覺得解氣。


    卓天看著她,無奈的歎氣。


    給他包紮好後,墨尋也沒了力氣,背靠著陵墓,稍作歇息,卻隻覺得渾身的力氣好像都在流失。


    “卓天?”


    她伸手去推身邊的卓天,才發現他的臉紅得厲害,額頭上的汗比方才還要細密,“是那陣煙霧,我身上好想也沒力氣了……”


    他微咬著唇,喉嚨裏幹燥得厲害。


    墨尋心裏一驚,扶著牆壁走至寢陵口,卻發現陵口已被封住――


    巨大的石塊封得嚴嚴實實,她這身力氣偏偏又沒了!


    是有人想把他們困在這裏。


    “卓天,這裏還有沒有別得出口?”


    她慌慌地迴來,一時間雖搞不懂對方是什麽目的,但總不能坐以待斃。


    卓天蹙眉,搖頭,悶聲咳嗽起來。[]


    墨尋伸手去扶他,卻被他厲聲喝止,“不要過來,小尋!”


    他的怒吼聲,讓墨尋下意識地愣在那裏,呆呆地看著他,“你,怎麽了?”


    卓天的臉色紅得不正常,眉梢緊蹙,緊咬著牙關似在忍受體內極大的痛苦,他卻在衝她搖頭,“我沒事……”


    “是,剛那支箭上抹了毒?”


    他這番模樣,讓她不由自主地猜測。


    如果是那陣煙霧,讓他二人都隻是沒了力氣,那他比她多的,也就是中得那一箭!況且他如今的這個樣子,墨尋並不陌生……


    當初連城裔中藥的時候,就是如此。


    卓天闔著眼簾,朝她示意,“你,去我母後的寢陵那邊,記住,不要過來……”


    他已是渾身地熱汗戰栗,牙關緊咬,忍得痛苦。


    墨尋喉間微微一哽,眼睛看著四下,“這裏這麽大,既然有機關就一定有別的出口,我去找找看。”


    她一時間弄不懂要害他們的人究竟是什麽目的,可是那些人既然會對他下藥,這藥便不可能是那麽輕鬆抗得過去的……她必須要把他帶出去,找人給他解毒。


    “不,你別亂動。”


    卓天擺手,再次示意她,“這裏機關重重,沒有人帶著,你亂闖會沒命的……再說,我天天往這寢陵跑,若真得有別的出口,又怎麽會不知道?你,快去我母後的寢陵那邊,聽話。就算等一下我叫你,你也不準出來,知道嗎?”


    他這意思,便是要她放棄他,不必管他的死活。


    “卓天……”


    墨尋捏緊手掌,搖了下頭,衝到寢陵口,試著能夠扭轉機關,看能不能搬動那些石頭。卻都隻是徒勞。


    “保存些體力吧。”


    卓天的抓住石地的手掌微微彎曲,因為過度用力,指甲已翻磨破裂,指腹也已全是血。


    “小尋,趁我現在還清醒,你去找個地方躲起來……隨便去哪裏……別讓我找到你。”


    卓天的唇瓣上已被他咬得滿是血,腥紅地眼瞳盡力地緊閉。他在努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卻也知道維持不了多久。


    這藥,比想象中的要烈得多……


    “卓天……”


    墨尋垂著頭,聲音混在他的喘息聲中,顯得更輕,“對不起……我答應過……”


    話未說完,她已哽咽出聲。


    “我知道……”


    卓天搖頭,偏轉過頭去――


    他不再看她,他的理智已經不受控製,他甚至看著她就會忍不住想要撲過去,撕開她的衣服,做那些……肮髒的事。


    “對不起……”


    墨尋喃喃,他這樣地大度,甚至還在笑,她已完全不知該說什麽。


    她也知道,人命當前,她能救他,卻固執地為一個死掉的人守著貞潔,是很愚鈍,也沒很有人性。


    況且卓天待她,這些時日來,可以說是無微不至。還有他身上這一箭,本該是射在她身上的……


    此時此刻,該受這種煎熬的人,是她才對。


    他是在替她死。


    “……你就當,墨尋是一個惡毒的,自私自利的小人吧!”


    墨尋微微仰著頭,讓眼眶裏的濕氣緩緩地蒸發。


    他喘息地粗氣讓她懼怕,她不敢再看他,轉身挪出了這間密室――


    對不起,對不起……


    緊緊咬著唇,心下一遍一遍地勸著自己,


    墨尋你做的沒錯,你不是見死不救,你隻是……有自己的原則。


    你和他,本就是對立之人,將來總有一天會成為敵人的,今日他若就這樣死掉……也省得日後兩人反目成仇,你本就是有目的的,若不然你幹嘛來這戊奴?


    他是待你不錯,可他始終都是卓天!


    他不是師父……


    師父不在了,已經不在了……


    臉上卻還是淚濕一片,一下又一下地摳著堅硬地石頭,拳頭打在那堅硬的石塊上,石頭紋絲不動,她卻還是不知疼痛地繼續著。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有細微地聲響,墨尋迴頭,有個人影驀地衝到她的眼前,跪倒在她的身邊。


    ……


    燕蒼,皇宮。


    蕭條的寒風從簷下灌入,吹在頸間冰冷如刀。


    將至年末,宮裏已隱隱地開始有喜慶之氣蔓延。


    連城裔呆呆地佇立在亭台之上,看著那遙遠地西北方向。


    昏暗的天空下,月亮隱藏在厚厚的雲層中,天上的星子暗沉如梭……


    墨錦歡,你有沒有想到戊奴的太子會是卓天?


    朕也沒想到。


    當初與戊奴一戰,會在戰場上碰到那個自稱商人的戊奴太子。


    那時,你正是朕棘手的,急欲拋棄的一個問題……


    在朕不知道該將你如何處理的適合,他的出現恰給了朕時機,朕允了他。


    朕答應過堇涼,此生,絕不負她。


    可最終,這承諾還是成了戲言……


    隻因你。


    所以,墨錦歡,你不可負朕。


    絕不可。


    ……


    蘭陵宮前的長廊。


    “皇後娘娘,去歇息吧!皇上他不會來了……”


    峒溪看著季堇涼一身白衣,孤零零地背影,心中除了疼惜,便是悲憤。


    他們將皇上救了過來,又怎樣?


    季淩風說得對,一個已經變心的男人,是不會迴頭的。


    即便,你為他付出再多。


    他的心已經被另一個人蒙蔽,被另一個人占據,他不會迴頭,也看不到你。


    “不會的……”


    季堇涼盯著青沉地天空,喃喃自語,“他答應過,每月的十五會來陪我……”


    她說得認真,峒溪擰眉,心口微堵,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再勸。


    扯了扯嘴角,還是壓不下心頭的悲憤,“是答應過。可那是以前。那是皇上還沒有為墨錦歡死過之前……如今他看都不來看你了,怎麽可能還記得你們以前的約定?”


    “我不信!我陪她這麽久,隻不過就錯了那麽一次!他就覺得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錯,可是那個墨錦歡……”


    季堇涼的聲音顫了顫,臉上已是淚成行,“不,我沒錯!我是為了他考慮!我是為了燕蒼!借口,他那根本就是借口!他就是愛上墨錦歡了……”


    她的喘息變得急促,神色也是激動,“我去找他!”


    季堇涼說著,便要走,身子一晃,峒溪忙地扶穩她,“你這身子不能折騰。這兒風太大了,我們要等也去裏麵等啊!”


    季堇涼地胸口一點一點地抽縮,劇烈地喘息。


    “我不信,我不信……”


    她為連城裔付出那麽多,竟抵不過墨錦歡。


    季堇涼輕咬唇瓣,一把握上他的手,“峒溪,我們用那個方法吧!”


    “不可以。”


    峒溪搖頭,“那個方法不能輕易嚐試,會讓你的身子垮掉的……”


    “不,峒溪。”


    季堇涼凝著他,眼神堅定,“我,要給他生孩子。”


    “可是……”峒溪蹙著眉心,麵露猶豫。


    “墨錦歡不會迴來了。她會像絮離一樣,永遠地呆在戊奴。”


    季堇涼重新望向禦書房的方向,眼底薄光流轉,“阿裔,隻能是我的。我,要懷上他的孩子。一定要。”


    ……


    戊奴。


    太子寢宮。


    綠桐從外進來時,墨尋正在梳妝台前摩挲她的那串耳飾,她進門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


    “綠桐。”


    墨尋忽然扭頭看她,急急過來。


    隻是未等她問什麽,綠桐端了茶點放在桌上,“小姐,這是我剛盛過來的,還熱著呢。您趁熱喝。”


    墨尋走過去,看著那泛著乳白的馬奶茶,忽然覺得胃裏直犯惡心,一陣幹嘔。


    “怎麽了,小姐?”


    綠桐忙地問她,墨尋心下略動,忙地搖頭,“沒事,可能是胃著涼了,不大舒服……把這些換掉吧,換成清淡點的。”


    綠桐點頭,照她吩咐端著東西出了去。


    墨尋的手下意識地去撫摸小腹處――


    ――――――――――――――――――


    妞們,這兩天會每天五千字。不過可能,又要到很晚……~~~~(&gt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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