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此時更為詫異地看著垠戈川,而垠戈川的內心卻已經沒有半分波瀾,現在他失去了最重要的兩個人,如今排武行榜第幾對他來說都已經無所謂了……


    江靖將他帶到庭院深處僻靜無人的地方,看著垠戈川略顯蒼白的臉頰,問:“怎麽,還有心事?”


    垠戈川歎了口氣,卻沒有再說話。


    “我知道,幕龍府對你來說,或許是個傷心的地方,不過現在今非昔比,如今你席韻姨娘已經繼承家業,成為幕龍府府主,如果你願意留下來,我們會像對待親生孩子一樣對待你,”江靖上前拍著他的肩膀對他說,“若是你肯留下來,從今以後,垠氏便是幕龍府的第四大家族。”


    江靖話一出口,垠戈川不由得愣在了原地,沒想到他竟會開出如此條件。垠戈川看著江靖,若是沒有他,自己恐怕也不會有今天,不會遇到江素晨,或許還會和母親擠在那間破陋的小木屋中,任人欺淩。


    “我希望你能留下來,重新開始,”江靖對他說,“我們一起努力,讓幕龍府變成它該有的樣子。”


    垠戈川在心裏想要拒絕江靖的提議,但他卻最終隻是默然點了點頭。因為無論是幕龍府還是整個靖國,如今都沒有半分能讓他再感到不舍與留念的了,而他之所以又改變了主意,或許隻是因為他實在無法忘記江素晨,在他的心中還留有最後一絲期盼,幻想著不久之後的某一天,他能說服自己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能再與她重逢……


    於是小蓮也就留了下來。不久之後,垠戈川便發現,府裏上至大管家,下至廚房傭人全都換了個遍,新來的仆人較以往的那些仆人要循規蹈矩了許多,見到垠戈川無一不是麵帶笑容,恭敬行禮。


    很快,垠戈川便成了幕龍府長老閣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長老,長老閣裏一些較為年長的長老,原本過去看不慣垠戈川,後來卻仿佛是想開了,一見到垠戈川便如同見到老朋友一般,與他親切地攀談起來。


    ***************


    一日,一名魏氏長老拉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來到正在書房裏翻閱書卷的垠戈川麵前。小男孩的腰上還別著一把長長的黑翼鐵鐧。


    “你的武器很不錯。”垠戈川沒有抬起頭,隻是用餘光掃了一眼小男孩腰間的武器,那把做工精細、表麵光滑無暇的鐵鐧一看就不是尋常之物,他便隨口稱讚了一句。


    “謝謝大長老,這是我父親傳給我的!”小男孩聽後也驕傲地說。


    垠戈川笑著點了點頭,這才抬眼看向一旁的老人,他記得那長老,貌似是魏氏一族在長老閣中等級最低的一位……


    “您好。”老者恭敬地向垠戈川行了一禮,麵容倒是慈祥得不像魏氏一族的人。


    垠戈川也放下手中的書卷,向他點頭迴禮。


    “這是我的小孫子,”他將小男孩推到自己身前,隆重地介紹道:“他一直很崇拜大長老,想要拜您為師。”


    那孩子皺著眉,一臉肅穆的神態,突然間伸出兩手“啪”的一聲巨響給垠戈川行了一個誇張的作輯禮。


    垠戈川看著這莫名其妙的爺孫倆兒,心想,自己向來與姓魏的不和,而且並沒有收弟子的打算,更何況是姓魏的弟子……


    “弟子一直無比敬仰戈川大長老,期望有朝一日也能像大長老一樣,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來!”小男孩睜著兩隻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義正言辭地說道。


    “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是幹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業,竟能讓你如此敬仰?”垠戈川有些好笑地看著他問。


    “戈川大長老年僅十四歲便奪得風雲閣擂台賽第一!二十二歲奪得靈界四大閣比武大賽第一!同年奪得玄界武行榜第一!成為幕龍府史上最年輕的大長老!”小男孩激動地看著垠戈川,眼睛閃閃發光,越說聲音越大,就仿佛是在宣揚自己的光榮戰績一樣。


    垠戈川哭笑不得地聽他說完,心裏不由也驚歎了幾分,沒想到這些事他記得比自己都清楚。


    “這算不得什麽驚天動地之事。”垠戈川平靜地對他說。


    “這當然算!您是我見過最偉大的人!”小男孩堅定無比地說道。


    “真正的偉大不能單以個人所取得的成就來衡量,而是要看他對他人,對天下蒼生所做出的貢獻,”垠戈川說著,卻又略帶自嘲地搖了搖頭,“隻可惜,我倒現在也沒能做出點兒什麽貢獻來……”


    小男孩看著他,有那麽幾秒,他仿佛在垠戈川周圍看到了金燦燦的光圈。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臉仰慕地望著垠戈川,道:“弟子不才,但希望能得到大長老的指教,並勤學苦練,日後為天下蒼生做出貢獻。”


    “大長老,我的兒子兒媳走得早,如今我已到垂暮之年,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孩子,若是您能答應收他為徒,我將不勝感激!”說著,老人也要跟著小男孩跪到地上。


    “快起來!”垠戈川慌忙起身扶起了二位,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當年拜江素晨為師的場景,他想,或許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好,我答應你。”垠戈川對他說。


    “真的?”那小男孩瞬間抬起頭,萬分激動地看著垠戈川,大喊道:“多謝師父!”


    “爺爺,我有師父了!我終於有師父了!”小男孩又迴過頭拉著老人的手,高興地快要跳了起來。


    垠戈川看著他,卻又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麵前小男孩開心的樣子讓他想起了江素晨收自己為徒時的場景。他仿佛又迴到了那一天,在幽蘭閣最高的樓台之上,一襲白衣的江素晨,看著他,露出溫婉而又高興的笑容,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他從來沒有那麽快樂過……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垠戈川迴過神兒來,又問。


    “哦!”小男孩一拍腦袋,咧開嘴高興地笑道:“我叫魏幕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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