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芊抬起頭,有那麽一瞬間,她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亦或是在做夢,她怔怔地仰頭望著麵前之人,良久,眼眶突然濕潤起來。


    “你怎麽搞成這個鬼樣子了?”神域軒低頭看著自己麵前的夏雨芊,有那麽一瞬間他還以為是自己眼花認錯了人。


    “你怎麽不看看你自己……”她也看著麵前臉色蒼白,有些憔悴地神域軒,忽而又關切地問:“你該不會是被家裏人趕出來了吧?”


    “哼,倒還不至於淪落到那個地步。”神域軒嘴角掠過一抹略帶自嘲的冷笑。


    二人來到一處靜謐的溪流旁,坐在樹蔭下的石頭上,中間卻隔著足以坐下一個人的距離。


    “節哀順變。”沉默了良久之後,神域軒突然對她說。


    夏雨芊卻沒有說話。


    “小芊,你恨我嗎?”他問,聲音卻很平靜。


    “不恨,這件事又和你沒有關係。”夏雨芊也很平靜地說。


    “你怎麽不在紅坊,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了?”他又有些奇怪地問。


    “我跟別人吵架了……”


    “哦,原來又是被轟出來了啊,”神域軒聽後覺得有些好笑,湊近她問:“是蕭涵嗎?她就是個八婆,你不用理她,她最近可能更年期了吧!”


    夏雨芊聽後忍不住笑問:“你怎麽知道我是被轟出來的?我這次可是自己走的。”說著她又有些沮喪地低下了頭,“而且不是跟蕭坊主吵,是跟別人。”


    “那就是別人欺負你嘍!我跟你說啊,”神域軒說著湊上前來摟著她的肩膀,一本正經道:“下次啊,你不要隻動嘴吵,你要學會反擊!擂台賽第一的名次可不是白拿的,你說是不是?”


    說著他又輕輕拍了拍夏雨芊的肩,鼓勵她道:“你要讓那些人知道你的厲害,一上來就要給他們個下馬威,這樣他們以後才不敢隨便招惹你!懂嗎?”


    神域軒說著雙手作刀在空中比劃著,夏雨芊有些哭笑不得地聽著他這番莫名其妙的言論,又問:“你怎麽知道不是我欺負了別人,把大家都惹火了,在紅坊混不下去才跑出來的?”


    “怎麽可能,”神域軒撇了撇嘴瞅著她,“你一看就是那種不會做壞事的好孩子。”


    她沒想到神域軒竟會如此確信地說出這句話,因為連她自己都不敢保證自己會永遠善良下去。那一刻,夏雨芊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在他的眼中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你怎麽這麽肯定呀,”良久,她才迴過頭來用驚奇的眼光看著他,又看玩笑一般地說:“說不定我有一天真會變成壞人的,你可要有個心理準備,到時候可不要失望哦!”


    “你不會的,”神域軒一個腦瓜崩彈在了她的腦門上,夏雨芊捂住腦袋瞪了他一眼,神域軒卻很信任地看著她,笑道:“別胡思亂想啦,你相信我的判斷,就算這世上的人都變壞了,你也不會的。”


    “可是我不想一直去當好人,”夏雨芊聽後卻又感到有些失落,她不喜歡他說的這句話,於是強忍著淚水看著他說:“少坤哥哥是我見過最好最好的人,他那麽信任梓雲山,梓雲山卻害他……”


    “所以梓雲山是混蛋,”他也偏過頭來對她說:“銀髻宗也是混蛋,還有神府,”說著他的嘴角揚起一絲略帶嘲諷的笑容,“我也是個混蛋,所以我心裏最清楚,像我們這種混蛋活得其實一點兒也不快活,你可不能單以生死論輸贏。”


    “所以你一定要做個好好活著的好人,活得快快樂樂、心安理得,氣死那些混蛋們!”


    夏雨芊眼裏還閃著淚光,但她卻笑出了聲,不知為什麽,她覺得神域軒很神奇,他仿佛總能把一些令人難過的事情變得不再那麽悲傷,甚至有些可笑……


    夏雨芊臉上的憂慮忽而煙消雲散般,她深唿吸了一次,充分感受著新鮮的空氣湧入體內。


    “謝謝你。”她發自內心地對他說。謝謝你能在我如此難過的時候出現在我身邊,她在心裏悄悄對他說。


    神域軒揚起手來擺了擺,連忙道:“別跟我這麽客氣啊,我可不是你什麽哥哥,受不了你!”


    “那你怎麽突然又來天煌城了?”夏雨芊又問。


    “也沒什麽特別的原因,我堂姐快要結婚了,家裏太吵,所以我想出來透透氣。”他突然沉下臉來,仿佛不太高興地說。


    “來天煌城透氣?”


    “嗯,很匪夷所思吧?”他突然很認真地看向夏雨芊,卻有些好笑地說:“我來的時候還在想啊,小芊會不會還沒離開天煌城,我會不會再碰見你……沒想到還真碰上了!”他說著臉上忽而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笑得像個小孩一樣。


    夏雨芊也露出了兩排白牙,兩個人彼此看著對方,良久,卻都莫名其妙地傻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夏雨芊看他笑得像個傻子,忍不住拍了一下他問道。


    “沒,沒什麽……”神域軒不知為何突然笑到停不下來,笑得前仰後合,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你別笑了!”她朝他喊,但看著他那副滑稽的樣子,自己卻也跟著他笑得停不下來。她站起身,想堵上他的嘴巴,神域軒也站起來連忙躲到一邊。


    她追著他跑,兩個人的笑聲迴蕩在溪流旁的青青草地上。


    正鬧著,夏雨芊一個沒站穩,不小心摔了一下,神域軒迴過頭來便要去扶她,腳下一滑,卻撲到了她身上,兩個人的臉差點兒就貼在了一起。


    神域軒用胳膊撐著身子,抬起頭看著躺在地上的夏雨芊,這是他第一次離她這麽近,近到可以清楚聽見她唿吸的聲音。


    夏雨芊也看著他,幽藍的瞳孔,銀色的卷發,還有他身上溫柔的氣息,她覺得自己仿佛能感受到他心髒跳動的聲音,又仿佛那隻是幻覺。


    一瞬間,周圍的一切仿佛凝結了一般,她想就這麽看著他,就將時間停留在這一刻,這一刻她什麽都不用去想,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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