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迴到將軍府已經很晚了,但公子此時興致似乎不高,一路上都沉默寡言。


    他突然停下腳步,緩緩說道:“你今天也辛苦了,先迴去休息,不用跟著我了。”


    “公子還有事?”


    蘇時搖了搖頭:“我現在還沒有睡意,想在府中隨意逛逛。”


    “那我還是陪著公子吧。”林漠看出來公子的心情很差,故作輕鬆的說道,“我每天晚上其實都睡得很晚的。”


    “也行。”蘇時想了想了,“我們去閑鶴亭坐坐,你叫人準備點小菜,我們小酌幾杯。”


    林漠有些奇怪:“難道常老爺招待公子連酒都沒有上,我看公子出來時神色如常,不似喝過酒。”


    “他倒是拿了頂級紅酒來招待我,隻不過我喝起來覺得軟綿無力,因此喝得不多。”


    “頂級紅酒?”


    “也就是葡萄酒。”


    一說起葡萄酒,林漠立即笑道:“公子說得是,那葡萄酒就如同是給女人喝的酒,公子自然是喝不慣的。”


    林漠叫來人,吩咐了幾句,然後陪同蘇時來到閑鶴亭。


    此時熱浪已退,月光傾瀉而下,把整個閑鶴亭籠罩其中,讓閑鶴亭顯得更加清幽。


    蘇時在石凳上坐下,又對林漠說道:“你也坐下來。”


    林漠知道公子現在很隨性,沒有那麽多規矩,因此也不推辭,在蘇時對麵坐了下來。


    他們坐下不久,已有人端來幾碟冷盤、兩壺酒。


    林漠為公子倒上酒,蘇時端起酒杯。


    “這一段時間辛苦林大哥了,我敬你一杯。”


    林漠急忙搖頭道:“分內之事,公子不必言謝。”


    蘇時默默喝完酒後,緩緩放下酒杯,林漠起身為他斟滿酒,突然問道:“公子是不是在擔心江風?”


    “是。”


    “公子不是說明天就能知道他的消息?”


    蘇時輕歎一聲:“明天的確會有他的消息傳來,隻不過未必就是好消息。”


    陰暗的地牢中,一個瘦小的身影的伏在冰冷的地板上,仿如死去一般。


    二樓華麗的房間內,一個麵帶鷹視狼顧之相的胡人緩緩端起青瓷茶盞,揭開茶蓋,輕輕吹了吹上麵的浮茶,然後如牛飲一般,一口將便盞中茶飲盡,嘴裏嚼咬了幾下,“呸”的一口吐出幾片茶葉來。


    “也不知道你們乾人為什麽會這麽喜歡飲茶,既苦又澀,禮儀繁多,不勝其煩。”


    這時下首站著的人微微一笑:“宇文首領不必介意,這些不過是乾人自謂風雅之舉,卻無任何實用之處。”


    宇文及仰頭大笑,笑聲裏充滿了張狂和得意。


    “杜兄說得不錯,乾人就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杜自如也不與之爭辯,隻是靜靜站在一旁。


    笑聲戛然而止,宇文及如鷹鷲一般的目光緊緊盯著杜自如:“那個少年的身份查出來沒有?”


    “用不著去查,他的家人已經找上了門。隻不過他們沒有任何證據,已經被我們打發走了。”


    “他是誰?”


    “他沒有說謊。”杜自如淡淡說道,“他的確就叫江風,是醉他鄉的夥計,因為害怕老板娘被騙,所以才會藏身在馬車下潛入沉香堂,想找出我們行騙的證據。”


    “醉他鄉的老娘板在我們這裏投了錢?”


    “我查了一下,剛投不久,共六千兩銀子。”


    宇文及突然陰沉著臉,緩緩問道:“一個夥計怎麽會發現這是一場騙局?”


    杜自如似乎並不感到意外,他平靜的說道:“現在官府的人已經盯上了我們,也許事情已經泄露了出去。隻不過是因為沒有證據,所以他們才沒有動手。”


    “所以你認為這個江風是偶然得到風聲,所以才會找上門?”


    “從目前的情況判斷,應該是這樣。”


    宇文及麵露不快之色:“連一個小小的夥計都知道了這場騙局,傳揚了出去,豈不是會打亂我們的計劃。”


    杜自如的神情卻平靜如常:“目前官府的人雖然把我們盯得很緊,但並沒有任何行動,顯然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現在除了那個江風外,並沒有其他人前來試探打聽,說明此事並沒有傳揚開來。”


    “更妙的是這場騙局要到八月才會被證實,到時候大乾早已發生巨變,那時候已經沒有人能顧得上沉香堂了。”


    “此事既然已經泄露,遲早都會傳揚開來,如果有人聽信傳言,想取迴本金又當如何?”


    杜自如沒有絲毫驚慌,淡淡說道:“現在銀子就在沉香堂,若有人想取迴本金,按照協議退他九成就是了。隻要有人能拿迴錢,其他人一定會猶豫,畢竟虧本的買賣誰也不想做。”


    “所以絕大多數人都一定想等到拿到第一季的利金後,再拿迴本金。隻不過當他們拿到了第一季的利金後,又絕對會想等到拿第二季的利金。人性本就是如此貪婪。”


    宇文及終於滿意的笑道:“所以我們一定要好好給這些人一些教訓。”


    隨即又沉下臉來:“隻不過這個江風已經不能再留下了。”


    杜自如微微一笑:“京城每到盛夏,很多少年為避酷暑,常在水中嬉戲,所以時常有人在水中溺斃。所以這個江風溺水而亡也不會引起他人關注。”


    “以免夜長夢中,就在今晚。”


    杜自如點了點頭:“就在今晚。”


    兩人正在商議時,突然下人匆匆來到門前,輕聲說道:“宇文大人,常慕華常老板來訪,說有要事商議。”


    “常慕華?”宇文及眼神微微一凝,因為常慕華既然深夜來訪,所談之事必定是要緊的事,因此沉聲說道,“還不快請。”


    杜自如知道自己應該迴避,因此向宇文及拱手道:“我先下去了。”


    宇文及道:“好,你去把你該辦的事情辦妥。”


    杜自如點了點頭,剛走向門口。這時常慕華已經出現在門前,杜自如向他拱了拱手:“常先生。”


    常慕華雖然著急,但仍然沉住氣迴禮道:“杜先生。”


    杜自如向常慕華打了招唿後,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常慕華說道:“宇文大人,你們沉香堂是否知道一個叫江風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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