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於京在漪瀾苑巡察一圈後,已經是子時五刻,而他對巡察的結果很滿意。


    巡邏的侍衛並沒有因為已是深夜而疲倦,暗樁也並沒有因為這幾天的平安無事而鬆懈。


    當他迴到柴房時,把重劍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然後坐了下來,為自己泡了一壺濃茶。


    柴房裏很簡陋,裏麵的桌椅和床鋪都臨時搬進來的,不過樊子京一點都不在意。


    而他之所以要住在柴房,是因為柴房正對著關押尤貴的房間,中間隻隔著一道天井,所以無論對麵發生了什麽事,他都可以第一時間趕到。


    樊子京雖然在低頭喝著茶,但隨時都在注意四周的動靜,因為當公主殿下把這件差事交給他時,曾對他說尤貴屬於一個很神秘的組織,他也知道很多秘密,所以這個組織一定會想方設法潛入進來,不是為了救他就是來殺他。


    他當然明白公主殿下的意思,想以尤貴為餌,不論對方是來救他還是來殺他,都要把來人一網打盡。


    原本樊於京認為這件事情很簡單,特別是當他看到尤貴的時候,更加以為這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因為他知道一個人越老,骨頭就越脆,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樊於京認為用不了一天就可以撬開尤貴的嘴。


    但現在看來,這件事情遠沒有他想象那麽樂觀。


    就算是鐵打的漢子在他們手中都熬不過三天,樊於京實在想不通到底是什麽在支撐著尤貴。不怕死的人樊於京也曾見過,但像尤貴這樣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時他又想起了尤貴的眼神,一想起尤貴的眼神,他的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


    尤貴的眼神裏沒有畏懼、害怕、驚恐這些情緒,流露出來的反而是從容、輕蔑、可憐。


    雖然樊於京沒有聽說過這個神秘的組織,但管中窺豹,從尤貴身上也可以看出這個組織的可怕。能夠把一個很普通的人變成一名勇士,甚至比勇士還要堅強,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


    樊於京還在沉思時,突然間神色一動,因為他聽到一陣鳴鑼聲。


    在寂靜的深夜裏,急促的鑼聲顯得無比尖銳刺耳,也意味著發生了很緊急的事情。


    緊接著從西北方向傳來一陣陣鼎沸的人聲,其中隱隱還有馬的嘶叫聲。雖然樊於京聽不清那些人在叫喊著什麽,但絕對不是好事情。


    不過他並沒有動,表情依然很平靜,握著茶杯的手依然很穩,這急促刺耳的鑼聲和人們的叫喊聲在他聽來似乎是悅耳的絲竹之聲。


    過了不久,一個侍衛匆匆來到門前,看到樊於京後立即抱拳說道:“稟告大人,位於西北角的馬廄無緣無故走水,現在五隊的人正帶著那些太監宮女救火和轉移受驚的馬匹。”


    “走水之前那個方向有沒有發現什麽異狀?”


    侍衛立即迴道:“走水之前三隊剛剛巡視過,並沒有發現異狀,而且暗哨也沒有發現有人潛入進來放火。”


    樊於京淡淡說道:“沒有人潛入進來並不意味著對方就不能在馬廄裏放火。”


    “大人是懷疑對方將引火之物拋進馬廄,才會引起馬廄走水?”


    樊於京正要說話,這時西麵突然又傳來一聲尖銳的口哨聲,那侍衛一聽,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忍不住說道:“有人闖了進來,而且還是高手。”


    隻有在形勢危急之下,那些侍衛才會吹響口哨,唿叫支援。而能令侍衛吹響口哨的人,定是高手無疑。


    樊於京依然穩如泰山,因為他相信他的手下。


    而且他還相信這是敵人聲東擊西的招式,無論馬廄走水還是對方在西麵的硬闖,都隻是在轉移他們的視線而已。


    隻要他們的目標是尤貴,無論其他地方發生了什麽事他都會無動於衷,而且就準備在這裏守株待兔。


    他揮了揮手,那侍衛立即退了下去,向西麵奔去。


    等侍衛走後,樊於京放下茶杯,右手搭在劍柄之上。他在仔細聆聽四周的動靜,但現在除了西南的廝殺聲外,並沒有其他動靜。


    而那廝殺聲也越來越遠,最終所有聲音完全消失,漪瀾又陷入到寂靜之中。


    此時樊於京的表情卻變得凝重起來,而那侍衛又出現在門前,再次稟告道:“大人,剛才西麵共有兩人闖了進來,但是被他們逃脫了。”


    樊於京麵色一沉:“被他們逃脫了?”


    “那兩人都是高手,而且他們闖進來之後,隻在佛堂附近遊走,並沒有走進我們的包圍圈,想來這兩人是故意硬闖,用來吸引我們注意力的。”


    “正當我們準備圍上去時,他們似乎有所警覺,轉身便向外麵逃去,而作為誘餌的三隊根本攔不下他們,還被這兩個賊人傷了一個弟兄,所幸傷勢不重。”


    “以四對二都拖延不住他們?”


    侍衛低著頭說道:“據洪成說,那兩人劍法極高,一個人的劍法大開大合,而另一人的劍法卻詭變多端,這兩人聯手,他們四人確實留不下。”


    樊於京輕輕點了點頭:“你去告訴他們,各人緊守崗位,不得有絲毫鬆懈。”


    侍衛領命而去,而樊於京又陷入沉寂之中。


    翌日未時,蘇時剛送走韓家公子韓林,正準備躺在涼椅上,享受片刻寧靜。


    天氣已經變得炎熱起來,蘇時也變得更加懶散起來,他拿著玻璃杯,輕輕的搖晃,水中的冰塊與杯壁相互碰撞發出清脆動聽的聲音,也為這炎熱的天氣帶來一絲涼意。


    蘇時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後露出滿意的表情。


    不過這種表情他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林漠已經匆匆走了過來。


    蘇時遺憾的放下杯子,然後很不滿意的看著他。


    林漠卻視若無睹,走到他麵前說道:“公主殿下來了,而且看情形似乎心情很不好。”


    蘇時歎了口氣:“在書房?”


    林漠點了點頭,蘇時道:“你去準備一杯冰飲,這麽炎熱的天氣,每個人的火氣似乎都變大了。”


    蘇時走進書房,一看到周瑾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因為在這麽炎熱的天氣裏,她的臉卻如同三九天一樣冰冷。


    而她見到蘇時的第一句話就讓蘇時愣住了。


    “尤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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