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浩緩緩閉上了眼睛,苦笑道:“其實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打算把戰場放在公堂上。”


    蘇時淡淡說道:“難道你不覺得這公堂審判就是一場兒戲?”


    對田文浩他們來說,公堂審判的確就是一場兒戲,無論是物證人證,還是證言證詞,他們想要多少就能炮製多少。然而就是這如同兒戲一般的公堂審判,導致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周煜還想說話,田文浩卻輕輕向他搖了搖頭,唐霖此時向周煜和周瑄抱拳說道:“下官還要帶這兩人犯迴去複命,就此告辭。”


    說完把手一揮,又有兩位暗衛上前,架起田文浩,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了翠雲縣衙。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這件事情竟會是如此結局,圍觀的人群無不震驚,繼而紛紛議論起來。


    邱不為震驚之餘,卻忍不住暗自心喜,現在原告和證人都被暗衛抓了,這場官司自然無疾而終,自己不但性命得保,這官帽看來也無虞了。


    隻不過現在齊王臉色鐵青,平樂公主還端坐在公堂上,而引起這場風波的蘇公子還靜靜站在公堂之下,而且三人似乎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這就讓邱不為有些犯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邱不為正在焦急之時,師爺陳孝衝低著頭站了出來,對著他說道:“齊王陛下和平樂公主從京城而來,一路辛苦,縣令何不請兩位殿下後堂稍作休息,也好聆聽兩位殿下的教誨。”


    邱不為一聽,忙起身恭聲說道:“是下官疏忽,兩位殿下遠道而來,還請在後堂休息片刻。”


    周煜突然笑了,說道:“既然邱縣令如此盛情,本王那就叨擾了。”


    說著他看著周瑄,微笑道:“皇妹意下如何?”


    周瑄起身,向周煜施禮道:“平樂但聽皇兄的意思。”


    周煜轉過頭又看著蘇時,淡淡問道:“蘇公子此時可有急事?”


    蘇時迴道:“我乃閑人一個,又會有什麽事?”


    周煜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我還有事請教蘇公子,還望蘇公子不吝賜請。”


    然後他對邱不為說道:“那就煩勞邱大人了。”


    邱不為惶恐迴道:“不敢,不敢。還請齊王殿下、平樂公主、蘇公子隨下官後堂休息。”


    來到後堂,邱不為親自為周煜、周瑄和蘇時泡好茶好,恭敬的說道:“下官就不打擾三位貴人休息了,如果貴人有什麽吩咐,盡管開口,下官就在門外候著。”


    邱不為知道三位貴人在後堂所談之事絕對不能參與,就算聽都不能聽,此時恨不得肋生雙翼,飛得遠遠的才好。


    周煜安坐於上首,微微點頭,說道:“邱縣令今日辛苦了,也早點休息吧。”


    等邱不為退下後,周煜端起茶杯,淡淡說道:“蘇公子好手段。”


    蘇時輕輕搖了搖頭,默默說道:“不是我的手段好,而是東源質庫的手段太差而已。”


    周煜品茗之後,慢慢放下茶盞,問道:“此言何意?”


    蘇時反問道:“這種手段東源質庫已經用過多次,為什麽以前能次次成功?”


    周煜沒有迴答,隻是靜靜的看著蘇時。


    蘇時緩緩道:“其實東源質庫這種手段的破綻大家都看得出來,隻不過是因為官商一體,而齊王又如日中天,他人即使看出破綻,也無計可施而已。”


    這時蘇時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哀傷:“騙貸之人從此銷聲匿跡,再無任何消息。其實隻要稍稍想一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東源質庫如此喪心病狂、草菅人命,實在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上。”


    他直視著周煜:“齊王認為我的話有沒有道理?”


    周煜不為所動,隻是淡淡說道:“現在理約司和東源質庫隻怕都在暗衛的控製下了。”


    看到周煜現在還如此冷靜,思維還轉得如此之快,蘇時不由得暗暗警惕起來。


    不過他的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當劉旬和田文浩離開理約司和東源質庫的時候,暗衛就開始動手了。”


    “既然你們早就從劉曇和趙剛手中救下江清和,為什麽當時不動手,一定要等到現在?”


    蘇時道:“因為契約。”


    “因為契約?”


    蘇時點頭道:“因為如果當時動手,理約司一定會咬定契約就是真的,這樣一來,江清和那張契約就算是假的也就變成了真的,而所有的一切自然與理約司無關。”


    “千秋質庫的銀子如果沒有放在東源質庫的庫房中,那又如何證明這一切都是東源質庫在幕後主使。至於劉曇和趙剛想要謀害江清和一案,自然也可以認為是他們見財起意,殺人越貨。”


    “我相信,如果暗衛當時動手,就算劉曇和趙剛承認他們是東源質庫的人,但是暗衛一定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他們與東源質庫之間有關係。”


    這時,蘇時搖了搖頭,說道:“但現在就不同了,劉曇和趙剛親自把十萬兩銀子押運到東源質庫,劉司約也作為證人出現在公堂之上,那麽理約司和東源質庫再要想脫罪隻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周煜淡淡說道:“這麽說來,暗衛已經找到證據證明東源質庫和理約司勾結的證據了?”


    “暗衛在理約司找到了幾枚私刻的官印,其中就有劉約司所說的已經廢除的那枚。而同時他們也在東源質庫找到原本屬於千秋質庫裝運那十萬兩銀子的箱子,加上東源質庫在熔化銀子時,劉曇和趙剛也在場,整件事情當然就昭然若揭了。”


    周煜再次端起了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放下茶盞,麵無表情的說道:“這麽看來,蘇公子是一定要與本王作對了?”


    蘇時並沒有迴避周煜的目光,突然笑了笑,緩緩說道:“齊王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什麽事?”


    “這一次東源質庫為什麽會輸得這麽慘?”


    不過他並沒有讓周煜迴答,立即解釋道:“東源質庫這次之所以會輸,是因為所用的手段太過低劣,而且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他眼含深意的看著周煜,緩緩說道:“如果東源質庫與千秋質庫正麵競爭,就算撐不過三個月,相信也不會像今天這樣慘淡收場,而且還連累了理約司。也許齊王應該想一想,為什麽有人會想出這樣低劣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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