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茶已冷,蘇時卻隻是直直的盯著茶杯,像一個木偶一樣一動也不動。


    裴泫不緊不慢的喝著茶,靜靜的享受著這一刻安寧。


    房間裏很安靜,安靜得可以聽見屋外微風吹過花海的聲音。


    一陣花香襲來,蘇時終於長長出了口氣。


    “天意難測,若事事歸於天意,絕難讓人信服,至少我不會相信。”


    裴泫並不感到意外,他隻是淡淡說道:“我隻是說出實情,信與不信我並不關心。”


    蘇時不想在這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所以立即問了第二個問題:“為什麽要策劃紅梅館鬧鬼的事件?”


    裴泫道:“這個原因你應該能猜到。”


    “但我不知道你們想找什麽?”


    “一本書。”


    “什麽書?”


    “太子臨死前留下的一本書。”


    見裴泫不肯透露實情,蘇時歎了口氣,換了一個問題。


    “當時太子名下有那麽多產業,為什麽你會那麽肯定書在紅梅館?”


    裴泫緩緩說道:“因為慧娘。”


    蘇時眼睛一亮:“是不是因為慧娘主動要求軟禁在紅梅館?”


    “那隻是其中一個原因。”


    蘇時脫口而出:“手絹,另一個原因是慧娘繡製的那條手絹。”


    裴泫道:“不錯,正是那條手絹,我才能確定太子把書藏在紅梅館。”


    “手絹上有什麽秘密?那幾個奇特的圖案又是什麽意思?”


    裴泫沉思道:“那條手絹我曾研究了一天一夜,但是在上麵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秘密。”


    裴泫的話不由得讓蘇時皺起了眉頭,他並不是不相信裴泫的話,而是感到十分奇怪。


    以裴泫的才智,在手絹上都沒有發現秘密,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手絹上根本沒有留下秘密。


    那為什麽慧娘會用三個月的時間繡這樣一幅圖案?


    想到圖案,蘇時迫不及待的問道:“那個奇怪的圖案是什麽意思?”


    裴泫道:“那四個圖案其實就是四個字。”


    “四個字?四個什麽字?”


    “比翼連枝。”裴泫道:“那四個字就是比翼連枝。”


    比翼連枝是一句情話,寓意著愛人之間忠貞、不離不棄。


    慧娘在手絹上繡上這四個字,自然是表達對太子的情誼,而且當手絹繡成後,慧娘就義無反顧跟隨太子而去。


    蘇時苦笑著揉了揉額頭,難道真的所有人都猜測錯了?手絹上根本沒有任何秘密。


    不過蘇時突然狐疑的看著裴泫,好奇問道:“老先生為什麽認為那奇異的圖案是一種文字,而且還是比翼連枝這四個字?”


    畢竟連太子身邊最親近的人都未見過這種奇異的圖案,更不知道它代表什麽意思,蘇時想不通裴泫為什麽知道,而且還如此肯定。


    這句話如同點中了裴泫的啞穴,他一時間變得沉默不語。


    蘇時不由自主眉頭緊鎖,倒不是他懷疑裴泫的話,而是突然感覺到這種類似文字的圖案似乎隱藏著某種秘密。


    蘇時歎道:“關於這種文字,難道老先生有什麽難言之隱?”


    裴泫終於開口道:“這的確是一種文字,隻不過失傳已久,在這世上認識這種文字的人沒有幾個,我隻不過恰好認識而已。”


    聽到這裏,蘇時笑道:“如果老先生不肯說,我也不會強求,又何必用這種借口來敷衍我。”


    裴泫靜靜看著蘇時,說道:“公子何出此言?”


    蘇時歎道:“你既然說這是一種文字,你身為先生,就應該知道文字若無人教授,恐怕沒有人能做到無師自通。你既然說這種文字失傳已久,卻不知又是何人教授你和太子?”


    即使被蘇時揭穿,裴泫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他隻是淡淡的說道:“我並沒有敷衍你,隻不過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好。”


    對於別人的勸告,蘇時非常樂意接受,所以他立即轉變了話題。


    “既然手絹上沒有留下任何秘密,為什麽你能肯定書一定在紅梅館。”


    裴泫道:“手絹上雖然沒有秘密,但是那種文字本身就是秘密。”


    蘇時想了想,還是不明白,隻好問道:“什麽意思?”


    裴泫解釋道:“你認為慧娘會不會認識這種文字?”


    蘇時遲疑道:“應該不認識。這幾個字應該是太子與她情到濃時教她寫的。”


    裴泫說道:“相信除了慧娘外,沒有人知道這是一種文字。”


    蘇時點了點頭,連他大哥蘇周也是在偶然間看到過,根本不知道它是什麽,周瑾問遍了太子身邊所有人,其他人連見都沒有見過。


    裴泫繼續說道:“周暄既然肯教慧娘這種文字,說明慧娘深得他的信任,所以慧娘應該知道那本書就藏在紅梅館,隻不過周暄應該沒有告訴她具體的位置,所以慧娘臨死前都沒有找到。”


    蘇時歎道:“所以那本書最終還是落在你的手中。”


    裴泫緩緩說道:“我們找了三個月,但一無所獲。”


    “沒有找到?”蘇時這才真正吃了一驚,因為在他看來,以裴泫的能力,莫說找一本書,就算是在大海裏找一根針,對他來說都不是難事。


    但看他的表情又似乎沒有說謊。


    “那本書對你很重要?”蘇時忍不住問道。


    “以前是,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蘇時疑惑道:“為什麽?”


    裴泫笑了笑:“對於一個死人來說,這世上任何東西對他都不重要了。”


    能引起裴泫覬覦的書一定不是普通的書,蘇時實在很好奇這書裏麵記載了什麽內容。


    於是他忍不住再次問道:“這到底是一本什麽樣的書?”


    裴泫沒有迴答他,隻是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你找到那本書,自然就知道了。”


    蘇時苦笑道:“連你都找不到,隻怕沒有人能找到,我看這本書隻怕再無機會重見天日了。”


    裴泫突然間陷入沉默之中,臉上流露出惋惜、同情和一絲敬畏。


    “周暄是一個不相信命運的人。”裴泫緩緩說道:“他相信可以逆天改命,所以才會留下這本書,而且也一定留下了什麽線索。”


    蘇時不動聲色的問道:“他已經是太子了,陛下對他又信任有加,隨時都可能傳位給他,以後整個大乾都將是他的。這樣他還需要逆天改命,這置其他人於何地?”


    裴泫道:“周暄要改不是個人的命運,而是大乾的命運。”


    “大乾的命運?”蘇時笑道:“現在大乾正值盛世,歌舞升平,為什麽要改變?”


    裴泫道:“正所謂盛極而衰,這大乾表麵上看似昌盛繁華,實際上已經危機重重,危在旦夕。”


    蘇時一邊為他倒茶一邊笑道:“會不會太危言聳聽了。”


    “是嗎?”裴泫有些遺憾的說道:“雖然我看不到大乾由盛而衰,不過你一定會看到,而且就在半年之後。”


    蘇時苦笑道:“想不到老先生除了能斷人吉兇,就連國運都可以推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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