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鷹道:“我還有一著厲害定石,下在神都那個以武承嗣旗下的刺客集團為幌子的敵人核心處,現在該是迴去收成的時候了。”


    尚未有機會說出以宋言誌為內應的事,敵人在遠處現身。


    風過庭倒抽一口涼氣道:“至少二百人,來勢極速,當是對方的精銳強手。打還是逃呢?”


    萬仞雨歎道:“我的功力隻恢複了小半,走吧!”


    龍鷹別頭往後方瞧去,大喜道:“今次逃的該是敵人。”


    風過庭跳將起來,在拂曉晨曦的曙光裏,他的愛鷹在高空筆直飛來,到他們的頭上盤飛數匝,然後望他們俯衝而下,最後落在風過庭肩上。


    龍鷹尚是首次在這麽近的距離觀賞這頭巨鷹,牠的高度足有風過庭身長的一半,羽毛豐滿,黑得來帶點灰褐色,閃閃發亮,銳目生輝,兇猛神駿至極。


    萬仞雨大喜道:“丘神績確想得到,懂得放出神鷹來尋我們。”


    風過庭伸手愛憐地撫弄鷹背,目注南方敵人來處,道:“我們應否反過來去追殺敵人?隻要能擒獲白衣女,將是滿載而歸。”


    北麵塵頭大起,馬蹄聲隱隱傳來。


    龍鷹歎道:“我們很易又再犯輕敵的毛病,我們想得到著淩海他們迴揚州請救兵,白衣女怎會忽略此點?如果揚州水師吃了大虧,我們如何向神都交代?”


    萬仞雨同意道:“對!窮寇莫追,想想那白衣女我便心寒。真沒有道理。”


    騎隊已奔至山腳下,三人均感到是迴揚州的時候了。


    揚州,總管府內堂。


    丘神績、龍鷹、萬仞雨和風過庭圍桌而坐,桌上擺滿佳肴小吃,龍鷹等三人放懷大嚼,丘神績卻沒有起過筷,隻是全神聆聽昨夜發生的事。


    到三人飽得吃不下任何東西。丘神績拍桌道:“現在我終於曉得麵對的是何方神聖,想不到敵人的實力如斯強大,幸好我沒有輕舉妄動。”


    萬仞雨道:“突厥人是傾舉國之力支持這個可顛覆中土的龐大組織。要人有人,要錢有錢,絕不可以一個幫會視之。”


    風過庭道:“敵人的總壇雖不在海南。但肯定於海南附近設有戰船的基地,丘大將隻要將情況稟告聖上,可調水師重兵鎮守海南島,壓下敵人兇焰。”


    丘神績朝龍鷹瞧去,問道:“鷹爺對此有甚麽看法?”


    龍鷹沉吟道:“我想的是那個白衣美人兒,也想到萬老哥因何想到她仍有心寒的感覺,因為她整個人的氣質和風采,均予我們智慧化身的感覺。以她的才智,絕不會讓我們以這淺顯容易的手段壓在下風,縱然以前敵人確在海南設有基地。現在必棄而不用,派大軍到海南去,是削弱我們對大江的控製力。”


    風過庭首先放棄自己的想法,點頭同意道:“有道理!”


    丘神績大奇道:“看你們提起那女子仍一副猶有餘悸的樣子,便曉得她在你們心中留下的印象。”


    萬仞雨解釋道:“那不止是看一眼的印象。而是整體的感覺。早在敵船出現的那一刻,我們無不生出對手高明至極的感覺,一下子使我們陷身絕局,如非我們的鷹爺想出妙絕天下的海上逃生之計,我們早葬身怒海。確是險至極點。”


    丘神績道:“敵人至厲害處是事前不動聲息,到你們登上往海南去的船才發動。靜如處子,動若脫兔。”


    風過庭道:“大將軍最後那兩句,是對那白衣女子最佳的形容詞語。”


    萬仞雨道:“萬俟這個姓,我還是首次聽到,會是塞外哪個種族呢?”


    丘神績道:“這個可交給我,我會問黑齒常之大統帥,他長年與外族交手,這方麵該比我們清楚。”


    又道:“他們的總壇可設在甚麽地方呢?該與水有關係。”


    龍鷹道:“最能隱藏的地方應是像鄱陽和洞庭那般廣闊的湖泊,藏起十個總壇仍綽有餘裕。丘大將軍千萬不要打草驚蛇,但又不可沒有絲毫動作,派出船隊虛應故事一番便成,待我們迴神都稟上聖上後方決定采取甚麽行動。”


    伸個懶腰道:“明天返神都,今晚定要四處逛逛,享受一下揚州風情。”


    萬仞雨道:“著風公子陪你吧!我須閉門用功,以免在大運河被偷襲時,手軟腳軟使不出半點勁。”


    風過庭笑道:“誰像鷹爺般身懷怪種?恕在下沒法奉陪。”


    丘神績苦笑道:“讓我來陪鷹爺吧!”


    輪到龍鷹苦笑道:“由大將軍陪我,不是遊覽而是出巡。他奶奶的,我情願一個人閑逛。唉!早知不吃這麽飽,揚州的攤檔小吃天下聞名,錯過實在可惜。”


    再商量一會後,丘神績去辦他的事,萬風兩人迴房用功,龍鷹獨自離開總管府,逛街去也。


    “夜橋燈火連星漢,水郭帆檣近鬥牛。”


    龍鷹依丘神績的指示,踏出府門,徑往西北方向走,在明如白晝的燈火照耀下,這座名氣僅次於長安和洛陽的大都會人來車往,非常熱鬧。經過著名的花街,青樓林立,絲竹管弦之聲,從高處陣陣飄來,他要費很大的勁,方能克製兩條腿不往仿似蓬萊仙境的青樓大門闖。


    他首次發現原來揚州的園林之勝,不下於江南,城內遍植樹木,宛如在一個大園林內闖蕩,感覺動人。


    街上的店鋪以漆器、玉器為主,還有剪紙、絨花等各式手工藝,琳琅滿目,難怪美修娜芙這麽快花掉重甸甸的整袋銀兩。


    龍鷹看得心花怒放,找間銀號兌換了一兩黃金,買了幾件玉器,想到明日即可返迴神都,迴宮後向各女獻上手信,更是心懷大快。


    越過最擠迫的鬧市,環境一變,前方林木更茂,垂楊處處,竟是個曲折蜿蜒、時寬時窄的湖泊,湖旁丘阜高低相間,最妙是沿著湖邊形勢築起亭台樓閣,鋪設山石花木,像將整座園林搬到揚州城的西北角來。


    由於天已黑齊,遊人不多,倍添其清幽雅致的情趣。


    龍鷹心忖丘神績介紹得好,此地值得一遊再遊,沿著湖堤順步走去,不由被一座雄跨湖麵的石拱橋吸引著腳步。


    此橋不同於別的橋,上建五座亭子,琉璃黃瓦,棗紅柱,白石欄杆,美觀悅目。橋基則以十二個橋墩組成,橋洞相連,心想若能泛舟穿行其間,肯定非常有趣。


    如果異日能帶人雅三女到此遊玩,定可哄得她們非常開心。


    龍鷹來到拱橋最高的亭子內,俯瞰湖景,心中泛起奇異的感應。


    一艘小艇緩緩朝拱橋劃來,說不出的輕鬆寫意,仿似世上所有事物都停頓了,隻餘小艇逆著時間慢慢移動。


    看到劃艇的人,龍鷹雙目魔芒遽盛,又驚又喜,因吉兇難料。


    艇子似緩似快,終抵橋前,進入下方的橋洞去,龍鷹縱身躍離拱橋,落在艇尾處,從容坐下,長笑道:“端木小姐仙體安康,龍鷹向仙子問好來哩!”艇子從橋洞另一邊穿出去。


    劃艇者竟是靜齋仙子端木菱。


    端木菱兩手劃艇,深邃的美眸一眨不眨的凝視他,玉容平靜如止水,采芒爍閃,不知是否因暌違已久,龍鷹感到她出落得更嬌美動人,仙氣氤氳,教人唿吸屏止。


    端木菱輕歎一口氣,淡淡道:“我有甚麽好呢?”


    龍鷹笑嘻嘻道:“找著我這小子不是很好嗎?至少可揍我一頓來消仙子之氣。”


    端木菱若無其事的道:“不打了!”


    龍鷹失聲道:“甚麽?”


    端木菱向他展現個他做夢都沒想過的神情,先狠狠白他一眼,又現出個沒好氣的表情,然後大發嬌嗔的道:“打你不過,還有甚麽好打的,我端木菱豈是那麽蠻不講理的人?”


    龍鷹呆瞪著她,差點不相信眼見耳聽的情景。


    端木菱沒再看他,仰視壯麗的夜空。


    龍鷹囁嚅道:“我直至此刻仍沒想到破解仙子你彼岸劍訣的辦法。嘿!仙子你老人家為何肯忽然放過我?”


    端木菱“噗哧”嬌笑,目光迴到他身上,那可愛仙樣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語氣卻是平靜無波,道:“甚麽仙子老人家,我很老嗎?和你又不是十冤九仇,何來放過不放過的問題?”


    龍鷹愕然道:“但當日我去找你,為何仙子又擺出不破我魔種誓不甘休的樣子。魔種和仙胎不是誓不兩立的嗎?”


    端木菱忍著笑意道:“若我真有破你魔種的心意,你早完蛋哩!不過確有試你魔種的心,現在試出來哩!原來你是個無賴,兩注魔氣的梁子是結定了。”


    龍鷹胡塗起來,抓頭道:“又說不打,現在仙子準備如何處置我?我們間的婚事還可否有商量?”


    端木菱俏臉飄蕩著兩朵紅暈,令她更是明豔不可方物,大嗔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還要說這些無賴話。”


    看得龍鷹驚心動魄,一時再說不出無賴話。


    端木菱不知使了甚麽仙家秘法,紅暈像出現得那麽突如其來的悄然消去,迴複冰肌玉骨的膚色,帶點俏皮的道:“仙胎魔種誓不兩立,你是從武曌處聽來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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