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水浪激濺,雙桅船騰空起飛,朝前方拋擲過去。天上的月兒被左岸高上雲霄的陡崖阻隔,再沒法光耀長河,從光明投進暗黑,一時間變得伸手不見五指般的漆黑。


    終於進入虎跳峽。


    龍鷹就在此刻,登上魔極至境。


    左方玉龍山披雲戴雪,怪石崢嶸,右方哈巴雪山銀峰插天,高起入雲。兩岸懸崖絕壁恍如刀削,夾成有長江第一險之稱、猛虎可越的窄峽,抬頭看去,但見青天一線,若如遠離人世。


    “砰!”


    雙桅船狼狽從入峽後第一個陡坎拋擲坍跌,落進翻騰狂湍的急流去,船首先往前陷下去,江水猛拍船身,水花激濺,龍鷹和花簡寧兒衣衫盡濕,頗有沉往江底的可怕感覺。


    船身朝前傾斜,差點將花簡寧兒傾倒往江水去,嚇得她花容失色,忙往龍鷹的方向搶上去,龍鷹一手抄著她腰肢,將她移至身體和舵盤間的空隙,濕透了的兩個身體緊貼一起,可惜因龍鷹正處於魔極之態,無暇感受那**滋味。


    狂暴的水峽如一匹皺紋迭起的布帛般從他的腳下開展,他感覺到江水衝奔,驚濤裂岸,至乎激流激浪間錯綜複雜的關係。現在他的對手再不是人,而是力量龐大千萬倍的大自然,令他進入前所未有的知敵狀態。如果今趟能過關,他等於在這最可怕的敵手狂攻之下。仍能得保不失,於他的魔種來說實是最嚴酷的考驗和挑戰。


    花簡寧兒背靠著他。不住喘息。


    船首翹起,就是這刹那光景。船隻已被急流帶得前航百丈,這迴輪到船隻往後傾側,龍鷹將花簡寧兒緊擠在舵盤處。


    花簡寧兒嬌唿一聲,似是禁不起兩人間的親密接觸,又或因大自然的威力震駭失聲。


    船隻往一側傾斜。


    龍鷹認準江水從一塊巨大礁石倒卷而迴的狂流,猛扭舵盤。船往左方彎去,卷流撞上船身,險險將船移返正軌,取得難能可貴兼於此刻最急需的平衡。


    龍鷹怪叫一聲。魔種開始有用武之地,探前順口輕吻花簡寧兒晶瑩潔美的可愛小耳珠,再迴複魔極狀態,控船迴歸水峽中央的最安全航線。


    “砰!”


    船隻騰空,從第二個陡坎破空疾射,往下掉去。


    墜往江麵時,整艘船似要往下直沉。龍鷹利用“知敵”的非凡靈覺,風帆甫升上水麵,控舵左彎右轉,這時的他若如莊周解牛的庖丁。目無全江,覷準急流湍水間的骨節空隙死中求生。


    江流瞬息萬變,渦漩急卷,奔流怒號狂馳,陡坎接陡坎,似如不住往修羅地獄一層一層的跌墜。


    此時已來至水峽中段,形勢更趨險惡,懸崖插天,江水不斷衝擊崖石。又從兩邊瀉下,飛瀑騰空,迴旋翻滾,濺起幾乎高過船桅的浪花,發出令人震耳欲聾電劈雷打的咆哮聲。


    龍鷹對這一切全不理會,隻專心於船隻與江流間的微妙關係,任江流如何橫流逆折,滂沐沆溉,他仍能借勢操舟,避重就輕,最妙的是他能借水流的變化,預知水峽前方的山勢地形,不會撞上礁石或水中的石梁。


    在江水的擺布舞弄下,雙桅船變成了虎跳峽的玩物,僅因龍鷹而得到少許自主權,左搖右斜險象橫生下,越過一道又一道的陡坎,以快逾奔馬的速度,往前方衝奔而去。


    船身忽然朝前傾斜,便像往坡底直墜,船速快至令人兩耳生風,又如真投往第十八層地獄。一切再不受控製,全由奔流作主,船舵再起不到絲毫作用。


    龍鷹迴複正常感官,登時感受到懷中美女火辣辣**的驚人誘惑力。湊到她耳邊以漢語道:“現在小弟和寧香主是同命鴛鴦,水打浪劈都分不開。雖未合體,卻已貼體。”


    花簡寧兒被船隻的前傾力帶得身不由己的緊擠著龍鷹,恨得牙癢癢的以漢語迴應道:“我要殺了你。”


    龍鷹從橫空牧野處曉得塞外諸族最重勇力,男女皆如是。笑道:“香主大姐現在是給老子俘虜了,還輪得到你頤指氣使嗎?老子闖蕩江湖多年,要哪個女人就哪個女人,軟的不吃便硬來,香主大姐隻有投降馴服的分兒,不信我們走著瞧。”


    花簡寧兒恨不得弓背將龍鷹彈開,卻因現時不能失去這個超級舵手,隻好任他輕薄,出奇地心中恨意不濃,且是別有一番黑夜過險峽的刺激滋味。軟弱的道:“你敢!”


    龍鷹的胡須磨擦著她嬌嫩的臉蛋,恐嚇道:“有甚麽是我範輕舟不敢的,香主你老人家沒聽過色膽包天嗎?”接著一口吻上她滑如凝脂的玉頸,吻得她渾體抖顫,嬌軀發軟。


    船隻破空斜下,重重落在水麵,船首完全沒進江水去,雖在水裏,龍鷹仍狂吻不休,來個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盡泄所受之氣。


    船首上翹,迴到水麵。甲板上的水左右退開,瀉往江麵。


    雙桅帆迴複平衡,原來剛過關出峽。


    龍鷹收迴作怪的嘴,向軟靠自己,紅透耳根的異族美女道:“上床的時間到哩!”


    看著重現夜空的半邊美月,大有重返人世的感覺。


    龍鷹卓立船首,飽賞大江上遊美景,河麵逐漸開闊,虎跳峽的危崖不住移往後方遠處,變成綠野風煙、平川草木,映入河中,其美不勝收處,實非任何丹青可以描擬。


    遠方群峰挺立,愈出愈奇,山矗峰峭,嶺樹肅森,樹梢流霞。朝日在東麵群山後散發萬道霞彩,奇幻多變,如此美景平生未見,尤其是經曆了不平凡的一個險夜後。


    換上幹衣的花簡寧兒來到他後方,不知想到甚麽俏臉微紅的道:“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再這麽我行我素,我會向上頭匯報你。”


    龍鷹仍極目前方,好整以暇道:“寧香主所指的我行我素,是否指小弟和寧香主親熱的情況呢?我想上頭該會體諒我們,男歡女愛是一發不可收拾的事嗬!難道親嘴吻頸也要照足命令來行事嗎?更何況那時我隻聽到香主的呻吟聲,算甚麽娘的指令?”


    花簡寧兒給氣得差點瘋了,拏掌往他的頸項劈來,卻是不含勁道,軟弱無力。


    龍鷹轉身一手拿著她的玉掌,順勢拉到嘴邊吻她的指尖,亦任由她像吃驚小鳥般將玉手縮迴去。


    花簡寧兒雙目射出矛盾和有點六神無主的神色,嬌嗔道:“你還討不夠便宜嗎?”


    龍鷹瀟灑聳肩道:“不要以為我是滿臉胡子的粗漢,事實上我最明白娘兒的心!……”


    花簡寧兒怒道:“閉嘴!你以為我是那麽隨便嗎?”


    龍鷹暗忖愈和她糾纏不清愈好,使她沒法盡心盡力去害自己。也知適可而止,好讓她下台。恭敬的道:“一切依寧香主的指示,不過男女間的事要無法無天才刺激有趣。哈!下一步怎麽走呢?”


    帆船往左岸靠過去,遠方隱見一個小碼頭。


    花簡寧兒別頭看一眼後,又心情複雜的白他一眼,輕輕道:“你愛怎麽想是你的事,但在未來的幾個時辰,你會見不著我,任你對我有任何手段,亦無法施展。唉!我和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呢?”


    最後一句是有感而發的心底話,她以為龍鷹聽不明白,但龍鷹卻曉得她為夫報仇的心誌已被大幅削弱。


    龍鷹當然不會揭破,道:“我們現在這樣子不是很好嗎?”


    花簡寧兒默然不語。


    龍鷹道:“寧香主要到哪裏去呢?不用盤問我嗎?”


    花簡寧兒淡淡道:“不是我離開,而是你要離船。岸上有人在等你,見到他後,你將清楚派給你的下一個任務。”


    龍鷹目光投往正不住接近的小碼頭,看到碼頭上有座涼亭,一個魁梧奇偉的青袍男子獨坐亭內,散發著詭秘邪異的氣質。


    龍鷹心中大懍,看著此君,竟有當日麵對僧王法明的感覺。


    龍鷹從船上躍往碼頭,凝立不動,目光投往安坐石亭內的高大男子。風帆順流離開,迅即遠去。


    那男子體格魁梧,雄偉如山,貌似三十歲許,但一雙眼睛卻是深邃難測,內中包藏著隻有悠久歲月才能積累而來的經驗和智慧,又使人感到他的年紀遠超外貌。相格非常獨特,臉形寬而長,下巴兜翹,鼻子豐隆有勢,兩顴渾圓,麵相奇偉、不怒自威、肩闊手大,縱然是坐著,已有種壓得人透不過氣來、不可一世的氣概。


    最令龍鷹震駭的,是他完全掌握不到對方,同樣的感覺以前曾出現過在武曌、法明和莫問常那級數的高手身上。


    男子雙目一眨不眨的凝望他,從容道:“輕舟站在那裏幹甚麽?還不過來坐下!”


    他的聲音雄渾悅耳,自然而然有種讓人甘心順從他的強大感染力。


    龍鷹腰脊挺起,雙目魔芒遽盛,虎視那人道:“因為小弟感應到閣下乃虎跳峽後另一場考驗。對嗎?”


    倏地龍鷹兩耳貫滿唿嘯聲,立處充塞著迴旋激蕩,由勁氣形成鋒利割體的渦漩,若似虎跳峽狂流的野暴,瞬息萬變,教人無從捉摸。既不知何可攻,亦不曉得何可守。(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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