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泥鎮上有一家青樓,這也是整個鎮子裏的唯一一家青樓,叫做琴香樓。


    據說琴香樓原本不叫琴香樓,而是叫瀟湘樓,後來不知道老板從哪裏找來了一位精通琴技並且花名叫做琴香的頭牌,便將瀟湘樓改為琴香樓,生意越做越紅火,擠得好幾家同行都開不下去,紛紛倒閉,從此琴香樓成為黃泥鎮唯一的一家青樓,而琴香也成為方圓數百裏內最有名的藝妓。


    沒錯,琴香是藝妓,賣藝不賣身,很是清高,平日裏隻在青樓撫琴,連陪酒說說話的情況都很少,須是對方順眼,才有機會入幕見上一麵,而獲此殊榮者,無一不是備感榮幸,從此將其作為吹噓的資本,到處宣揚。


    齊安此行的目的便是這家琴香樓,據卷宗上的情報記載,華雲宗棄徒黃岑極有可能就是琴香樓裏的頭牌名妓琴香。


    之所以不太確定,是因為琴香的長相與黃岑有八九分相似,並且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而是一名修煉者,修為還不算低,至少是先天圓滿境界。


    要知道青樓這地方魚龍混雜,有些人自恃有幾分本事,就不想守規矩,欲要仗勢欺人,霸王硬上弓,結果反被琴香狠揍了一頓,也因此暴露出琴香乃是一名先天武者,再加上容貌與華雲宗棄徒黃岑頗為相似,便有了琴香便是黃岑的猜測。


    但是黃岑本人似乎沒有犯什麽大罪,對她通緝的並不是朝庭官府,而是她出身的宗門華雲宗。


    華雲宗名氣不大,隻能算是二流修真勢力,可卻是一個正正規規的修真宗派,至少也有數百年的曆史,門下弟子最差也是先天武宗,凝氣境修士大有人在,甚至就連煉神境的大修士也有一些,相對於齊安這種無根無底的平頭百姓,簡直可算是龐然大物。


    隻不過華雲宗的勢力範圍隻在於靠山郡內,並且與扶風郡的藏劍宗有世仇,華雲宗不及藏劍宗勢大,是以門下弟下甚少會出現在扶風郡,即便是得到了琴香很可能就是黃岑的情報,也沒有貿然派出門人弟子過來,而是通過官府機構發布了懸賞。


    所以黃岑的具體罪名齊安並不清楚,不像前兩個目標,一個是勾結江洋大盜行不義之事,另一個是占山為王禍害百姓,都是當誅之人。


    並且,黃岑的這個懸賞任務也與前兩個任務有很大不同,前麵的兩個任務都是正常的官府懸賞通緝,需要目標人物的人頭與相關的任務文書,方可去當地的官衙進行領賞,而黃岑這個任務則必須去華雲宗才能領取獎賞,賞額也相對提升許多,隻不過要求的不是黃岑的人頭,而是黃岑隨身攜帶的一塊無字鐵牌。


    所以華雲宗發布這個任務的目的,並不是想要黃岑的命,而是想要她身上的鐵牌,是否完成任務也是以此為主。而齊安之所以接取這個任務,是因為華雲宗的黃岑是懸賞名單當中唯一一個已經確定了位置,並且擁有著地級榜實力的高手,是一個相當理想的磨刀石。


    不久前被齊安幹掉的趙虎隻是接近地榜實力,而不是真正的地榜實力,與黃岑的差距其實挺大,就好比一個是王勝,一個是慕容青,所以前兩個任務都隻是試手開胃菜,齊安的重點目標就隻有黃岑而已。


    齊安中午便到了黃泥鎮,隻不過琴香樓要晚上才開業,白天都關著門,所以齊安在打聽好位置以後,也沒有急著趕過去,而是在街邊麵攤吃了一碗臊子麵,慢悠悠的找了一個僻靜的樹蔭底下打坐修行。待到華燈初上,齊安才結束修煉,站起身來拂去身上的落葉,往琴香樓方向走去。


    琴香樓是一座三層高的閣樓,占地並不大,但生意卻很火旺,樓上樓下通通坐滿了人,甚至就連樓外空地上都圍了好幾圈,個個都等著聆聽琴香的琴聲。


    樓外人的衣著打扮都比較簡樸,顯然是一些消費不起的窮人,齊安的模樣也比他們好不到哪裏去,但他皮膚白淨,模樣俊秀,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少年,所以守在門口的老鴇居然笑眯眯的迎了上來,奉承道:“哎呀!小公子生得好生俊俏!可是來喝花酒?咱們琴香樓的姑娘個個都是才貌雙絕……”


    齊安不想聽她囉嗦,摸出兩枚金錢遞了過去,問道:“琴香姑娘可在裏麵?”


    見錢眼開的老鴇眼睛笑眯成一條線,一麵將齊安往內引,一麵答道:“琴香姑娘每日都會奏琴一個時辰,現在時候未到,還請公子稍坐片刻,我去叫兩位姑娘過來賠著公子,順便張羅幾樣下酒小菜。”


    齊安搖手道:“姑娘就不必叫了,我是專為琴香而來。”


    在琴香樓的賓客中不乏有許多是專門衝著琴香的琴聲慕名而來,齊安這樣一說,老鴇也沒有覺得他是害羞矯情,於是便將他領至二樓一處小小的隔間之中坐下,很快就將酒菜送了上來。


    齊安沒怎麽喝過酒,隨意嚐了幾口,便開始專心吃菜,靜待琴香出現。


    不久之後,隨著一陣空幽的琴聲響起,整個琴香樓突然就安靜下來,所有的交談聲與杯盞交碰聲戛然而止,個個都屏聲靜氣的傾聽著漸漸響起的美妙琴聲,即使如齊安這種對音樂一竅不通之人,也覺得悠揚婉轉,無比動聽。


    琴聲傳來的方向乃是齊安對麵三樓的一間雅室,幾扇房門通通被打開,但是卻掛上了一道珠簾,簾內隱約盤坐著一個窈窕女子,她身前橫放著一張古琴,雙手十指不斷在琴弦上撥動著,動聽的琴聲便是由此而來。


    此女應該便是琴香,但由於珠簾的遮擋,導致齊安看不太清對方的長相,無法判定她是不是黃岑,不過他也不急,一邊喝酒吃菜,一邊欣賞著琴香的表演。


    按照慣例,琴香每日都會撫琴一個時辰,但是被琴聲所吸引的賓客卻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似乎沒過多久,琴香的表演就結束了,一時之間整座琴香樓安靜得像是曠野一樣,甚至能聽見唿吸聲。


    好半晌,才有人帶頭鼓掌叫好,一時之間掌聲如潮,讚歎聲不絕於耳,整個琴香樓又恢複了最初時的喧囂模樣。


    在琴聲表演結束之後,通常琴香姑娘便會離開,但若是有某位豪客出手大方,一擲千金,能夠打動琴香姑娘的話,也可能會受到琴香姑娘的邀請,前往三樓對座相談。


    齊安倒是把情況都打聽清楚了,一待表演完畢,便將老鴇喚來,直接摸出一個玉錢扔到她手裏,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想見一見琴香姑娘。”


    大乾王朝的流通錢幣分為玉、金、銀、銅四種,價值相應遞減,兌換比例為一比一百,一枚玉錢等同於一百枚金錢,平時進琴玉樓消費,撐死天一枚金錢就足夠了,而一枚玉錢差不多能在琴香樓當一整年的貴賓,齊安隨手就甩出一枚玉錢,這可是相當闊綽的大手筆,老鴇不敢怠慢,收下玉錢後說了一聲“稍等”,便匆忙轉身離去。


    少頃,老鴇麵帶喜色的迴返,對齊安說道:“琴香姑娘有請公子前往樓上一敘。”


    齊安隨著老鴇來到樓上,兩名侍立在外的丫鬟連忙掀開珠簾,恭請齊安入內,而老鴇則留在門外,沒有隨他一同進入,甚至還將房門給關上,怕外麵的喧鬧聲打擾到裏麵的貴客。


    門簾後坐著一位貌美女子,年紀不大,最多雙十年華,齊安定睛一看,確實與卷宗上的黃岑畫像有八九分相似,然而最大的區別就是氣質完全不一樣。卷宗上的黃岑,挽著發髻,眉間帶煞,英氣逼人,很有厲紅蘿的那種俠女風範;而眼前的琴香,長發垂肩,笑中帶媚,眉眼含情,更像是一個溫婉如水的小女人。


    在齊安打量琴香的同時,琴香也在打量著齊安,她倒是沒想到來人如此年輕,並且衣著打扮不像是富貴之人,不過她很快就收迴眼神,微微欠身,行了一個萬福之禮,口中說道:“公子請坐。”


    齊安微一抱拳,在她對麵盤膝坐下,原本古琴擺放的位置換上了一桌精致的酒菜,而古琴則被放到了琴香的身後。


    琴香為齊安斟滿了一杯酒,嫣然問道:“公子貴姓?”


    齊安沒有直接迴答,而是盯著琴香的眼睛反問道:“姑娘可是姓黃名岑,曾是華雲宗的弟子?”


    琴香原本要舉杯的手指頓在空中,深深看了齊安一眼,若無其事的說道:“公子認錯人了吧?小女子的本名就叫做秦香,春字頭禾字底的那個秦,國色天香的香,乃是扶風郡鄔水縣人氏,因自小練琴,小有薄名,是以又名琴香。”


    齊安笑道:“你是秦香還是黃岑都不重要,我隻想要你身上的那塊鐵牌。”


    琴香臉色有些不悅:“什麽鐵牌?想要鐵牌可以去問鐵匠鋪子,來咱們琴香樓的都是為了尋歡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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