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上下一片嘩然,盡管公關部緊急出動,還是沒有止住消息的蔓延。報紙,新聞鋪天蓋地而來,矛頭直指鍾文,甚至有記者拿鍾文的性向來攻擊,編造出一篇篇關於情殺,仇殺的段子,甚至牽扯出方幼儀,腦補出一段關於新歡舊愛三角戀的瘋狂猜想。


    警方那邊還沒有什麽進展,這些人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要找替罪羊來博取人們的眼球。


    出了這樣的事情,辦公室裏人心惶惶,再說憑空死了一個人,大家也覺得不吉利,那段時間請假的人數忽然多了起來,大家往往趕在眾人都離開辦公室之前聚集到打卡處,施惠珊死去的那處樓梯更成了大家口中的禁地。


    饒是這樣,鍾文還是照舊按時去公司上班,並不會晚到早退,甚至常常最後一個才離開公司,她的坦然讓大家的猜疑消了不少,仔細想想,鍾文也沒有要殺施惠珊的動機,雖然尚未查明兇手是誰,但是有總經理做表率,公司裏人心稍穩。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方幼儀提前銷假迴到公司,又開始了她那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先前的辦公室已經讓給了舒雅,鍾文隻好又讓人替她騰出一間辦公室。


    她無法理解鍾文的沉默,外麵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她卻穩如泰山,最近一些媒體甚至連鍾文過去的私生活都翻出來了,那張曾經讓方幼儀糾結萬分的照片也被找了出來,作為鍾文私生活混亂的證據被刊登在報道的旁邊。


    方幼儀把桌上那堆報紙丟到地上,鍾文反而勸她不要生氣,她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鍾文跟那個女孩的照片,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鍾文不置可否,隻是笑著稱讚方幼儀變聰明了。


    方幼儀啞然,如果真的是凱瑟琳的話那亞克知道還是不知道,這樣往死裏整鍾文……


    因為這件事情,兩人的婚禮被無限期地延後了,公司裏的氣氛很壓抑,但是方幼儀不能讓鍾文獨自來麵對,明明已經決定辭職了,她還是強撐著來公司上班。


    這一日,方幼儀從洗手間出來,迎麵跟來人撞了個滿懷,方幼儀揉著腦袋嘟噥,“這是誰呀,走路怎麽不看路啊!”


    忽一抬頭看到站在麵前的是舒雅,方幼儀頓時覺得比見到施惠珊鮮血滿地的樣子還要晦氣,舒雅看起來有些疲勞,沒什麽精神,自從方幼儀迴到公司以後,她又被迫退迴自己經理的位置之上,令方幼儀奇怪的是這次她竟然沒有任何怨言。


    方幼儀本想直接無視她繞道離開,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


    “舒小姐,施經理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舒雅脖子上的經絡猛地動了動,整個背都僵了,“方總監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特別的意思,就是隨便問問,畢竟你們的關係非同一般,她就這麽去了,你肯定很傷心吧……”


    舒雅雙唇翕動,眼神帶著些許迷茫,方幼儀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故意拿話來刺激她,“該不會……你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吧?”


    “空口無憑你憑什麽說是我殺了她,你有什麽證據?”


    舒雅忽然厲聲怒吼,神色猙獰的樣子仿佛體內有個惡鬼要掙紮而出,方幼儀沒想到她會反應這麽激烈,被逼得連連後退。


    “我並沒有說人是你殺的,你激動什麽?”


    舒雅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喘了幾喘,幽幽道,“就算我們之前有過節,你也不能為了鍾文就讓我來做替死鬼,除非你能拿出證據來,否則不要隨隨便便說這種不負責人的話。”


    方幼儀被她一陣搶白,震驚得無法可說,舒雅有一點說的沒錯,如果沒有證據,可就是赤丨裸裸的誣陷了。


    悶了幾日,一場春雨的到來總算衝淡了一些連日來籠罩在人們心頭的陰影,辦公室裏又恢複了嘰嘰喳喳,這個說這個周末要去春遊,那個說雨後晴天適合放風箏,正吵鬧著,忽聽人說警察來了。


    方幼儀剛出了門就看到電梯那裏走出幾個便衣警察,都帶著工作證,要求見公司的負責人,方幼儀便知道還是為了施惠珊的事情,下意識地去看舒雅,隻見她神色淒惶地轉身迴了自己的辦公室。


    施惠珊在公司的人緣不錯,很多人想去看她最後一麵,方幼儀被人攛掇著也跟著一起去了。無論兩人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麽事情,如今人已經死了,那些糾葛也隨風而散,化為烏有。


    方幼儀心中惻然,看到覆在施惠珊身上的那張白布時忽然感到生命是那麽脆弱。施惠珊的母親傷痛欲絕,一直捉著女兒的手哀哀哭泣。


    方幼儀看到同事從包裏掏出幾個小小的錦盒遞給施惠珊的家人,一時好奇湊上前去看了看,原來是用來美甲的小飾品,聽同事說這是施惠珊生前最喜歡的,她每天都會花很多時間來描繪指甲,在行政部時,方幼儀也曾經見過施惠珊手上那美麗粲然的圖案。


    隔天下午方幼儀早早就到鍾文辦公室等她一起下班,鍾文見她心不在焉,停下手裏的工作,逗了她半天,方幼儀才露出笑容。


    “你好像從來也沒有問過我。”


    鍾文冷不丁說道,“關於施惠珊的事情……”


    “你不是說了是巧合嗎?我相信你!”


    盡管鍾文冷酷了一點,但是方幼儀不相信她會殺人,何況,她根本就沒有殺施惠珊的理由。今天兩人按時下班,方幼儀揚言要請客,鍾文欣然接受,誰知兩人剛出了大門不遠便被人團團圍住了。


    身邊忽然冒出幾個扛著攝像機的記者,不厭其煩地問著鍾文那些已經說過無數遍的問題。鍾文很冷靜地護著方幼儀向停車場走去,方幼儀被眼前的陣仗驚呆了,這些人為了避開保安,居然在這裏守株待兔。


    兩人艱難地走了幾步,方幼儀忽然聽到一聲尖利的叫聲,接著一個穿著普通的中年婦女從後方擠了過來,記者們很知趣地讓開一條路,那人走上前來方幼儀才看清是施惠珊的母親。


    方幼儀心說不好,剛想上前就被鍾文拉到了身後,那女子也不十分鬧,隻一味的拉著鍾文的手啼哭,口口聲聲說自己的女兒不該死。


    燈光閃爍,方幼儀耳邊盡是卡擦卡擦的響聲,記者們趁機詢問鍾文對此事的看法,一時間連路邊的行人也駐足觀望,比大賣場搞活動還熱鬧。


    拉鋸了將近一個小時,好說歹說才送走了施惠珊的母親,坐在車上,兩人皆不說話,這突如其來的一場額外表演搞得兩人都精疲力盡,鍾文萬年不動的冰山麵具終於有了一點點裂縫,方幼儀聽到了她微不可察的歎息聲,迴到家中吃了飯,方幼儀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一宿無話。


    第二日早上方幼儀瀏覽網頁時無意中在搜索榜上看到了昨晚的一幕,這炒作的速度還真是快,看來為了守住自己的公司,凱瑟琳是打算犧牲鍾文了。


    秋離歆接到方幼儀的電話時已經猜到她的目的了,秋家在h市警界有不少熟人可以幫忙打探消息。


    這一次秋離歆沒有爽快地答應,開出了一個讓方幼儀哭笑不得的條件。


    “一個月內不準跟鍾文上床。”


    方幼儀簡直要翻白眼了,這還真是符合秋離歆的性格,隻是她又怎麽能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跟鍾文做。


    “我知道你不會說謊。”


    方幼儀冷哼,“這個可不一定哦!”


    “我就是知道。”


    秋離歆篤定的語氣讓方幼儀很不爽,方幼儀氣唿唿地掛了電話,秋離歆盯著話筒看了半天,知道方幼儀是答應了的意思。


    盡管證據不足以證明鍾文就是兇手,但是連日來的不利報道還是讓遠在英國的幾位董事憂心忡忡,在ep的經營開始慢慢走出陰影之時忽然出了這樣的事情,要知道對於一個跨國集團來說,掌舵者的形象不僅代表了公司的整體形象,還是整個團隊的凝聚力,精神依托。


    董事會不得不重新衡量亞克和鍾文的分量,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情況急速轉下,從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的總是少之又少。


    眼看著鍾文又陷入困境,方幼儀也不再坐以待斃,無論如何她總要試一試。


    這一天,方幼儀從外麵迴來,隨便炒了一個菜,跟鍾文一起吃過晚餐以後,方幼儀便坐在桌邊研究起那個小小的盒子。


    近來也許是因為壓力大的原因吧,鍾文的睡眠變得很長,對公司的事情也沒有前段時間上心了,方幼儀猜測她是灰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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