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萬裏夕陽垂地紅,一天爛漫暮雲重。寒鴉飛去長林黯,遊子行來夢魂忡。


    雞塞遠,旅懷空,汽笛聲起又匆匆。行囊裏少相思淚,客路中多異域風。


    ——小詞調寄《鷓鴣天》。


    當時托缽僧如夢初醒,想起了厲文山還在等著自己時,不由得暗暗自責,哎呀,我怎麽這麽糊塗,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呢?


    托缽僧哪裏知道,這也是定脈丹的藥力發作以後,一定程度上影響著他呢?是藥三分毒,何況這定脈丹,本就是用來禍害跟天陣仙國作對的修仙者的呢?


    托缽僧當時一說,盧元玖道:“國公爺,這一來一去,需要的時間多不多?”


    托缽僧笑道:“盧老弟何出此言?”


    盧元玖道:“我怕的是耽誤時間長了,我的家人受到連累呀!”


    托缽僧笑道:“原來如此,但請老弟台放心!我們這一去一來,要不了兩個時辰。”


    盧元玖卻是聽得吃驚:“啊?一個多月不見,國公爺這隨身仙府的風遁速度竟然變得這麽快了?”


    托缽僧笑道:“我這具‘隨身仙府’,那是非同一般,這個是瞬移速度,風遁哪裏趕得上?”


    盧元玖聽得更是驚訝:“國公爺,什麽是瞬移?”


    於是托缽僧不得不又為盧元玖解釋,解釋未畢,黑缽已經飛到了前日與厲文山分別之地。


    此時這裏,但見大雪國妖修仙兵的大營是一座連著一座,都有陣法加持,那大雪國妖修仙兵,如池中遊魚一般來去,哪裏有厲文山的影子?


    托缽僧駕馭黑缽,隱了形,盤旋來去,找了數圈,根本不見厲文山的人影子!


    黑缽之內,托缽僧一臉焦急,盧元玖一臉凝重。


    托缽僧在焦急中偶一轉臉看看盧元玖,見他臉色凝重,情知盧元玖心中必是有所擔心,因此,心裏不由得又添了一分著急之意!


    大約是急中生了智,托缽僧心中一動,想到厲文山也在修煉自己的太上感應功法——


    雖然目前自己因為那定脈丹的緣故,修煉也不能提升修為境界,但並不妨礙自己在原有的靈道九階修為境界下運用這門功夫呀!


    於是乎托缽僧當即打開黑缽對外限製,將自己的神識外放,來感應厲文山的氣息。


    嘿,這下子,還真的讓托缽僧察覺到了一絲感應,隻在附近,隻是無法確定具體的地點!


    原來,厲文山不敢出了隨身仙府,隻在裏麵修煉太上感應大法,而這隨身仙府,卻又將厲文山的氣息完全封閉住了!


    於是乎,托缽僧是隻能感知厲文山所在的位置之大概,無法找到那個具體所在,進一步說,能察覺到這一絲感應,這也虧了兩個都在運行太上感應大法的緣故!


    托缽僧腦袋裏一圈兒轉動,心中暗笑,自己對自己說道:“嘿,人常說什麽‘陰招’,今天我何不反其意而行,就給他來個‘陽招’哪?哈哈哈哈!”


    隻見黑缽驟然顯現,托缽僧拄杖托缽,那和尚家的大嗓門發出偌大的聲音,原地響起,傳向四麵八方:


    “厲道友!你在哪裏?明塵我迴來了!”


    這一嗓子叫喚,造成的動靜,那可就大嘍!


    隻見大雪國各大營裏,那妖修仙兵紛紛而動!更有警報頻傳:“敵襲!”


    就在“敵襲”的叫聲裏,那大雪國天王中軍大帳裏,早有一人躥了出來,此人不是別個,正是那李詩劍!


    托缽僧心中歎息了一聲,正要駕馭黑缽隱隱遁而去,一道神識傳訊落入心底:


    “明塵道友!我在這裏!”


    這聲音起處,與托缽僧相距足足有三十丈,而離那李詩劍,卻不過是五六丈距離!


    李詩劍自然不會得到厲文山的神識傳訊,隻是緊盯著托缽僧,抽出自己的雷電霹靂劍,一聲大喝:“哪裏走?”就如風馳電掣一般,來戰托缽僧,猶自喝問:“你把我師父留下來!”


    托缽僧得了厲文山的神識傳訊,大喜,心意動入,人已進入黑缽裏麵,駕馭黑缽,一掠而過!


    五六丈距離,李詩劍是一閃即至!


    三十丈距離,黑缽瞬移,反而搶先李詩劍一步趕到!


    李詩劍並不知五六丈外,他那老師厲文山即隱藏於此,他是急撲向攻擊目標托缽僧!


    托缽僧卻是清楚知道,厲文山就隱藏在那裏,在他的隨身仙府之中!


    李詩劍一愣:怎麽明塵他轉眼失了身影,那黑缽向自己疾衝,速度是那麽地快得令人恐怖?又為何掠過自己,一進複退,便在千丈之外呀?這是什麽風遁速度?


    李詩劍這麽多的心中想法,都在那電光石火之際一閃而過,其人卻是霍地轉過身來,向黑缽衝去的地方殿眼一瞧:


    喲!但見自己的老師厲文山是乍然現身,又如電光一閃,便即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李詩劍情知自己的老師厲文山必是被托缽僧接到黑缽裏麵了,當即向千丈外的黑缽大聲唿喝:


    “明塵!你且留下我的厲老師來!”


    唿喝之際,李詩劍是提劍再往前撲,那速度,可以說是達到了風遁有極限嘍!


    然而,風遁雖快,快不過黑缽瞬移!


    隻聽得托缽僧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哈哈!大雪國的李大天王道友,我跟你說,你們大雪國想要來鬼影大沙漠奪那寒乳靈池,也隻能是空想啦!


    寒乳靈池早在大半年之前已經為我所得,成為我的法寶的一部分嘍!我勸你還是趕緊退兵,不要再打這一場無意義的戰爭啦!”


    聲音如波浪一般陣陣傳來,就如漣漪一般向四麵蕩漾開去,漸傳漸杳,餘音嫋嫋。


    餘音嫋嫋裏,黑缽去得無影無蹤!


    李詩劍冷了臉,收劍而迴,連連下令,調派人手深入鬼影大沙漠,打探各方鬼王的動靜去了。


    打探的結果,那當然是偌大的鬼影大沙漠,這一迴名不副實,竟是一個鬼影子也沒有了!


    李詩劍當然料想不到那些鬼修們都去了哪裏,但可以確定的是,要想找到並奪取寒乳靈池,的的確確是不可能的了!


    李詩劍本也不是好戰分子,自然是在得了情報之後,一番思量之下,便“申報”國主女王薛小妹,領兵撤退迴去了——這是後話,就此帶過。


    卻說托缽僧接迴了厲文山,當即表示歉意,說明自己被關押在死牢,以及僥幸逃脫之事,厲文山聽了,不由得為托缽僧而怒道:“那洪信竟然會這麽對你!必是他受了心鏡上人的蠱惑!心鏡上人這個該死的家夥,居然給你強喂下了定脈丹!明塵道友,盧將軍,今番迴到神京,我隨你們兩個一起麵見那國主洪恩上人,幫你們證明清白,討迴公道!”


    盧元玖道:“國公爺,若是到了神京,還請您先去我家中接了我的親人來你這缽裏,免得他們受被抓之苦!”


    托缽僧道:“好說!那繩捆索綁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盧元玖又道:“國公爺,實不相瞞,若是不能討迴公道證明清白,我索性就學著逍遙公,帶著家人,永遠呆在你這黑缽裏修煉罷了!”


    托缽僧聽了,笑道:“盧老弟,你若是有這個想法,那麽證明不證明清白,也就無所謂了,至於討還公道,我另有辦法——目前我也隻是為著討一粒解脈丹,這才要去見那國主洪恩上人的!”


    盧元玖歎道:“當然啦,國公爺!不過,說實話,我內心裏麵,到底還是巴望能證明清白的。”


    說話之間,已是神京在望了!


    都說是望山跑死馬,但是,憑黑缽瞬移之快,那也不過是分分鍾的事兒,黑缽瞬移到了神京上空。


    盧元玖指點之下,黑缽直飛盧元玖家。


    此時盧元玖家所在街道上,正有一微陣仙兵撲了過來!


    這一微陣仙兵,正是奉命前來捉拿盧元玖的家人的!


    原來,托缽僧逃了,順帶“捎走”了盧元玖,大陣長洪信元帥聞之鬱悶,偏偏心鏡上人隻安排其弟子胡拉格斯前去打探大雪國軍情,自己卻來給洪信燒底火!


    在心鏡上人的蠱惑下,洪信終於利用聯通府向神京傳信,報告並請求國主洪恩上人抓捕盧元玖的家人!


    心鏡上人拍胸脯保證:“拿下盧元玖的家人,就算牽製不了托缽僧,但卻是絕對可以牽製得住盧元玖的!


    而且,憑托缽僧的心性,盧元玖既是投靠了托缽僧,托缽僧必然不會丟下盧元玖的家人不管不顧,因此抓捕盧元玖的家人,多多少少地能對托缽僧起到些牽製作用!”


    洪信一見心鏡上人說得有理,又且說得信心十足,也就采納了心鏡上人的建議,於是乎,天陣仙國神京之內,那仙安殿上,國主洪恩上人一聲令下,自有那刑部黃侍郎,派了一微陣的仙兵捕快,前來拿人嘍!


    有時候,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心鏡上人的用心,可是絕戶計一般的歹毒,然而,那抓捕人的沒到,托缽僧駕馭黑缽,卻是在那要命的關鍵時刻,先一步直了盧元玖的家!


    盧元玖的親人並不多,一個妻子,一雙兒女,三個仙仆。


    原來盧元玖的職位級別不夠,沒有資格享受八佾營女修仙兵侍衛的伺候。


    盧元玖的妻兒並仙仆這六個,是人在家中坐,並不知禍從天上來。


    盧元玖現身,一臉驚慌匆忙,害得家中六人也都莫名其妙地跟著驚慌,直到進入了黑缽之後,得了盧元玖的解釋,這才都大略放下心來。


    卻說當時,盧元玖的妻兒的家中仙仆,都從剛剛進入黑缽之內,門外就響起令人心上發寒的叫嚷聲,聲聲都是嚷著“快快快,趕緊拿人!”


    然而,這刑部那黃侍郎所派來的仙兵捕快們,晚到一步郵展隻能是落個空手而歸嘍!


    等到這一微陣仙兵捕快們迴到刑部,把情況報告給他們的侍郎黃大人,再由黃侍郎麵見國主洪恩上人,這時間,早已夠托缽僧去仙安殿十八次的了!


    這一微陣仙兵們還在趕迴刑部的路上,托缽僧早已駕馭黑缽來到了仙安殿外!


    當時托缽僧、厲文山,還有盧元玖三個,不顧護殿仙兵大力衛士們攔阻,托缽僧與厲文山一左一右,擋住力士們,輔翼護住盧元玖,而盧元玖則是就殿前擊鼓,喊冤叫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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