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世人盡信修仙好,神仙滋味誰知道?風雨路迢迢,鄉關漸漸遙。


    平生心未老,漫把斜暉照。迴首暮雲飄,托缽過小橋。——《菩薩蠻》


    卻說當時,托缽僧與厲文山兩個專門要拿吳仁清,翠姑、小棒兒夫婦則是竭力將要救援吳仁清的眾府衛們驅散,這一戰,也是夠熱鬧的。


    當時托缽僧一現身出來,就大吼道:“臨沙城主!哪裏走?”


    托缽僧是聲到人至,手中沙虎獨角杖揮出,直擊吳仁清,厲文山則是抽出所背之寶劍,從旁助攻。


    托缽僧與厲文山二人這麽一攻擊,城主府眾府衛當時就呐喊鼓嗓起來了。


    這幫人不但是呐喊鼓嗓,還往吳仁清身邊圍攏上來——不圍攏上來不行呀,哪能坐視城主大人被人攻擊而不管不顧啊!


    此時翠姑與小棒兒夫婦早已得知托缽僧要決心於“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要先行擒下吳仁清;因此,他們三個當即對眾府衛出手。


    這些府衛哪裏是他三個靈道高手的一合之敵?但見三人攻擊到處,眾府衛紛紛退避,有不退者,那就要當場倒下去也。


    吳仁清被托缽僧與厲文山攻擊,卻是有守無攻,根本難以反擊。吳仁清怒吼憤唿,然而,無濟於事。


    吳仁清身為城主,自也是有兩手的,隻可惜托缽僧這人,不動手時,看上去隻似個凡人老僧,但是一動起手來,哪裏還有半分老態?分明是個拚命三郎!


    托缽僧招招都是進手之招數,一根沙虎獨角杖,融合了杖法、槍招,以及大刀招數,使起來,虎虎生風,剛強猛烈。


    吳仁清被壓著打,心中自是怒極,唿喝之間,極力反擊。然而,一麵是厲文山的進攻恰恰是補了托缽僧攻擊時的破綻或不足,另一方麵,托缽僧意在速戰速決,勢猛力大。


    吳仁清本也是修為不低,特別重視招數細節,往往能先行抓住對手招數破綻,克敵奏功。


    此時吳仁清一眼瞅見托缽僧沙虎獨角杖變招時是大大咧咧的,他擋住厲文山一劍,自是趁機急反撲托缽僧,同時,取出臨沙城城主府的鎮府法寶來了……


    說起來,明宗在這邊,畢竟是個大宗派,道器法寶,還是有那麽一些的。吳仁清作為城主,自然也擁有一件法寶,這法寶,卻是一支劍,此劍之名,叫做“千葉蓮花”,但是,這劍作為道器,其品階不高,對應靈道四階,相當於四品道器,還顯化不出“千葉”風采,時而顯化三五片葉子,頂多也就能顯化七八片蓮葉罷了,也就是簡單的蓮花劍葉而已。


    厲文山所持之劍,雖極鋒利,能吹毛斷發,但畢竟隻是凡鐵凡鋼所鑄,對上吳仁清這等修仙者,就等於是鈍刀了。


    厲文山當時是兩眼大放光芒,就如帥哥看到了美女,又如守財奴看到了財寶。


    厲文山當時就喝道:“好劍!送給老夫玩吧!”


    此時的昊仁清,正反撲托缽僧,同時將將這千葉蓮花寶劍祭出。隻見天空中,一劍如龍,夭矯靈動,空中頓時有一朵五瓣蓮花出現,那五瓣蓮花一霎時分化五劍,疾向托缽僧攻來!


    托缽僧雖是換招,卻正是想要騰出手來,發動自己的黑缽進行攻擊,以求迅速拿下吳仁清。


    當時,吳仁清反撲,法寶也已祭出,哪知托缽僧的黑缽,雖然同為道器,然而其攻擊之效,法寶之能,卻是幾近靈器矣!


    當時就聽托缽僧大喝一聲:“收!”


    就見黑缽飛上半空,劃過一道黑色的弧線,黑線過處,那五瓣蓮花頓時消失!


    吳仁清大驚,來不及收迴自己的法寶,就見黑缽如山,又如一隻巨獸張著大口,向自己罩落下來!


    吳仁清急向後躲避,不想身後卻有厲文山一掌拍到,直擊自己的後心。


    吳仁清作為修仙之人,本也不怕這麽一掌,因為這直擊後心的一掌,對於修仙者的身體而言之,後背實有強大的抵抗力。


    然而,厲文山這一掌,倒也沒指望拿下吳仁清,隻是圖著阻他吳仁清一阻,好讓托缽僧那缽收了吳仁清。


    於是這吳仁清,在托缽僧與厲文山合擊之下,避無可避,逃無可逃,隻驚叫一聲,就被托缽僧那黑缽罩住,收了進去。


    這邊托缽僧、厲文山等人收拾了吳仁清,卻與他十位靈道高手拿住清遙隻差十數息時間。


    然而,托缽僧這邊動靜可比那邊動靜大得多了,不說吳仁清鬧出的動靜比清遙鬧得大,就是那些府衛的喊叫唿喝之聲,也如山崩地裂,自是早就驚動了那十位。


    那城主府中的吳仁強、江仁忠、翁天都三個靈道高手更是關注吳仁清——


    當時他三個剛剛因為抓住了清遙而心中高興,就聽到了吳仁清的怒吼以及城主府眾府衛的驚叫怒喝聲如山崩地裂一般;三個人都是迅速迴頭,就見吳仁清被一僧一儒兩位靈道老者壓著打,情勢危急。


    當時他三個都顧不得再隱藏自己的法寶,自是都將自己的道器祭了出來,遙擊托缽僧與厲文山!


    而他三個人,也是一撲而至!這麽點兒的距離,他三個撲擊過了,直如閃電一般。然而隻可惜,他三個就慢了一拍,差了一步,吳仁清已經被托缽僧拿下了。


    此時的托缽僧見他三個人未至,法寶攻擊已經先到,自是大喝一聲:“來得好!”


    托缽僧將黑缽一甩在地,隻見這黑缽瞬間放大,猶如一個數丈見方的大水潭。托缽僧心意到處,神識傳過,厲文山按托缽僧要求,與托缽僧二人將身一縱,便自缽口躍了進去。


    這下子,熱鬧了!隻見那吳仁強、江仁忠、翁天都三個所祭出以攻擊托缽僧的法寶,都跟著托缽僧的身形,鑽到黑缽中去了!


    刹那間,托缽僧身形再現,而三件道器法寶卻是了無蹤跡矣!


    三件法寶失蹤,吳仁強、江仁忠、以及那翁天都三個,都覺得自己的心神一震,如被重錘,都有一種要吐血的感受,登時氣勢都弱了下去!


    原來這三件法寶與吳仁清那千葉蓮寶劍是一樣地,被托缽僧收了。這個收法,又有不同:法寶是要滴血認主的,然而這四件道器法寶,其認主印記,竟都被一抹幹淨了。


    這其實不是托缽僧的本事,而是那黑缽的獨特之處。托缽僧此時對這一點是根本也不知道的。


    當時那吳仁強、江仁忠、翁天都三個,氣勢一沮,攻勢自然也就成了強弩之末。然而他三個卻也是強打精神,再叫一口勁兒,齊向托缽僧攻來!


    此時那心鏡上人,並白家家主與高家家主及另四位靈道高手,七人中有一人看押清遙,另六人此時也一擁而至!


    托缽僧此時,哪懼他人多勢眾?托缽僧本就是在慣走江湖,眼光精準之人,又曾經在戰場上真刀真槍地殺過幾迴敵人,戰鬥經驗之豐富,眼光之獨到,那自是非同小可。


    托缽僧已然看出,麵前三位雖是先一步攻到,但不免有些虛張聲勢,外強中幹。托缽僧之攻擊,此時如疾風驟雨,吳仁強、江仁忠、翁天都三個都是大駭,自然是努力後退。


    然而,在他們身後,卻是有六位靈道高手圍了上來。


    這麽一來,後上來的六位靈道高手,反而擋住了吳仁強、江仁忠與翁天都三個的退路。


    說起來,吳仁強比江仁忠和翁天都的修為要高些,此時也幸運著些——就見黑缽憑空倒扣壓下,吳仁強一閃避開,那江仁忠與翁天都卻是閃避不及,都被收在缽中了!


    托缽僧哈哈大笑,而那六位卻在兩位家主和一個心鏡上人的帶領下,如似瘋狂一般,紅了眼睛拚命攻擊。


    吳仁強也是一樣,雖然心頭還在駭怪驚訝,卻也是一樣地拚命起來。


    托缽僧一見這個情勢,心說,我剛剛是出其不意,取得大勝,如今這情況,我須得見好就收啦,我手裏抓住的人,足以換迴清遙住持嘍!


    想到這裏,托缽僧身形左閃右閃,閃避之間,將翠姑、小棒兒夫婦都請迴缽內世界中去了。


    此時,高家白家六位靈道,加上心鏡上人與吳仁強,八位靈道還要拚命呢,卻見眼前人影一閃,托缽僧明塵早已沒了影子了!


    此時,這三方八位靈道高手,並城主府衛與兩家子弟客卿,都是齊聲呐喊,要殺上山去,滅了淨空寺!


    正當眾人吵鬧不休之際,半空中傳出一聲冷哼:“你們都給老衲我安穩地呆著,放了清遙住持,我自有話說!否則,你們的城主和兩位靈道,你瞧老衲會怎麽折騰死他們!”


    高家白家並城主府數百人聽得聲音,四下看時,卻是俱不見人。吳仁強,此時城主府中的唯一的靈道高手,以及那心鏡上人,白家家主與高家家主數人都是喝道:


    “明塵!你躲在哪個老鼠洞裏?快出來!”


    就聽得半空中又傳出哈哈大笑之聲,這一次,卻與上一次明顯地方位不同——托缽僧笑道:


    “我自會現身,你們先把清遙住持放了,我自會放你們一人!”


    這邊眾人聽了,都覺得虧大了:噢,我們放了清遙,你才放我們一人,那麽,放了清遙之後,我們不得還要受你拿捏嗎?


    吳仁強當時就叫道:“明塵!我們拿住了清遙一個人,你卻抓了我們城主府三個人,你要我們放了清遙,你才放我們一人——你還想扣留兩個人來要挾我們,是吧?”


    托缽僧哈哈大笑:“我要挾你們又怎麽了?你們來勢洶洶地,帶了六七百人來,又湊了十一位靈道高手,難道說,你們是善意而來?你們挾勢對付我,這不也是一種要挾麽?”


    吳仁強當即怒道:“放屁!”


    不料話剛剛落音,就聽得“啪”地一聲,吳仁強臉上著了一巴掌。


    吳仁強大驚,身形急向後退,抬眼看時,托缽僧已然現出身形,隻見他,衣穿百衲,左手托缽,右手拄杖,芒鞋踏處無紅塵,身形現處人人避。


    吳仁強情知剛剛就是這家夥打了自己的臉,此時見他現出身來,卻是心神悚動,一時無語。


    托缽僧見他眾人仍然押著清遙,並不肯放人,當即心意轉動,就見左手黑缽一動,缽口漲大,一人就從缽口探出了半截身子。然而,此人的腰卻被缽口緊緊束住,疼痛不已,卻隻能咬牙忍住,頭上因吃痛而生出大顆汗珠,滴滴往下滾來。


    吳仁強驚唿:“城主大哥!”


    這個人正是吳仁清。


    吳仁清此時仍很硬氣,忍痛說道:“明塵,你便是要我性命,我也不會低頭的!我告訴你,臨沙城這邊,終究是我明宗天下,你給我聽好了!”


    托缽僧笑道:“聽好了?聽什麽?”


    吳仁清道:“你拿了他高家的追風靈船,此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我臨沙城今天就此宣布:堅決驅逐你!”


    托缽僧萬料不到這吳仁清竟是如此有種如此硬氣,如此大出意料之事,倒也少見。


    昊仁清心裏卻更明白:今日自己算是栽了!作為明宗臨沙城的城主,今天栽了,這已經是個事實,不可改變了;如果再失了骨氣,丟了明宗臉麵的話,那麽,明天,本宗就可能派人來替代自己。


    那來替代自己的人,必然也要驅逐托缽僧明塵——故而此時,自己若是軟了口氣,自己的下場,隻怕會很慘。


    相反,自己隻要硬挺下去,大不了一死,隻要不死,這城主的位子,倒還有希望保住喲!


    ——托缽僧哪裏知道他吳仁清心中所想?托缽僧道:“好!算你有種!難道你不要性命了嗎?”


    吳仁清帶痛慘笑:“哈哈!明塵,我說驅逐你,就是驅逐你!就算你殺了我,我也還是要驅逐你!就算我明宗另派他人替代我吳某,但我吳某的話就擱在這兒——也還是會驅逐你!”


    說到這裏,吳仁清一轉頭,向吳仁強等人道:“你們放了清遙!”


    於是清遙立即獲得了自由。


    吳仁清向清遙道:“清遙,你想必也應該明白,明塵此等做法,我臨沙城自是容他不得,我明宗自是不會容他呆在臨沙城內,應該怎麽做,你自己對明塵說吧!”


    清遙聽到這裏,自也是明白此中情頭理緒,當時就向托缽僧施了一禮,說道:“明塵道友,請聽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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