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曰:


    戰場殺人如割草,黃沙染血似水澆。


    兩軍都用偷襲計,半夜死拚先手高。


    苦雨連日傷心落,悲風滿天哀怨號。


    孺子猶嫩仲而要,老奸當數杜懷彪。


    話說杜懷彪以八萬對六千,將仲大年大營團團包圍,要滅了仲大年,給仲方英來個當頭一棒。


    仲大年看看身邊士兵越戰越少,不由得歎息著就要舉劍自刎,忽聽得一陣鼓響震天,就見東庭兵攻擊陣形大亂!


    仲大年大喜,自殺之心頓滅,求生之意複萌。仲大年料想是己方救兵到了,當即組織殘餘人馬,要衝出包圍,與救兵會合。


    原來這支救兵,卻是仲而要所派。仲而要來到老虎口,聽守軍說仲大年領兵八千,搶先奪取金塔關去了,當時就笑道:“仲將軍聞風先動,很好!”


    不料探馬來報,杜懷彪十萬人馬,分兵兩萬給二子杜龍杜虎,自己親自率領八萬人馬,兼程趕到金塔關了。


    仲而要皺眉道:“杜老賊也是個能用兵的人,這麽快就到金塔關了!”


    仲而要部下狗頭軍師賴興道:“少柱公,那杜老賊大兵既到,隻怕仲大年將軍不是對手,宜派兵接應啊。”


    仲而要聽了,就命令部將麻皮與馬虎二人,領兵兩萬,接應仲大年。


    兩將出了老虎口,前行到金塔關時,就聽得殺聲震天。麻皮與馬虎登上高處一看,就見東庭兵把一座大營團團包圍廝殺。那營中兵越戰越少,分明正是仲大年的部隊。


    麻皮與馬虎二人商量道:“少柱公派我們兩個來接應仲大年,如今他被包圍,情況危急;我們又敵不過杜懷彪,這可怎麽辦?”


    二人都不想領兵上前交戰,但是,上峰有令,豈可抗命?於是兩人商量,一人救援,一人就地伏兵,以便接應,阻攔追兵。


    然而,二將都不願意上前交戰,於是就抓鬮決定。結果,麻皮抓了個“伏”字,馬虎抓了個“戰”字。


    於是馬虎就領一萬兵,呐喊殺入戰場,來救仲大年。馬虎突然殺到,東庭兵猝不及防,一時陣形大亂,攻勢欲崩。


    垓心內仲大年於是借機猛衝,衝出大營,向援軍方向靠攏過來。杜懷彪立馬高埠,指揮戰鬥,見敵軍不過是區區萬人,當時大怒,指揮反擊。


    東庭兵穩住陣形,反攻之時,那仲大年已經率領殘兵與馬虎人馬照了麵。仲大年高叫道:“謝謝馬將軍來援救仲某!”


    馬虎呢,當時就道:“仲將軍不必客氣!趕緊隨我軍殺出!”


    說過這話,馬虎領兵後撤。仲大年一見,鼻子都氣歪了:你這個馬虎真馬虎!我雖與你照了麵,但你也得稍等片刻,待我們兩軍徹底會合呀!


    然而心中雖怒,仲大年卻不得不高叫道:“馬將軍迴軍,我部與你尚被敵兵隔斷,我兵無法衝殺出圍啊!”


    馬虎聽了,趕緊又命令眾軍迴頭,這一迴,穩穩地接住了仲大年殘兵,才往迴衝殺。


    馬虎道:“仲將軍,你押後陣,我打前鋒,快衝啊!”


    仲大年聽了,心中鄙夷:你小子打什麽前鋒?前麵哪有什麽敵兵?你這分明是怕死啊。


    不過馬虎這說法倒也在理,也不好說什麽。


    杜懷彪見對方這一萬人馬衝過來,接應仲大年逃走,心中大怒,一聲令下,東庭軍調整陣形再次撲了過來。這一迴變成了追擊,馬虎的一萬兵,有一半被東庭兵包了餃子;逃出生天的,連仲大年在內,不過是五千人。


    這五千人匆匆逃竄,仲大年心中擔憂逃不脫,就問道:“馬將軍,你與麻將軍向來是人稱‘麻皮離不開馬虎,馬虎離不了麻皮’,怎麽這迴沒見麻將軍?”


    馬虎道:“仲將軍,老麻在前麵埋伏,等著接應我們呢。”


    於是馬虎、仲大年拚命縱馬,終於在全軍覆沒前逃到了麻皮的伏擊區。


    於是就聽得鼓聲大震,麻皮領伏兵殺了出來,放過馬虎與仲大年,迎頭攔住東庭兵。


    杜懷彪見有伏兵,不知敵人有多少人馬,不肯冒險,於是下令撤軍。


    這一戰,東庭兵雖未能抓住仲大年,但是,仲大年並馬虎共一萬八千人,戰死過萬,逃迴者不足四千。兩下收兵時,但見一路上橫七豎八地,是屍體枕藉,血染黃沙呀。


    杜懷彪下令,就地掘坑,將屍體集中送入坑中,先焚燒再掩埋,其中偶有傷重未死者,也就此丟了性命。


    前人雲,一將功成萬骨枯,嗚唿!悲哉!


    那仲大年、麻皮、馬虎三將逃迴老虎口,見了仲而要,報告戰情,仲而要大怒道:“杜老賊欺人太甚!我必為你們報此一箭之仇。”


    軍師賴興道:“杜老賊也是個能用兵的人,少柱公須防他偷襲。”


    仲而要道:“不必等他來偷襲我軍,我們先去偷襲他!賴先生,你設計設計,看看怎麽偷襲?”


    賴興道:“少柱公,杜懷彪今天大勝,必然全軍喜悅,士氣倍增。當然,也會因此小瞧我軍。小臣近來研究那李詩劍幾場勝戰戰例,都是用了偷襲之法。我們就趁今夜偷襲,最是好時機。”


    不料杜懷彪在軍中下令:敵軍敗迴老虎口,必然士氣沮喪,我兵趁今夜偷襲奪關,正是時機難得。


    有道是“風高放火天,月黑殺人夜”。這一夜,正是月黑風高。初更時分,風乍起,二更時,星星點點地落下了雨來。


    那仲而要軍中,兩支兵出,一前一後,沿著山腳前進,行到半路,夜正三更,迎麵一支軍到,兩軍就在黑暗中廝殺起來。正不知幾人落馬,幾人陣亡之際,雙後後軍都到,就攪在一起,混亂相殺。


    然而伸手不見五指,亂兵混殺,多有誤將身邊己方之人當作敵兵給砍倒了的。


    殺到四更後,突然間,那零星雨變成了傾盆大雨。雙方兵將,不由自主地都向自己的來路後退。


    兩軍不再接觸,這才停止戰鬥,各自狼狽撤迴。撤迴後,天色放亮,清點之下,都是傷兵無數,滿營*。


    杜懷彪怒道:“本柱公用兵已久,豈會弱給仲而要這黃口孺子!”


    於是杜懷彪就軍中點兵,抽出三萬精銳人馬,親自帶領,不顧陰雨,當天就出了金塔關,直奔老虎口,離關三十裏紮下營寨。


    這一天,雨根本就沒停。日已過午,杜懷彪軍中,雖有新立之營帳,但諸軍兵將,都是生火困難,將就著喝點冷水,吃點幹糧。


    到未時,安營既畢,杜懷彪巡營,聽到一小校歎氣道:“本都是皇家之兵,卻因他兩柱公之爭,害得我們下雨天來這裏受罪!”


    杜懷彪大怒,本要立斬這小校,卻心生一計,裝作不知,轉迴中軍大帳,號令三軍道:


    任何人不得口出怨言,不得叫苦叫累!我軍今夜要冒雨奪關,四更天再施偷襲!奪下老虎口,全軍有賞!


    但有那抱怨下雨天來這裏受罪的,一旦查到其人,定斬不饒!


    ——此令一出,唬得那口吐怨言的小校,不到天黑就尋機開溜,逃到老虎口仲而要這邊來了。


    說到這裏,時間已經是第二天黃昏。


    卻說老虎口關隘上,那小校的到來,令仲而要早已知曉杜懷彪冒雨前出,紮下大營,並要於今夜四更再施偷襲之計。


    於是仲而要就命令軍中,加強防守!杜老賊要四更偷襲我軍。我軍偏要今夜三更偷襲他的大營!


    於是老虎口關上,仲而要命令北庭兵將初更休息,隻待三更出兵。此時雨猶未停,仲而要與軍師賴興,就關城上對坐,假寐休息以養精蓄銳,隻待當夜鼓打三更。


    仲而要本是個享福公子,以前並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征戰之苦,故而,有軍師賴興謀劃,隻覺得今夜偷襲,不同於昨夜,隻道是兵出必勝。又因連日用兵,頗有勞累之感覺,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


    那軍師賴興卻不敢真睡,雖是眯上了眼睛,卻是耳中聽著山風刮過關城。那山風,在關城望樓上聽來,又不一樣,是唿地一陣來,唿地一陣去。


    這唿唿聲裏,雨聲時大時小,大時嘩嘩嘩嘩,小時滴滴嗒嗒,總不停歇。


    賴興心裏卻在盤算著今夜偷襲的行動計劃步驟,漸漸地心上半明半暗,有一種半夢半醒之感。


    此時正是二更天。賴興在那山風小時,於滴滴嗒嗒的雨聲中,偶聽得一兩聲硬物相撞的聲音。


    賴興於潛意識裏就要細細分辨時,一陣山風吹來,唿唿聲大,將那聲音掩過去了。


    賴興猛然警醒,起身下了城樓,就叫衛兵,突然間,喊殺聲起!


    原來,杜懷彪卻是假借那小校傳遞消息,明麵上說的是四更偷襲,實際卻是令軍中黃昏休息,一更出發,二更奪城。


    借風聲雨聲掩護,杜懷彪人馬爬入關城,悄悄地摸了哨,殺了哨兵,打開關城大門,眾軍一擁而入。


    若是仲而要沒有命令大軍偷襲,隻加強守衛的話,或許還能及時發現杜懷彪東庭軍行動;偏偏是他命令三軍初更休息,隻待三更出發——於是乎,大軍警戒性就有所不足,被杜懷彪鑽了空子。


    杜懷彪這也是行險,然而不管怎麽說,人家是成功了。成王敗寇嘛。


    當時東庭兵闖入老虎口,殺對方一個出乎意料,賴興見了,趕緊迴身上樓,叫醒仲而要:“少柱公,大事不好,敵兵打到關內來了!”


    仲而要聽了,就如被電擊了似的,當時就是全身一抖,一下子猛然站起,就與賴興一起竄下城樓來。


    早有仲而要部將被驚醒者,一麵抵抗,一麵來救仲而要。那仲大年,麻皮、馬虎等將領,於亂軍之中接著仲而要和賴興,就保著二人衝出老虎口,一路往大刀閣撤退。


    仲而要逃走,留下的人馬是群龍無首,又況且那杜懷彪本是朝廷的東庭柱公,於是就紛紛投降。


    杜懷彪清點降兵,足足有五萬人馬——這可是個大勝啊,杜懷彪覺得底氣大增,哈哈大笑,就要乘勝追擊,奪取大刀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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