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英雄本有英雄膽,當機立斷見機鋒。


    茅塞頓開陳誌元,執迷不悟史強生。


    高瞻說透天下勢,智辯立下第一功。


    大業根基從此固,漸行漸強誰與爭?


    當時史強生未及拆開妹妹的信,就聽帳外親兵唱曰:“天王駕到!”不由地,史強生臉色發白!李詩君聽了也是大吃一驚!


    史強生大帳之中,除去幾案,更無可以藏人之處,眼看著陳誌元進來,李詩君無處躲避,這個事情可就麻煩了!


    史強生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李詩君卻是心一橫,隻待陳誌元進帳,就要劫持他以自救。


    陳誌元萬萬料想不到這裏有變故,隻道史強生早已抓了那什麽騙子,就想進來瞅瞅什麽人膽包天?


    陳誌元邁步進帳,一眼瞅過,登時大驚:“來人!抓刺客!”


    登時,就見史強生這大帳裏外,一片混亂!帳外親衛往帳內湧入,帳內則是一時間刀光劍影!


    原來,陳誌元一進帳,就瞥見了那小煞星,怎能不驚訝?其實這是他看差了。


    李詩君與哥哥李詩劍雖不是一母所生,但兄弟倆的確有六七分相像。陳誌元對李詩劍那是印象極其深刻呀,又且是在燈光之下,因而陳誌元就把李詩君誤當作李詩劍了!


    陳誌元當時驚唿抓刺客,唿聲未已,李詩君早已抽出寶劍,一個箭步躥了過來,左手抓住陳誌元胸衣,右手寶劍壓在陳誌元脖子上,大喝道:


    “都不許動!陳天王,命令你的手下人退出!”


    湧入大帳中的親衛們,一時間都是傻了眼了!


    此時,史強生也已經取出弓箭,瞄準了李詩君,大喝道:“姓李的!放開陳天王!”


    李詩君道:“史大哥,你的箭雖快,我的寶劍卻是更快!你若想保住陳天王的性命,就收了你的弓箭,讓你的部下退出!”


    陳誌元這邊,早已命令下達:“親衛們,你們都趕緊退下!”


    眾衛兵得令,自然是退出了大帳,帳內就隻剩下了李詩君、陳誌元與史強生三個。


    史強生道:“姓李的,你還不放開陳天王嗎?若是你敢傷害陳天王,我史強生發誓與你們姓李的不共戴天!”


    陳誌元聽了,惶惑不已,不明白他兩個是什麽交易。


    李詩君卻是哈哈大笑:“史大哥,你先看看我嫂子給你的信再說其他!”


    說到這裏,李詩劍騰出左手,自懷中又取出一封信來,卻是對陳誌元說道:


    “陳天王,這封信是我師父寫給我哥的,我帶了來,本想是先給史大哥看過,好讓他明白天下大勢,知道何去何從。現在呢,正好請你看看,先讓你明白天下大勢了!”


    李詩君讓陳誌元看師父寫給大哥的這封信,是有心要逼降陳誌元。現在自己雖是處在陳誌元軍中,然而陳誌元卻畢竟是被自己劫持在手呀。


    陳誌元抖抖地接了,看信。


    一時間,帳中出奇地安靜。


    史強生讀翠姑的來信,隻見信中寫道:


    “哥,妹妹我現在一切安好,你還好嗎?


    哥,妹妹得明塵師兄幫助,已經拜北海大都山大都名儒厲文山他老人家為師。說起來,與李詩劍是師出同門了。


    師父說了,要我與李詩劍堅守婚約;詩劍他今天來到大都山向妹妹認錯,妹妹我已經原諒了他。師父還說,詩劍他有能力逐鹿天下,論智論勇,陳誌元都不是詩劍對手。


    這一點,妹妹我也認可——當日我們分散,哥你被人抓走,詩劍他可是一個人衝進平安州找過你的。他的勇敢,妹妹我是無法否認的。


    師父還認為,哥你跟著陳誌元,不如跟詩劍在一起。師父對天下大勢,頗有見地……”


    接下來,信中是對於當前天下形勢的分析。翠姑說得明白,並且告訴史強生,這都是師父厲文山的高明之見。


    史強生讀過了翠姑來信,心中猶有一絲不甘,就說道:“一封來信,說得雖巧,又怎知不是你們偽造的?”


    李詩君聽了,微微一笑,左手向懷中又取出一物,遞過來,同時說道:“這是我嫂子給我哥的信物,我哥說是你們家祖傳之物,史大哥你看,這鳳釵可是真的?”


    史強生自然認得,接過來收了。李詩君道:“史大哥,還請將鳳釵賜還,這是嫂子給我哥的信物,我哥要隨時帶著呢。”


    史強生道:“你先放了陳天王再說!”


    此時陳天王陳誌元呢,卻也正在看信。陳誌元看的這封信,本是厲文山寫給李詩劍的,信中開篇就大論天下形勢:


    詩劍,為師已經聽說你於平安州起兵——起兵於此時,須得識得當今天下大勢。


    東八州流民率先造亂,目前有四股力量,其大小首領,除去楊清才外,朱武、張友三、陸九公等人,都不是遠見之人。


    然而他們能形成自己的勢力,能各自統領十萬左右人馬,雖是因為災變激起,但從根本上講,是天下人心思變的緣故。


    當今汗皇昏庸失政,天下大亂之勢已成。依為師看來,北庭柱公仲方英久居朝中,多結朋黨,必有謀篡之舉;


    西庭柱公唐自榮對仲方英懷恨已久,如果仲方英謀篡,那麽,唐自榮也必將自立為王;


    杜懷彪領東庭軍二十萬,據清流關不出,一個目的是養寇自重,一個目的是觀望朝廷。朝中一旦有變,杜懷彪大軍蓄銳已久,必然要一舉蕩平東八州。


    杜懷彪與仲方英是貌合神離,仲方英容不下杜懷彪,杜懷彪打下東八州後同樣也要自立為王。


    平安州與安順州,均是地處忠州東界,忠州八州二府,地方千裏,二府既是大同是汗皇皇都所在,又有關河險阻,且有仲方英坐守,一時不易攻取,你可以趁機先占東八州,搶在那杜懷彪前頭。


    張友三、朱武之輩,貪利少謀,一戰可擒;那楊清才兵出大小豐州,擁有四州之地,免不了要先受杜懷彪大軍攻擊。此人倒是有些見識,必能與杜懷彪僵持一些時間。


    那陸九公,轉向南八州,雖是明智之舉,但也可以看出此人隻是自守之輩。他得了地盤,必然要自立為小國汗皇。此人你可以與之暫結聯盟。


    依為師所見,短則在本月之內,長則不過三個月,天下必然徹底大亂,那時得了一州一府,就想自立為王之輩,將不知有多少!


    為師望你迅速行動,趁著杜懷彪尚未出兵之機,先行奪取東八州數州,然後逐鹿天下,建立新的汗國,拯救黎民,重開太平!


    ……


    陳誌元看了,覺得自己是如夢初醒。


    陳誌元心道:“我擁兵五萬,占著安順州,可是在寫信人的眼裏,沒有一個字說到我,我陳誌元竟是提都不值一提嗎?


    他徒弟隻是一萬多人馬,占著一個平安州,也不過是一州之地罷了,卻被寫信人寄予厚望,要他逐鹿天下,建立新的汗國!這寫信人是什麽人呢?


    陳誌元想到這裏,心中大有不服之意,但是轉念又一想:眼前這人,孤身一人,在我軍大營之中,就將本王劫持,如此說來,這寫信人眼中瞧不起我倒也有理啊!


    我自從追隨朱武起兵,到自立為天王,的確也從未想過這天下大勢;我雖然懂得不能謀全局便不足以謀一隅的道理,可惜那隻是空頭理論,全局是怎麽樣的,一隅要怎樣謀取,我也是迷迷糊糊呀!


    我雖然懂得拉攏人才為己所用,可是實在也沒有幾個可用之人,常勝與史強生,雖然各有長處,但都不能稱智謀之士,唉!


    陳誌元感歎著往下看,及至看到最後,陳誌元也明白了,怪不得這人來見史強生,敢情是史強生與李詩劍是親戚呀!


    若是史強生投降了李詩劍,我這安順州隻怕轉眼就成為李詩劍的了!


    也罷,我既然決定全軍投陸九公,這安順州就讓給他李詩劍吧,以此為條件,眼下先保住我這條老命為上策呀!


    於是陳誌元開口道:“這位李將軍,請教將軍你的大名?”


    李詩君道:“陳天王,我是李詩劍的弟弟李詩君。”


    陳誌元道:“請李將軍高抬貴手,本王有話要說。”


    李詩君道:“陳天王,我正憑著天王你的千金之體來自保呢,哪能你說放就放了你?你有話直說,我李詩君自然識得輕重,辨得是非!”


    陳誌元無奈,就說道:“好吧。我說一句話,就是願意讓出安順州給你們李詩劍李城主。”


    李詩君道:“為什麽?”


    陳誌元道:“本王早已定下決心要離開這安順州了。”


    李詩君聽了,就笑道:“陳天王要讓出安順州?嗯,我明白了!


    陳天王在這安順州裏,感覺是四麵受敵,就想讓了出去,那麽讓出安順州之後又去哪裏?


    一不能投奔張友三,二不能投奔楊清才;若是投奔順義大天王朱武吧?以朱武的為人與心胸,隻怕他將來必會挾嫌報複。


    若我所料不虛,陳天王打算全軍投奔陸九公,是嗎?”


    陳誌元聽了,比方才被李詩君劫持之時更為吃驚!


    陳誌元暗道:我與眾將商量一天才定下來的主張,此人聽了我一句話就猜測到了!哎呀,這人和人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陳誌元不由得長歎一聲,無語。


    史強生聽了李詩君這番話,心中也是吃驚:這李詩君好聰明!好智商!


    李詩君見了陳誌元的反應,再看史強生的臉上表情,早已料到自己的判斷沒錯。李詩君極是見機,當時計較道:


    我本想憑借劫持之機,一圖自保,二想逼他陳誌元投降,看現在這個情形,我若是抓住這個機會,勸得了這陳誌元全軍投我,那可是一件大大的美事呀!


    李詩君笑著放開陳誌元,收了寶劍,拱手道:“陳天王,詩君我也有一言,不知天王可願意聽?”


    陳誌元被他說破定計,心中感歎,料想他必有過人見識,就說道:“李將軍,想必你有高見,本王願意聽聽。”


    李詩君道:“以陳天王目前的處境,想到的是要率領全軍投奔陸九公。詩君認為這不可取。


    目前陸九公部在南八州頗有聲勢,那吉州、洋州和南北劍州是易守難攻之地,正好可以立足,做個小國汗皇。


    但是,陸九公本人有這份見識嗎?就算是他手下軍師常思琛,也未必有這個見識。這必是有高人指點。想想此人有這等見識,在陸九公手下地位必然不低。


    陸九公此時手下文武齊備,陳天王就算是全軍投奔過去,也未必得他看重,更何況,若是遭忌時,隻怕比投奔他人更危險吧?


    而且我料那陸九公,占據這南四州後,必將自立為汗皇!隻怕他也就心滿意足,裹足不前了。陳天王投奔他,我實在想不出陳天王日後的出路又在哪裏!”


    陳誌元聽了這番話,如遭雷擊,半天難以言語。


    李詩君見陳誌元心意為自己所動,就趁熱打鐵道:“我與哥哥隻所以要爭奪平安州立足,實為救黎民百姓於水火,陳天王不如投入我軍,我兄弟自然不負天王。”


    陳誌元沉吟道:“李將軍,我兵五萬,你們才一萬多人;我占一州之地,你們也不過是占了一州之地。說起來要我投靠你們,不是不可以,隻須解我心中疑惑,我自當率領全軍,大開城門歡迎李詩劍城主到來。”


    史強生聽了,心中尷尬,終不能對李詩劍兄弟冰釋前嫌,就說道:“你好主意呀,李詩君,不讓我們投奔陸九公,倒讓我們投奔你們!你們又有何德何能?”


    李詩君料不到史強生此時仍然對自己兄弟抱有成見,正要繼續勸說,就聽帳外軍馬之聲奔走喧囂不已,有一人於大帳外喝道:


    “史將軍說得不錯!你們兵沒有我們多,地也隻占平安州一州之地,你們有何德何能,要讓我們投降?”


    原來,有親衛透漏消息給陳誌元愛將大刀常勝,常勝聽了,心中大怒,點了五百軍馬,來救陳誌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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