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讓曼明感動,不求迴報的對一個人好,試問天下誰能做得到?


    她當初對趙承穎好,總是有事求他。當時沒意識到,事後想想,難怪他覺得她撲朔迷離,苦笑著搖遙頭道:“遠之,你不了解我,我的身世很複雜,我不想你卷入紛爭。”


    “我一直覺得許小姐是個有故事的人,不過你不說,我也不想勉強,你隻要知道我的心意就好,我……我對許小姐是真心的,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


    翠竹端著茶走過來道:“來,請喝茶,這是從國內帶來的新茶。鐵觀音,趙先生在這裏喝慣了咖啡,不知對中國的茶還順不順口。”


    趙遠之道:“我在這裏一向喝茶居多。”


    翠竹道:“趙先生如此愛國,不知您是哪裏人氏?”


    “西北,宣城。”


    翠竹擊掌道:“呦,還是同一個地方,那我們少爺的大名您一定聽說過,他是……”


    “翠竹,話多了,下去。”許曼明喝斥道,翠竹看了她一眼,怯懦的退下去。


    許曼明對趙遠之道:“你不要介意,她一向是這樣的,都是我慣的。”


    趙遠之道:“其實我倒想聽她說下去,不知道許小姐的丈夫是個什麽樣的人?”


    許曼明看著窗外沉思,怎麽樣的人?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是個非常有手段的人。”


    ☆、098、靜恩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要怎麽形容他那個人,夫妻那麽多年,竟然陌生至此,倒真叫人心酸,獨自傷感了一會,發現趙遠之直盯盯的看著自己,笑著道:“怎麽?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不如想像中那麽好是嗎?”


    趙遠之搖搖頭,“恰恰相反,許小姐讓我很好奇,讓人想要多了解你一些。”


    許曼明苦笑,“我不過是尋常人,以後你就知道了。”


    兩人默默坐著喝了一會茶,送走趙遠之,許曼明轉身迴房,看到翠竹遠遠站在那裏,似乎有話要說,她沒理她,徑直上了樓。


    翠竹在後麵看著她,沒敢上前打擾。


    就這樣,趙遠之成了府裏常客,他為人溫和,又綿善,跟府裏下人打成一片,跟她的同學也相處得不錯,尤其蜜雪兒,一再替他說話,求她把他收了,曼明隻有苦笑的份,不過幾次相處下來,她倒覺得趙遠之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如果她沒有那些不堪的過去,說不定她會選擇他。


    曼明學業不怎麽精,頭一年因為病情拉下很多課業,先選修的是長笛,因為肺活量不足,氣不夠長隻好放棄,小提琴呢,也剛修沒幾個月,手生得很,蜜雪兒從小學到大,一到周末總會過來幫她補課。


    用過午飯,見外麵晴好,曼明提議兩人去院子裏坐坐,蜜雪兒教了一上午也有些累,兩人攜手來到院子裏,傭人奉了點心咖啡放到桌上,躺在舒適的搖椅上,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偶爾吹過徐徐的風。


    曼明不禁歎息,“要是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該有多好。”


    蜜雪兒打趣道:“說得你好像有多少深仇大恨似的,現在可不就是這麽生活著嗎?曼明,我一直覺得你有很多心事,你從沒跟我說過你在國內的事,你在那邊還有家人嗎?”


    曼明抬了眸,陽光有些晃眼,她搭了一隻胳膊在額上,擋了些許光亮,“我還有一個女兒?”


    蜜雪兒驚道:“你結過婚?”


    曼明道:“幹嘛這麽大反應,難道看起來不像嗎?在中國不比這裏,女人二十多歲還不嫁便視作是老女,我那時候在英國留學,迴國後便聽從家裏的意思,嫁給了那個人。”


    “那個人,你是說你丈夫?”


    “是。”


    “那你的女兒呢?”


    “跟著他。”


    “你想她嗎?”


    “你指誰?”


    “兩者皆有罷,你丈夫,還有女兒。”


    曼明想了想,連自己也弄不清楚,苦笑著道:“偶爾會想起來。”


    “你不打算迴國了嗎?”


    “若無意外,不會迴去。”


    “如此,那你們現在是離婚狀態?”


    “一切與離婚無異,隻差辦手續。”


    蜜雪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翻了個身趴在椅上,抽著頭睜著碧色大眼睛問她,“那……為什麽離婚?他不是一個紳士嗎?”


    曼明笑,“在中國不叫紳士,在中國有兩種男人,一種是喜歡文學的翩翩君子,另一種是武夫,可他是一個莽夫,他身上有很多惡習是我不能接受的,當然,包括他的身份。”


    “他做什麽職業?”


    “他是個軍閥。”


    “軍人?太棒了,他一定很強壯有力。”


    曼明忍不住被她單純的想法逗笑了,蜜雪兒不解的看著她,“難道不是嗎?”


    曼明搖搖頭,“說不清楚。”


    “那你父母親呢?”


    一句話,讓曼明陷入失落中去,長時間說不出話,蜜雪兒也意識到了,忙坐起身抱歉的道:“對不起,我是不是不該問?”


    曼明搖頭,“沒關係,都過去很久了,這些說來話長,我以後再解釋給你聽。”


    正說著,翠竹走過來道:“少奶奶,趙先生來了。”


    “是他?”蜜雪兒先跳起來。


    曼明道:“請他進來。”


    趙遠之被請到院子裏,看到蜜雪兒也在,笑著道:“是我打擾你們閨蜜獨處了。”


    蜜雪兒道:“怎會是打擾,我們正在聊中國的紳士呢。說曹操曹操就到。”


    曼明吩咐翠竹給他添張椅子,又對他道:“你怎麽今天有空過來?不是醫院很忙嗎?”


    “我順路過來看看你。”


    蜜雪兒道:“好一個順路,我可知道從醫院到這裏隔著好幾條街還要穿過一個大公園。”


    趙遠之臉上火燒一樣的紅,與曼明對視一眼,低下頭去,曼明道:“先坐罷。”


    三人在椅上坐下說話,蜜雪兒見趙遠之老實,每次見他總要逗逗他,說得他一再臉紅接不上話,曼明看著他們打趣,靜靜坐著,心情也跟著開朗起來,大概是因為太過熱鬧,連包子也過來湊熱鬧,一下跳到曼明腿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盤著睡覺,曼明摸著它柔軟的毛,這麽個小東西,軟滑得讓人憐惜,算起來,她也有三歲了罷?


    怔怔的出了一會神,太陽漸漸落下去,院子裏起了風,蜜雪兒起身說:“我要迴家了,今天晚上還有一個派對。”


    趙遠之也跟著告辭,曼明送走她們,抱著包子又坐了一會才迴房去,微涼的秋風打在臉上,叫她清醒了些,是啊,不該去想的,早已經決定了放下,為什麽還要放不下呢?


    裝著心事,晚飯也吃得少,匆匆上樓洗漱了睡下,至晚上身子開始發重,口渴得要命,曼明掙紮著起來倒水,頭一沉摔在地毯上,翠竹聽見聲響過來敲門,“少奶奶,您沒事罷?”


    曼明撐著身子,想要爬起來,可是身子像灌了幾百斤鉛,怎麽都站不起來,“進來。”


    翠竹推門進去,看見她倒在地上,忙過去扶她,“少奶奶,這是怎麽了?”


    她摸著她身子滾燙,用手量量額頭,更是燙得嚇人,“少奶奶,您發燒了,別怕,我這就叫人去給您請大夫去?”


    曼明搖搖頭,躺在床上,眼淚卻流了下來,“靜恩……”


    翠竹好半天才聽見她說的什麽,眼圈跟著發紅,“您先躺著,我這就去叫人。”


    連夜叫了大夫過來,打針輸液直折騰了一晚上,至天明時,趙遠之趕過來,守在床前看護,曼明隻是昏睡不醒,迷迷糊糊的,一直叫著靜恩的名字,看著她燒得糊裏糊塗,卻很痛苦的樣子,趙遠之很心疼,起身來到外麵。


    翠竹正招唿著菲傭做事,一壁道:“好容易從唐人街買來的中藥,你們可要仔細。不能煎糊了。”


    說了半天還是不放心,幹脆讓他們走開,自己親自守著藥爐子煎藥,滿屋子發苦的中藥味,趙遠之靠在樓梯的扶手上,不禁迴憶起從前,娘病著的那些日子裏,他在家也常常能聞見這樣的中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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