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卻笑,“小孩子嘛,你小時候還不是一樣,我記得有一次夫人剛叫人換的新窗簾,你從學校迴來沾一手墨,怕夫人罵,躲在窗簾後頭,還是被看見挨了一通罵,等夫人發落完了,看見自己的新窗簾叫你抓了兩個小手印,當即氣得又急又叫。”


    曼明被她說得臉紅,“我怎麽不記得了?”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原來你們在這裏,叫我好找。”


    曼明轉身見是四少奶奶帶著丫鬟來了,忙迎過去,“四嫂。”


    柔媛看見她手裏的孩子,歡喜得道:“快來讓我抱抱,這孩子長得真可愛,瞧這眼睛,跟你一模一樣,鼻子耳朵倒像老七,曼明,恭喜你呀有福氣,生了個女兒,都說女兒是媽的帖心小棉襖,看她多乖呀,哪像我家那個,整日隻是哭鬧,一刻也離不得我。”


    曼明早就聽說四少奶奶生了個兒子,如今也有四五個月大,“孩子呢?怎麽不抱來讓我瞧瞧?”她朝她身後瞧瞧,柔媛道:“奶媽抱著在前院呢!”


    兩人說著話往迴走,曼明叫奶媽把孩子抱下去,又吩咐人準備茶點,柔媛坐在沙發上,打量著這屋子道:“像是又添了幾個人,臉生的很呢!”


    曼明道:“我奶水不足,新聘了一個奶媽,病好以後承穎仍不放心,再加上有了孩子,就又找了一個家庭護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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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告:明天上架,我盡量更八千字!


    ☆、076、出獄


    說著話,阿蘭過來道:“太太,該吃藥了。”


    見有人打量她,她朝柔媛禮貌的笑了笑,恭身退下。


    柔媛見她是個好年輕的人,模樣長得也周整,出於女人的戒備不禁多瞧了兩眼,曼明道:“別隻管盯著人瞧,茶都放涼了。”


    柔媛打趣道:“放著這麽標致的人在家裏,你就不怕老七老*毛病又犯了?”


    曼明無所謂的道:“心思長在他身上,他真要喜歡,我還能管得住不成,再說,他現在一個月也迴不了幾趟家,連我都見不著。”


    柔媛道:“我聽你四哥說現在軍中忙得很,新繼位一切都要打理,他人年輕,難免多學著受些教。”


    曼明低著頭不語,把玩著衣服上的穗子,柔媛把帶來的一個錦盒取出來,推到她麵前“這是媽叫我拿給你的,是承州的幾處房產的房契外加郊區一大片地契,說是你生育孫女受苦了。”


    曼明無動於衷,淡淡的道:“難為媽惦記著,迴去替我謝謝她,這兩日天好,我帶著靜恩過去給她老人家請安。”


    柔媛見她神色黯然,勸道:“曼明,同為人家妻媳,有句話四嫂勸你,退一步海闊天空,想開些,有什麽過不去的呢?況且你現在又是正房名分,老七有能耐,襲了督軍爵位,你年紀輕輕做了督軍夫人,還有什麽想不開的呢!以後這天下的一切還不是你伸手即來的事?”


    曼明落漠的道:“四嫂,有些事情,你不懂。”


    “我有什麽不懂呢?同是女人,我知道你心裏計較什麽,可是曼明,我勸你看開些,自古以來都是江山與美人難兩全,老七縱對不起你,可也有他的無耐。”


    “我沒怪他。”


    “那你為何這樣?”


    “我隻是……”曼明搖搖頭,頓了頓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四嫂,你知道落水狗的感受嗎?”


    她突然這一問,叫柔媛迴答不上來,在腦子裏迅速思索搜尋一番後隻能怔怔看著她,曼明苦笑,雙手捧著茶杯,看著上麵浮著的茶葉,緩緩的道:“我不是怪他,我是恐懼,我一個人在地牢裏,被關押著,每天隻能吹冷風數著地上的磚算日子,我從沒幻想過他會來救我,我知道自己的份量,可是世界這麽大,居然沒人能幫我,我被人往外推,我拿著槍,覺得自己孤苦無依,我真想一槍打死自己,一了白了,可是想到肚子裏的孩子,我還是迴來了,我聽見他說要他想想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無地自容,我現在在這裏,是因為我無處可去。”


    柔媛聽出她話裏意思,一手按住她的手道:“曼明,別做傻事,督軍夫人呀,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曼明搖頭,眼淚隨之而下,“我知道,我不會做傻事,放心罷四嫂。”


    柔媛長蘇一口氣,“我真怕你想不開。”


    “看看靜恩,我還有什麽想不開的呢。”


    “正是這句話,為了孩子我們都得忍。”柔媛頓了頓道:“憶妃生了兒子你知道嗎?”


    “知道。”


    柔媛歎口氣道:“媽喜歡得不得了,說來也怪,憶妃不招人待見,可那孩子倒乖巧,人也機靈,難怪媽喜歡,看在孩子的份上,對她也有了兩分好臉色,過兩日你帶著孩子過去請安,免不得是要見麵的,兩個孩子也生這麽久了,定是要入宗譜的,那邊是長子,可是庶出,這邊是嫡親的,隻是次女,不知媽到時怎麽說,別管她怎麽說,你隻守著位份就好,別太往心裏去。”


    “我知道,謝謝四嫂。”


    柔媛見她這個樣子,心裏越發心酸,她一向喜歡這個弟妹,趙家眾多子媳中,數她最與自己投緣,可是如今許家落敗,趙家又是這個態度,難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巡捕房


    局長會客室房門開著,若有似無的一股幽香緩緩蕩出,撩撥心魂,引得路過的人不時朝裏張望著,好奇之心難掩而喻,這也難怪,像巡捕房這種地方,整日隻是廝打血腥的畫麵,突然間來了一塊妙齡美女,又兼之身份高貴神秘,被局長親自請到辦公室招待,讓人不由得多看兩眼,女子穿一件寶藍色旗袍,領口處挖空的水滴設計,胸前一片春光若隱若現。高開叉的旗袍底下,露出一截修長雪白的腿。


    周德全帶著人從拘捕室裏出來,心裏直泛嘀咕,這個人移交到承州監獄這麽久,這次押解迴來本是要執行死刑的,怎麽突然又無罪釋放了,想也是,許振山雖然落魄了,可一世為官,結下的那些餘黨也不會坐以待弊看著許家絕後的,如此想著,不禁迴頭看了一眼。


    許宇痕神色淡然,長久的監獄生活讓他變得消瘦,原本的衣服穿上身上鬆鬆垮垮,胡子拉茬的臉上滿是傷痕,雖然都是舊傷,最醒目的是一道由左太陽右臉頰的刀口,橫貫整張臉,看起來觸目驚心,頭發也長了許多蓋住耳朵,霍丁丁也嚇了一跳,若不是那濃密黑發的眸子依然明亮鎮定,她幾乎認不出他。她捂著嘴,幾欲哽咽,看見後麵的周德全,勉強撐了絲笑意,過去將準備好的一包大洋塞給他,“辛苦你了周隊長,麻煩你跟陳局長說一聲,我等不及他開完全,這就先行告辭了,日後再登門拜謝。”


    “霍小姐不必客氣,請!”


    霍丁丁走過去扶住他的胳膊,宇痕沒有說話,默默跟隨她出了巡捕房,待上了車,丁丁的眼淚才忍不住流下來,嚎啕大哭道:“這起王八蛋下手也太狠了,我一定給你報仇,宇痕,原諒我現在才來救你,讓你受苦了。”


    她伏到他懷裏哭著,宇痕安慰她道:“都是些小傷,不要緊的,隻是臉上的疤痕怕是去不掉了,以後你要麵對我這張臉也不是件易事……”


    霍丁丁捂住他的嘴,“我不想聽你這麽說,無論你變成什麽樣我都愛你。”


    宇痕笑笑,麵對她的無畏與帶有侵略性質的愛有種無力感,他知道他什麽都給不了她了。


    霍丁丁道:“你這個樣子不行,我先帶你迴家洗個澡換身衣服,頭發跟胡子也要修整一下。”


    宇痕打斷她,“我媽她還好嗎?”


    “你放心,剛事發時我已叫人把伯母接到北平了,現在都安頓好了,隻等你過去,我已定好了火車票,明天我們就走。”看他臉色遲疑,丁丁道:“怎麽?你還有未辦的事?”他不迴答,丁丁臉上欣喜之色慢慢退卻,緩緩的道:“大姐現在是督軍夫人,你的身份是不易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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