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後會不會不高興?”


    劉誌“戀戀不舍”地看了梁猛一眼,似乎很舍不得,可是又有心沒膽的樣子。


    “怎麽會呢?皇後明慧知禮,端莊大度,何況猛女還是我的義女,她喜歡還不及呢。”


    孫壽舌燦蓮花,拚命打消他的顧慮。


    “真的?”劉誌演技空前發揮,半信半疑地說道:“要不我先迴去問一問皇後再說。”


    “哎呀,陛下,都是自家人,有必要嗎?”


    孫壽斜睨著他,風情萬種地一笑,“要不這樣吧,你帶猛女迴去,我負責跟皇後說清楚,如何?”


    “那就多謝夫人了。”


    劉誌眉開眼笑地挽起“美人”的手,“如此佳麗,又是夫人的義女,封個貴人不為過。”


    東漢的後宮等級與西漢相比十分簡單,總共隻有五級:皇後、貴人、美人、宮人和采女。


    梁猛還未進宮就已經是僅次於皇後的貴人,也算是天大的寵愛了。


    “妾多謝陛下封賞。”


    在孫壽的示意下,梁猛含羞帶怯,嬌滴滴地謝恩,劉誌則拉著她的纖纖玉手笑得合不攏嘴。


    “那我先走了,夫人莫忘了要跟皇後說好喲。”


    親自把劉誌和梁猛送上車輦,孫壽輕蔑地哼了一聲,“看看,我就說嘛,男人哪有不偷腥的,看到美人都是走不動道。”


    梁冀急忙笑嘻嘻地湊過來討好,“夫人可不能這麽說,為夫我就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除了夫人,誰也看不上眼。”


    “呸!”


    孫壽妖媚地啐了他一口,彎彎細細的柳葉眉挑起。


    “你?算了吧,那年要不是被我抓到,如今說不定早把我休了,跟友通期那個賤人雙宿雙飛呢。”


    梁冀有些心虛地眨了眨眼睛,伸手摟住她的香肩。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提他作甚,走,正事要緊,我們還是去見小妹吧。”


    孫壽不屑地橫了他一下,卻還是隨他前往,梁冀低聲問道。


    “夫人打算怎麽跟她說?”


    “怎麽說?自然是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咯。”


    兩人說著相視哈哈大笑,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卻說馬車裏,劉誌看著端坐不動的梁猛,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大半年的時間,難道一個人真的可以改變那麽大?


    不過有些話,必須早點說清楚的好。


    “你兄長有沒有與你說明我的事情?”


    “說了,讓我配合陛下的任何行動。”梁猛抬起頭來,目光明澈而堅定,“您說吧,讓我怎麽做?”


    這才是他認識的猛女嘛,小小年紀,頗有男兒般的果敢氣質,做事毫不拖泥帶水。


    “我把你安置在合歡殿,那裏離我住的德陽殿很近,你宮裏頭的人手,我會想辦法全部安上自己人。


    以後可能會常在那裏商量事情,你就負責幫我們打掩護,裝作我的寵姬。”


    梁猛很認真地聽著,頻頻點頭。


    “等時機成熟,我會封你兄長和母親爵位,幫我辦事,有什麽情況,就讓你母親進宮來告訴我。”


    “諾,猛女一定做到。”


    少女背脊挺直,鄭重其事地申明。


    他要利用的本就是她的身份,並不需要梁猛過多地參與自己的事情,聽話就好。


    “如此甚好。”


    劉誌嘉許地點點頭,一年多的皇帝生涯,如今的他早已褪去自卑感,頗有些上位者的威嚴了。


    “不過,你能不能別畫著這麽奇怪的妝容,搞得還真像是孫壽的親女兒一般。”


    看著她臉上那孫壽獨創的愁啼妝,他是一百個不順眼,忍不住出口揶揄。


    梁猛一口氣差點噎住,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舉起袖子就直接在臉上胡亂擦拭。


    可惜她那個妝麵太濃,這一擦反倒弄得滿臉都是,活脫脫一隻小花貓,劉誌一看,忍不住爆笑失聲。


    “怎麽啦?有什麽好笑的?”


    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的梁猛,氣唿唿地看著他。


    “哈哈哈……沒什麽,就是變成了個大花臉。”


    劉誌自己也知道,不該這麽嘲笑個妙齡少女,連忙指揮她擦掉臉上的粉漬和胭脂鵝黃之類的痕跡。


    “對不住,我沒惡意的。”


    見她還是有些生氣,劉誌急忙道歉,“我與你兄長也算是兄弟一般,他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以後莫與我見外。”


    想到初次見麵時,自己就冤枉了別人是登徒子,梁猛的氣頓時就消了。


    再說了,劉誌處境再艱難,那也是大漢天子,現在居然還給自己道歉,著實難得。


    “上次是我不對,不分青紅皂白就罵人。”


    梁猛素來性格爽直,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大大方方地承認,絲毫也不忸怩作態。


    “那我們算扯平了吧,以後再不提起。”


    劉誌與鄧演熟了之後,也聽說了他家中的事情,當時他們剛搬到城郭不久,當地的潑皮無賴常常來尋隙滋事。


    母親又在病中,鄧演不在家的時候,猛女就擔負起了保護家人的責任,若不是她夠潑辣,早被人欺負死了。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頓時變得輕鬆平和了。


    一時到了宮中,趁著皇後還沒迴來,劉誌趕緊將她送到了合歡殿,至於調派人手,自有大將軍的心腹徐璜來安排。


    這麽大的事情,不可能不知會梁太後一聲,何況今日發生的何止這一件,恐怕要給她添堵了。


    心下暗歎一聲,劉誌還是去了永樂宮,剛走到門口,便察覺氣氛不對。


    州輔在台階上走來走去,很著急的樣子,一看到他就急忙小碎步跑了過來。


    “陛下,太後正在發怒呢,等會兒你可要小心著點。”


    看來太後已經知道了西園發生的事情,罷了,總是要麵對的,拚著被她罵一頓,解解氣吧。


    梁太後正靠在軟榻上,聽到他請安,繃著臉不做聲,旁邊田娥趕緊請他坐下。


    “太後,我知道您在生我的氣,可我……也是沒辦法啊,大將軍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裏由得我答不答應。”


    劉誌說著自嘲地一笑,


    見梁太後仍然不理會,隻得訕訕地住口。


    殿中的氣氛變得沉悶起來,兩人都低著頭,各懷心事。


    雖然劉誌對梁太後多少有些感情,但他也知道,自己的秘密絕不能透漏半分。


    這女人此時看上去似乎柔弱憔悴,但她一旦狠起來,也是翻臉不認人。


    他……賭不起。


    “唉……”


    半晌,梁太後才從榻上站起來,“我也不是怪你,隻是生自己的氣。”


    她慢慢踱到窗邊,負手望著遠處,“當日先父說我是婦人之仁,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如今都應驗了。”


    此時此刻,她單薄的背影寂寞如雪。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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