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類似的事情發生,瑪麗和蘇商量了以後還是覺得應該麵對社會的要求做個讓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她們從貝內特夫人給她們準備那些衣服中精挑細選了那些離她們平日的習慣不太遠但又符合少女身份的款式。這其中倒是有一件衣服讓蘇覺得很有意思。那是一件厚呢絨的鬥篷,款式很普通但是顏色卻在鬥篷中相對少見――鮮豔奪目的大紅色。


    “真可愛。讓我想起了小紅帽。”蘇拎著鬥篷的衣領的部分將衣服展開,“紅顏色倒是在自然環境中非常顯眼的顏色,穿著這個鬥篷外出散步的話一定老遠就會被人看見的。”


    “所以你想要換一件綠色的或者是深駝色的嗎?新作的鬥篷隻有這件,如果你想要穿得不引人注目,那我們就穿前年那件吧――灰綠色,就是下擺要再補一補。”


    “所以……散步的時候還是穿舊的那件吧。”


    “這件穿給別人看。”


    為了配合鮮紅的鬥篷,她們還專門搭配了帽子和手套。蘇還十分勤懇的在穿這件鬥篷的時候編一個精致可愛發型。她們的努力得到了同學們的認同,有些姑娘還專門配了差不多的一套行頭,為此甚至專門跑到她們的房間,借帽子去研究配色。


    大家都對瑪麗?貝內特感到滿意了,不再覺得她是與眾不同的那個了。可她們自己清楚得很,她們雖然做出了點改變,但是那隻是別人看來的情況,她們自己是不認為自己有什麽變化的。


    那條便於爬坡的白裙子,那件灰綠色的舊鬥篷,那雙新做的鹿皮靴子才是她們私底下最喜歡的裝束嫡女鴆毒最新章節。她們照樣很早起來就到學校控製範圍裏的樹林子裏去亂走。這是她們從家裏一直保持到學校裏的習慣。後來天熱的不需要鬥篷了,她們就拿一塊橄欖綠的毛線披肩抵禦清晨的寒意。


    最近這段時間她們偶爾能碰到塞拉小姐――她現在還在教中低年級,已經不教她們了,但是塞拉小姐待她們態度幾乎沒有什麽變化,依舊像以前那樣不冷不熱。有幾次遇到了還會打聲招唿,有幾次她甚至在遠遠看到她們後,就先繞路避開。


    塞拉小姐的年紀不像她們一開始認為的那樣年輕――實際上她已經不年輕了,雖然還是顯得十分精神秀麗,但有人說她已經二十九歲了。她是附近村子的老牧師的小女兒,聽說以前也訂過婚,但是那個不幸的人死在了太平洋上。棉花糖小說網.mianhuatang.info</a>那已經是快十年以前的事情了,塞拉小姐顯然是那種很難改變心意的人。別人很難理解她為什麽要把青春浪費在懷念死去的愛人上麵,不過也許她也很難理解為什麽別人會認為愛情是可以用理智停止的。


    最近聽說有個年輕人在追求塞拉小姐。不過大家都認為那是因為那個年輕人想要得到塞拉小姐父親的推薦,可以在他退休後繼承教區的事務。這對塞拉小姐來說應該是相當有誘惑力的,可以繼續生活在從小就住著的房子裏,可以和熟悉的人繼續交往,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極大的並且人人都能領會得到的魅力。除此之外,大家對那個人的了解就相對較少了,大約知道身高和樣貌都和塞拉小姐相當,這樣看來,周圍的人都是懷抱著促成這件事的態度來看待這件事的。


    和牧師家認識的人都在暗自猜測那個年輕人什麽時候會向塞拉小姐提出求婚。大部分人都認為這個日子不太遠了。好事的確不應該耽誤太久,鑒於年輕人的心情總是起起伏伏沒個定數,那種默契的關於心性堅定的考驗最好也不要維持太久。


    不過看到塞拉小姐經常出現在小樹林的瑪麗和蘇卻懷著一種較為悲觀的揣測,她們認為塞拉小姐正在用一種她自己認為有效的方式來避免甚至是推遲這件事情的發生――她大約是從心底不願意同意這門婚事的――這事情從表麵上看她似乎有權做主,但是瑪麗和蘇都認為真正起到更大作用的是恐懼感――也就是要看她能不能抵禦的了內心的恐懼。


    蘇說過,在她的世界裏很多女性都認為結婚能夠解決一些問題。年紀大了失去青春的惶恐感,工作失落的惶恐感,人生漫漫的惶恐感,雖然結婚並不能實際上解決這些問題,但是很多人都覺得它好像能起到作用。不過蘇說,它起到的恐怕不是解決問題的作用而是逃避問題的作用。但瑪麗認為蘇對別人的要求太為嚴格了,甚至對一些人之常情的軟弱和迷惘都很少寬待。要是塞拉小姐為了想要留在家裏而和一個隻想得到她父親喜愛的男人結婚,蘇一定會認為她是不夠堅強。但是偶爾瑪麗卻會認為這樣的女性也是堅強的,另一種她們認為是軟弱的堅強,因為這樣的選擇是她們都不敢做的。


    有一天塞拉小姐選擇和她一起走一段。這天是由瑪麗負責散步的,而蘇前一晚琢磨保存鮮花的方法弄得很晚,所以現在並沒有醒過來。


    兩個人悶不吭聲的走了十幾分鍾,看到一個室外的長椅子。塞拉小姐把自己的披肩鋪在椅子上,避免晨露接觸她們的皮膚,兩人並排在披肩上坐了下來。


    坐了一會兒以後。塞拉小姐問起她那個別人早就問過的問題,問她怎麽又迴到學校裏來了,按理說她去年已經可以畢業了。


    瑪麗說了一個大家都能夠不以為奇的理由,說是想要陪自己的妹妹們再多學兩年。


    塞拉小姐點點頭,她對這種答案沒有發表什麽意見,她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這樣也挺好的呀,這樣的話,你畢業的時候也不過是十七歲。不過學校的課程有很多你都已經不需要再上了吧,那些空餘的時間你打算做什麽?”


    瑪麗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的課程比妹妹們要快得多,現在已經是高年級的學生了,按理說學校裏也沒有什麽新的課程需要她畫兩年的時間(現在已經不到兩年)去學習。她可以在學校消磨兩年,但是她不可以兩年都一無所獲網遊之絕對巔峰。於是她轉而請教塞拉小姐有什麽比較好的指示。


    塞拉小姐想了想對她提起了一件事。


    “我記得那些高年級的女學生們一直想要自己辦一份校園內流傳的報紙。她們想把自己寫的詩和散文裏比較好的那部分整理出來,然後做成一個可以讓大家都來評鑒的形式。”


    “我想報紙上一般是不會以詩歌和散文為主的吧。”


    “你寫作課的成績還好嗎?”塞拉小姐繼續問她。


    瑪麗謙虛地迴答道:“我想還算可以。”


    “關於那份報紙籌辦的經費,那些女孩子們好像已經籌夠了前兩期的錢。她們現在不缺主編或是副主編,所以你的寫作課要是差一點也沒有關係。但是她們倒缺一個能夠計劃安排使用版麵空間的人。她們中間有人聽說你給你的妹妹做的那幾本標本圖鑒,她們認為從這些標本的黏貼排列方式中看到了你的統籌計劃的潛能,希望你去幫幫她們的忙。”


    “擺布樹葉和排布文字有什麽相關性嗎?”


    “你可以試試,看看這兩種才華是否道理相通。我想皮埃爾先生向她們提起過你繪畫標本的能力,那些女孩子都認為能用羽毛筆在信紙上隨手畫畫的人,也能用刻筆在蠟紙上作畫。”


    “我想她們是盤算著寫了描寫橡樹的詩歌的旁邊能插畫一副橡果的圖吧。”


    “是的,這種企圖是毫無疑問的。你要拒絕她們嗎?”


    “等她們正式邀請我的時候在考慮吧。”


    “是的,別人都還沒有開口請求,就預先為別人的請求感到為難,這種思考邏輯的確是有點奇怪。也許她們最後什麽都不會跟你提出的。”


    “是的,我想有這種可能。”


    “那我提前告訴你這種可能,你會一直為此而進行考慮嗎?”


    “我倒不是這種事事都想要計劃好想清楚的人。有時候我做事就喜歡憑著一股子衝動,因為我總是覺得衝動代表著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所以我一般很少預想去設想,也很少因為設想而為難自己。”


    塞拉小姐對這個迴答滿意了。她們又相對安靜的坐了一會兒。塞拉小姐也問了幾句關於她和莉迪亞的趣聞。她懷著善意的好奇,問她當時的想法如何,後來還有沒有和那位紳士再說過話。


    瑪麗的想法早就在別人的討論中得到了補充,因此她已經失去了最初的感想。她迴憶起來除了同學們那懵懂的春心和聽到趣聞的好奇心之外,隻有那個非常簡樸的刻板的印象。她覺得自己好像可以和任何一個陌生的男人正常的說話,但是那個男人要是對她有什麽感情方麵的企圖,她就會產生一種不大自在的敵對厭惡感。她還不懂追求的行為本質是一種侵略和追逐,因而不能享受這種行為帶來的榮耀。她為那個先生僅憑自己的想象就決定要逗逗她的行為感到發自內心的不認同。她覺得這是用一種相當不尊重的態度對待她,這從本質上罔顧了她的個人意願,可這個傻姑娘根本不懂人家要是單相思起來,是根本不需要她同意的。


    瑪麗很嚴肅的告訴塞拉小姐,她並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麽有趣的地方。


    塞拉小姐輕笑起來:“瑪麗,等你在長大一些,你就會從這件事裏麵看到別人看到的那些有趣的地方了。你大可以比較一下,到底是這件事比較有趣,還是那些不太有趣但是更為實際的事情更讓你留意。我倒是覺得事情還是有趣一點比較好。”


    她們的散步時的談話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一周以後,瑪麗聽說那位先生就像眾人期許的那樣向塞拉小姐求婚了。塞拉小姐在家人的鼓勵和幫助之下同意了這門婚事。兩個人當即訂了婚,並打算在今年就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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