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穿越者假若有機會重迴校園,迴到那種在日後的她,他,看來儉樸之極單純之至的學習生活,都難免油然而生出一種做學霸的英雄豪情。


    蘇的校園製霸之路在她認清現實後很快就中斷了。那依然是一節初等教育小學的算術課,低年級和更高的年級是分開授課的。塞拉小姐給三位貝內特小姐做了簡單的測試,認為這三人有一點算術的基礎,理論上可以跟上眼下的正涉及乘法的課程,便讓她們跟著其他人一起在裝訂好的練習本上抄寫題目並算出來。蘇有先進的九九乘法歌做後盾,自然對瑪麗抄下來的那些題目嗤之以鼻。以她的能力對解答這些題目當然不在話下。實際上涉及到一些函數問題,解幾個低次元的方程也難不倒她。她敦促瑪麗飛快以令人驚愕的速度的完成全部題目,並讓塞拉小姐檢查了全部正確作業,然後用一種信心滿滿的語調詢問道,“我聽說高年級後,算術課就會變為數學課,那就不是這些簡單的玩意兒了吧。老實說,我覺得自己對數學的學習內容非常感興趣,興許我在這方麵還有點才能。塞拉小姐,最高等的數學課都學點什麽呀?”


    塞拉小姐放下她的練習本,看不出什麽表情的望了望她答道:“流數術。”


    在當時,蘇沒有把這種翻譯之後和舞空術差不多的東西放在心上。她依舊信心爆棚的對瑪麗的功課指手畫腳,好讓學霸氣質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她的舉動讓塞拉小姐以為她真的對數學興趣濃厚。於是課後就從私人藏書裏拿出一本講解流數術的書,給蘇翻閱講解了最前麵幾頁。蘇的表情就在那時候凝固了,等塞拉小姐大致講完流數術的基本定義,合上書詢問蘇的看法的時候,蘇終於看到了那本書著者的名字――艾薩克?牛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於是蘇終於明白剛剛那些看著眼熟仔細琢磨起來就令人肅然起敬的東西到底是什麽玩意兒了。


    那不就是那倒黴的微積分麽!


    領悟到自己學了十來年領先兩百多年但其實最終不過停留在初等教育末期階段這個事實後,蘇的熱情就消退了,變成了一灘化掉混著冰渣的冷水。俗話說,牛牽到北京還是牛,親,還是留口氣吹涼粥吧。


    “算了吧,最後居然還要學微積分……一開始不過隻是十以內的簡單四則運算而已。”蘇倍受打擊一個人嘀咕了許久,“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簡單三步教你學會編程的謠言麽,第一步是寫個‘hello’和世界問好,第二步開始就跨越了馬裏亞納海溝般寬廣的難度幅度,不光是複雜還盡是些和第一步毫無關係的東西……”第三步是什麽蘇已經不記得了,連第二步都因為太長沒辦法看完的這點耐心怎麽能支持她走到第三步?


    是時候扔掉毫無用處的課本了,蘇遵照內心的指示完全放棄了對數學的興趣,轉而投向別的科目,而且再也不肯輕易抱著異乎尋常的熱情投身其中。她顯而易見的改轍易弦背信棄義讓塞拉小姐著實傷心了好久。


    實際上阻礙蘇成就理想中的霸業的並不隻是將來必定會變得艱深晦澀的學業,她的障礙還包括人。


    同個宿舍的索菲亞?幹白,名字為智慧,實際上也著實是個聰慧敏捷的姑娘。她比瑪麗大半歲,在很多科目上已經升到了高年級。隻是在英文閱讀上有些跟不上,因而寫作和修辭課的進修也遲遲不能提上日程。幹白小姐的性情活潑待人熱情又能說會道,她最早和三姐妹打招唿,也最早和她們談笑風生,可因為她熱情過了頭而遭受生性和禮節都冷淡並且生性傲慢講究恰到好處的英國人的冷遇。高年級的菲奧娜?史密斯小姐就不大瞧得上這個有些“人來瘋”的法國妞,認為她那種愛表現愛炫耀的性格實在不符合時下流行的審美需要,也完全不是正統的淑女言行表現,因此不冷不熱告誡瑪麗她們,“不要和幹白小姐一起瞎胡鬧”。史密斯小姐有心糾正幹白小姐那些“不入流的法國式的缺陷”,可幹白小姐沒能領會她的好意,反而覺得對方比自己大不了四歲,居然處處針對自己,哪裏都要挑挑毛病,什麽都看不順眼,著實令人厭煩。這兩個人天天呆在一起總難免因為一點小事而發生爭執,每天吵完這個吵那個。以前兩個人要爭房間裏唯一的中立者海倫修女的支持,現在她們倒是有了新的爭奪的目標也就鬧得更加厲害了。


    瑪麗進入學校後第二周有一次戶外活動課,各個年級的學生總計不到一百人隻有這門課是一起上的。各種各樣的綠色,灰綠色,黃綠色夾雜著如霧氣般彌漫的小花出現在春天山丘上,天氣還是有些冷,十歲到十八歲的女學生們整齊地穿著學校統一的春秋季外出服,幾個年紀小的孩子還戴上了白色棉質的圍裙,大一點的姑娘們則是統一換上了白色領巾。每個人的肩上或者脖子上都掛著一個平紋布的小口袋,裏麵裝著用很便宜的吸水紙裝訂起來的本子,用來夾學生們采集的植物的花和芽。帶隊的老師們則拿著幾冊當地植物和鳥類分類圖鑒不緊不慢的跟在學生旁邊。學生們的任務是收集一些不重樣的植物,從差不多類似的背景裏把它們逐一辨認出來,記下俗名和拉丁名,然後在采集一點完整枝葉作為標本。教師們主要負責給她們提供辨認時幫助,或者把低垂的樹枝拉得更下來些,好讓孩子們揪下幾片樹葉。


    基蒂和莉迪亞對於外出這件事顯得興致勃勃。她們以前也做過類似的遊戲,像毫無情趣可言的頑皮男孩一樣,把花園裏手邊夠得著的各種各種的植物嫩芽掐掉尖,摘花的時候故意挑小的花骨朵,還有收集那些沒有成熟的果實。她們尤其喜歡用些破損的未發育完全的東西,來考驗長輩們的鑒別能力。眼下她們正不斷的拿點隨手可及的東西勞煩皮埃爾先生一一辨認,並且樂此不疲。


    “瑪麗,請你幫我一下。”幹白小姐走在小路邊緣,她看中一棵山毛櫸的葉子,隻要爬上一塊岩石就能摘到,隻不過還缺一個攙扶的人。瑪麗遵照她的要求默默效勞了。


    樹葉到手了,那是一片幼嫩的新葉,質感柔軟的仿佛可以輕易揉碎,幹白小姐十分小心的把它夾到本子裏。這個動作叫史密斯小姐看到了,她便直接了當問道:“索菲亞,你怎麽又摘山毛櫸的葉子?僅僅隔了一個月,你難道就不知道它的拉丁名怎麽拚寫了嗎?”


    幹白小姐跳下岩石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裙子:“我隻是覺得它很好看,所以就把它摘下來了。”


    “你還記得皮埃爾先生說我們此行目的是什麽嗎?”


    “采集不同植物的標本,我當然記得啦。我不過是出於喜愛而多摘點別的東西,你犯不著這麽大驚小怪。而且,”幹白小姐補充道,“你不覺得即使是同一種植物也有不同姿態供人欣賞麽?”


    “每一片樹葉都紋路都不相同,世上沒有兩片樹葉是一樣的。可這又如何?從分類學來說,不管是漂亮的還是蟲咬過的仍然是同一種東西。我們應該擯棄那些紛繁雜亂的表象,仔細審視它們內在相同的部分,而不是被永不重樣的外表擾亂思緒。”


    “你這樣的看法隻配做個分類者,而不配做個觀察家。”幹白小姐毫不示弱,“欣賞一幅油畫的時候,看的並不是刀鋒抹過顏料留下的痕跡,我們不這麽近的去看。要遠一些,給雙方留下點空間,用一種並非追根究底的眼光看它的色澤和輪廓,這才是欣賞的眼光。如果隻是湊到跟前,去研究用什麽顏料什麽油調和而成,那還有什麽意思?”


    “現在又不是欣賞畫作,我們的功課就是收集。看看我們的標本夾,往前翻翻,如果你的那一本從頭到尾翻來都是一樣東西,那麽它的意義不就喪失了嗎?”


    “我不會把它放到標本夾裏的,我會把它壓幹染上淺紅色,再係上細絲線做成書簽。還會有各種顏色做成一套,那時候你興許能明白一片樹葉到底有多不同。”


    “這是在做學問呐,索菲亞。”


    “可這也不是在生活麽?”


    兩個人的立場論點和依據其實毫無關係,按理說根本沒有爭執的必要。可她們偏偏覺得有必要,還非要分個青紅皂白。按照往常的習慣,僅靠她們兩個是無法裁決結果的。她們既不能讓自己被說服也不能容忍讓對方做決定。於是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望向在場最近的那個人。


    “瑪麗(貝內特小姐),你怎麽看?”


    瑪麗想不到什麽委婉的迴答,於是蘇便代她作答。


    她比往常認真些的看了幹白小姐一眼,又看了史密斯小姐一眼,然後幹脆的答道:“就這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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