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被折翅的豪門綠茶11
綠茶病美人鯊瘋了[快穿] 作者：酥小酒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去醫院的路上，時玥還維持著同樣的姿勢，窩在周元爾懷裏。</p>
司機和副駕兩個男子時不時迴頭看一眼，眼神意味深長，但是都沒有說什麽。</p>
周元爾忽視他們曖昧的目光，低頭看一眼，也保持靜默。</p>
報警的人是她，用的是綁匪的手機，現場的情況有些複雜，黃毛是被鋼管砸腦袋砸暈的，剩下那個腹部被折疊瑞士刀刺傷，失血過多，而顧擎雙.腿的傷最為嚴重。</p>
時玥合著眼，將臉埋在男人身前，不想聞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她便用鼻子蹭他的衣服。</p>
之前周元爾身上隻有很淡的薰衣草的味道，像是沐浴露或者洗衣液留下的味道，但是現在的他，多了一股酒氣和煙草味。</p>
並不難聞，但是她有些不適應。</p>
她微微抬頭，目光觸及男人流暢的下頜線。</p>
周元爾察覺，又低了低頭，正好對上那雙紅腫濕潤的眼眸。</p>
比平時要明亮幾分。</p>
「怎麽？」他問。</p>
時玥眸光微動，盯著他滾動的喉結，才用嘶啞的聲音說，「叔叔身上臭，有煙味和酒味。」</p>
半點情麵都不留，語氣裏的嫌棄也是坦坦蕩蕩表露。</p>
周元爾：「……」</p>
「撲哧……」</p>
「咳咳，不好意思。」</p>
前麵傳來兩道很輕的聲音。</p>
周元爾沒管兩個損友，他身體微微往後靠，居高臨下睨著懷裏虛弱的人，語氣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那你還扒這麽緊？」</p>
說完，他微微用力扣著她肩膀，將她推開一些。</p>
時玥聞言，也沒有懟他，仿佛剛才隻是小小陳述一下而已，她又揪緊他胸口前的衣料，近似嘟囔地說，「我可以忍忍。」</p>
那勉為其難的傲嬌樣，讓人哭笑不得。</p>
車內又是兩道忍俊不禁的笑聲。</p>
周元爾也很無奈，仰頭看著車頂。</p>
他怕自己控製不住把人往車窗扔出去。</p>
很好，他不用擔心她因為方才的血腥場麵而留心理陰影。</p>
當然，她本身的心理陰影也足夠大了。</p>
懷裏的人很快便安靜下來，沒一會兒，她腦袋的重量就落在他手臂上，睡得倒是安穩。</p>
她身上髒兮兮的，白皙軟嫩的臉蛋也沾著灰塵和幾滴血跡，不知道是誰的。</p>
他覺得刺眼。</p>
她本來不應該沾染這些，是驕傲的，優美的白天鵝。</p>
周元爾趁她睡著，輕輕踢一下前麵的桌椅，「給我紙巾。」</p>
副駕的鄭龍馬上給他拿來。</p>
「給給給。」</p>
周元爾抽了一張，往時玥臉上擦拭，小心地將蹭到的血汙弄掉。</p>
前麵的男人看到，紛紛出聲。</p>
「嘖。」</p>
「嗐。」</p>
周元爾頭也不抬，「你們能不能別發出奇怪的聲音？」</p>
「……」</p>
這不是沒見過他這副老父親的模樣嗎？</p>
周元爾微微蹙眉，天天研究情感操縱，他也以為自己可能是著了這小惡魔的套路，可是……他切實認知到，現在他是心甘情願照顧她，並不是被她操縱。不過今天這場綁架案，存著很多讓他疑惑的點。</p>
他接到小語的電話後，就先聯係過警局，在顧時玥報警之前他已經得知這個廢棄工廠地點。</p>
這過程也不到一個小時，兩名綁匪還沒要到錢，但是卻對顧擎下手，其中肯定發生過刺激他們情緒的事情。</p>
鄭龍跟著周元爾一晚，此時也發出感慨，「這倆綁匪太兇殘了，兩年前……這小姑娘就遇到過一次，今晚怕是嚇得不輕。」</p>
「你還想管一管？」周元爾問。</p>
鄭龍擺手，「我難得休假，而且這裏又是我轄區。」</p>
話題到此結束。</p>
到醫院後，時玥被送去檢查，迴到病房時已經有點晚，她喝了幾口粥又吐出來，精神蔫蔫躺著。</p>
周元爾走進來，她才有點精神。</p>
「睡一覺就好了。」他在病床一側坐下。</p>
時玥以為他已經走了，沒想到還在。</p>
綠茶係統抽抽噎噎地開口：【嗚嗚周元爾好感50了~】</p>
好感度從初始值10一下子漲到50，是一個大飛躍，但是這個關頭，誰高興得起來啊，原主好慘，宿主心理陰影肯定也好大，好怕留下後遺症嗚嗚。</p>
時玥恍若沒聽到，直接把係統忽略。</p>
「叔叔，你是覺得我可憐，身邊沒有一個人嗎？」她自言自語似的將自己可憐的境地說出來。</p>
從血緣上看，她是孤身一人，而顧家，也緊緊是名義上的親人，卻從未給過她溫暖。</p>
但是這話從她嘴裏出來，周元爾眼皮卻跳了跳，心裏自動防禦機製已開啟。</p>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打算去當演員。」</p>
不可否認，她的模樣真的太具欺騙性，這麽弱聲弱氣跟他說話，就跟撒嬌似的，又無端撥弄著別人的同情心。</p>
時玥根本沒接他的話，感覺眼皮有些沉重和幹澀。</p>
她嘴角翹起一個弧度，繼續自話自說，「那你下次來看我，能不能帶一束花？我喜歡玫瑰，紅色的。」</p>
周元爾倒是紳士地答應下來，「好。」</p>
他瞥向她的半掀開的被子，伸手拉一下，「天冷，外麵有雨，膝蓋別受寒了。」</p>
時玥掀眸看向緊閉的窗戶，「下雨了？」</p>
周元爾點頭，直勾勾看著她，「嗯。」</p>
她的腿恢複得比康複中心的記錄要好很多，她隻是沒讓旁人發現。</p>
綠茶係統知道宿主是在問它，連忙道：【嗯！玥玥該腿疼了！】</p>
這時，時玥才低頭看向自己腿的方向，「怪不得有點疼呢。」</p>
周元爾低頭，不明意味嗤一聲，「等出院繼續做康複吧，很快能站起來。」</p>
時玥臉色絲毫不變，認真又嚴肅地點頭。</p>
上次周元爾看過她的腿，他那時候就知道了？</p>
他的觀察力的確挺恐怖的，他好像知道她所有事情，但是卻什麽也不說，當真是在研究她的心理？</p>
周元爾收迴視線，正欲離開。</p>
「叔叔。」時玥眼眸微微眯起，將他喊住。</p>
她本來想起身，但是實在太累，隻能說道，「叔叔，你湊過來一下。」</p>
她這語氣，這神情，周元爾可太熟悉。</p>
不過此時他好似根本沒識破一樣，將手撐在她身側，微微俯身。</p>
他鼻梁上架著的眼鏡，還是金色邊框，菱形的。</p>
在女孩的手伸來，將他眼鏡拿走時，他隻是饒有興味地看著，並沒有阻止。</p>
「嗯？」時玥拿到眼鏡後，反倒有些好奇，「你怎麽不反抗？」</p>
周元爾直起身，看她手裏的眼鏡，反問，「有用麽？」</p>
她想要的，會想盡辦法拿到。</p>
時玥聽罷，微微抿唇。</p>
下一秒，大掌精準落在她頭頂，重重揉兩下，又輕易退開。</p>
他也看到她想上次那樣，仿佛想要閃躲一般，縮了一下肩。</p>
「好好休息。」</p>
周元爾起身走出去。</p>
時玥沒出聲，視線隨著他的背影移動。</p>
那扇門打開又合上，她才收迴目光，看向手裏的眼鏡。</p>
幾分鍾後，靠著走廊牆壁的周元爾重新迴到門邊，從透明小窗看進去。</p>
女孩兒側躺蜷縮著，像是極其沒有安全感，而他的眼鏡還被她當成玩具一樣握在一隻手裏。</p>
小語說過，顧時玥每天晚上睡覺都是規規整整平躺著，可能一整晚姿勢都沒變過。</p>
周元爾兩次送她來醫院，她都是這樣縮成一團地躺，她在顧家連睡覺都是充滿警惕的，不泄露一絲一毫的情緒，在醫院反而讓她輕鬆幾分。</p>
——</p>
第二天早上，時玥在醫院醒來，一夜無夢，全身心放鬆下來後，她反而覺得手腳卻更加沉重。</p>
她雖然沒受傷，但是受到的驚嚇不小，加上之前飲食習慣不好，還有些營養不.良，看起來就更加病弱。</p>
蕭小語來的時候，她還在打點滴，看著天花板發呆。</p>
「玥玥……」</p>
「嗯？」</p>
時玥看向蕭小語，並沒有對方以為的那麽沮喪和失神。</p>
「睡一覺好像精神還不錯，給你帶了早餐。」蕭小語放低聲音。</p>
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將時玥當成妹妹一樣。</p>
「謝謝。」</p>
「我扶你起來，先吃點東西。」</p>
時玥問，「哥哥呢？」</p>
蕭小語打量著她的神情，「在上麵的病房，他人已經清醒，顧家那邊也來了人。」</p>
至於兩個綁匪，一個失血過多，送到醫院就死了，還有一個醒來後沒大礙，已經被警察帶走。</p>
捅人的是顧擎，但是看情況應該是屬於正當防衛。</p>
這些她沒跟時玥說，免得她想多。</p>
「我去看看。」時玥說著要翻身下床。</p>
蕭小語連忙把她按迴床上，「先吃點東西，不著急。」</p>
現在上去說不定還會遇上顧老先生。</p>
她很清楚，顧老有多不喜歡玥玥。</p>
至今都沒問過她一句好不好……</p>
「我吃不下。」時玥搖頭。</p>
蕭小語最終也拗不過她，隻能將醫院的輪椅推來，扶著她坐上去。</p>
——</p>
「你還要胡鬧到什麽時候？把腿都賠進去，這會兒你該甘心了？？」</p>
顧老先生每說一句，拐杖就用力擊在地板上，神情間精光不再，隻有滄桑和無奈。</p>
而病床上的顧擎，剛清醒沒多久，他隻是呆呆看著包裹著石膏的腿。</p>
那刻骨的劇痛仿佛還停留在他神經裏，一遍遍地鞭笞著他，原來斷腿是這麽疼，玥玥當初該有多無助，該有多害怕。</p>
他都做了些什麽……</p>
他好像沒聽到顧老的話，恍惚地問，「玥玥呢？」</p>
顧老先生沉默下來，雖然恨鐵不成鋼，但是到底是他自小寵著的孫子，他不能看著他消沉。</p>
「她好著呢，你該擔心擔心自己。」</p>
「兩年前……」顧擎剛開一個口，聲音便有些哽咽，「我不該，我怎麽舍得，眼睜睜看著她被打斷腿……」</p>
「顧擎，閉嘴！」顧老先生厲色打斷他聲音，「沒有這迴事！」</p>
當時派去照顧顧擎的保鏢就是顧老選的，這些事情，他自然清楚。</p>
那些保鏢目前也已經被他封口打發走，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隻要顧擎能過得了自己心裏那關……</p>
顧擎雙手按著頭部，俊美的臉變得猙獰，充滿痛楚，「我也想當做沒發生過，可是……真的很疼。」</p>
玥玥昨天卻還護著他，是她趁黃毛不備搶過鋼管，他才有機會反擊。</p>
她看到他刺了綁匪，流了那麽多血，她一定嚇壞了。</p>
「沒有她，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你也不會變成這樣。」顧老先生頑固地說著，「她媽媽執意要跟你爸去旅遊，才會遭遇空難，她跟她媽媽一樣，都是禍害，你最好給我清醒一點。」</p>
「我才是災星。」顧擎漸漸安靜，「大家都是這麽說的。」</p>
顧老見他那副頹廢自責的模樣，又是重重擊了一下地板，「別聽那些胡說八道的！」</p>
「玥玥！」</p>
門外，蕭小語的聲音驀地傳來。</p>
顧擎神色劇變，看向門口，「玥玥？」</p>
那扇虛掩的門，坐在輪椅裏的身影已經離開，自然也沒有迴應他。</p>
「玥玥！」顧擎不管不顧，針管胡亂一扯，就要離開病床。</p>
可是他雙.腿卻無法動彈！</p>
顧老怕他栽下來，連忙上前按住他肩膀，按下唿叫按鈕。</p>
「顧擎，你給我醒醒！」顧老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一個女人而已，你想要多少像她那樣的，我都能給你找來！」</p>
「她不一樣！」顧擎用力將他推開。</p>
顧老年紀已大，後退著踉蹌幾步，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無力地搖著頭。</p>
「作孽啊……」</p>
最後還是醫護趕來，給顧擎打下鎮定劑，才讓他安靜下來。</p>
——</p>
時玥迴到病房後，就開始對著小窗戶外麵發呆。</p>
蕭小語默默消化自己剛才聽到的內容，心中翻湧著憤怒。</p>
顧擎怎麽忍心啊！</p>
不過他現在總算是遭報應了。</p>
她第一次想要詛咒一個人，最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p>
蕭小語微微繞到一邊，想要安慰人，但是卻發現女孩的神情並不是難過或者悲憤。</p>
女孩搭在扶手上的手甚至在輕輕敲擊著，粉白的唇微抿，嘴角掛著似是而非的弧度。</p>
在她開口之前，女孩側臉看來，聲音嘶啞，卻莫名地甜膩，「姐姐……」</p>
「啊？」</p>
蕭小語心中忽然咯噔一下，表哥之前無數次警告在她腦中炸響，唯有這一次給她最真切的感悟。</p>
顧擎現在遭遇的一切，會不會是女孩的報複。</p>
不止顧擎，還有莊宇……</p>
不不不，怎麽可能，玥玥又不能未卜先知，知道自己會被越獄的犯人綁架！</p>
「今天的天氣真好。」時玥輕聲說。</p>
「啊，嗯。」蕭小語的思維一時跟不上。</p>
時玥輕輕挪著輪椅，靠近窗台，雙手撐在上麵，穩穩站起來。</p>
在工廠裏，綁匪不知道她能站起來，所以才對她放鬆警惕。</p>
蕭小語擔心她摔著，伸手在旁邊虛虛扶著，「很棒哦，玥玥。」</p>
時玥點頭，「嗯！」</p>
她竟還有些嘚瑟。</p>
蕭小語覺得可愛，笑了一下，也放下那些奇奇怪怪的猜測，起碼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女孩沒有危險性，她也值得更好的生活。</p>
而莊宇和顧擎，不過是自嚐惡果罷了。</p>
「玥玥恨顧擎嗎？」蕭小語終究還是問了出來。</p>
時玥看著窗外林立的建築大樓，搖頭，「不恨。」</p>
今天開始，顧擎已經不在她的人生清單裏。</p>
「咚咚。」</p>
兩人一起迴頭，周元爾從外麵走進來，手裏還捧著一束鮮紅的玫瑰。</p>
時玥目不轉睛看著他的臉，沒頭沒尾地說，「黑色。」</p>
蕭小語也注意到，「咦，表哥，你最近怎麽老是換眼鏡？」</p>
周元爾：「有錢就換。」</p>
蕭小語：「……」讓人追問的欲.望都沒有。</p>
周元爾將玫瑰花擺在櫃上，敏.感地問，「發生什麽事情了？」</p>
「嗐，沒什麽，剛從樓上迴來。」蕭小語笑著給他遞眼神。</p>
周元爾沒繼續問。</p>
他和蕭小語待一會兒後，警察便過來給時玥錄口供。</p>
其中一個警察小哥還是熟麵孔，上次便是他負責莊宇那個案子。</p>
這迴再看到時玥，對方的問話更加溫和。</p>
等一切結束，周元爾才進來。</p>
「姐姐呢？」時玥不太適應醫院的輪椅，推起來很吃力。</p>
「迴去了。」周元爾上前，將她推到窗邊，將窗戶推開，外麵的幹燥的冷風吹進來，一下子讓人清醒幾分。</p>
時玥點點頭，重複著他的話，聲音莫名失落，「哦，迴去了……」</p>
周元爾看著她柔弱的模樣，將心底裏那些亂麻似的想法暫且先丟到一邊。</p>
「醫生建議你再住院一天，你在這裏好好休息，不會有人來打擾你。」</p>
這麽大動靜的綁架案，怎麽可能沒有傳出去呢，聞風而來的記者已經來過幾撥，顧家壓下消息，才不至於讓這事變成網友茶餘飯後的話題。</p>
時玥沉默點頭，但是卻眼巴巴看著他，「叔叔，你也要走？」</p>
周元爾：「……」又來了。</p>
周元爾並不是個心軟的人，他還要事情要處理，不可能在這裏照顧一個僅有幾次往來的小惡魔。</p>
「走。」他推了推眼鏡，堅決地說。</p>
十分鍾後，時玥低頭喝著粥。</p>
周元爾在一旁皺眉說，「小鳥胃嗎？多吃點。」</p>
「嗯……」時玥這迴挖了一大勺粥，往嘴裏塞。</p>
周元爾看看她鼓鼓的側臉，又抬頭看向櫃子上的鮮紅玫瑰花，幾不可察地歎息一聲。</p>
但是借著這個機會，他也看到她另一麵。</p>
不過是……小孩子罷了。</p>
「顧時玥，商量個事。」周元爾忽然道。</p>
時玥抬起頭，「嗯？」</p>
周元爾：「別喊叔叔，直接喊名字就成。」</p>
時玥：「為什麽？」</p>
「我還沒那麽老。」</p>
「可是，你看起來好大。」</p>
「哪裏大？」</p>
時玥驀地將視線放到他胸膛前，又繼續往下，停在某個地方。</p>
周元爾：「……」</p>
他麵無表情揚起手，狠狠在她頭頂敲兩下。</p>
「……嘶。」時玥捂著頭，眼尾泛濕，「年、年齡好大。」</p>
周元爾：「……」她眼神可不是那個意思。</p>
司機和副駕兩個男子時不時迴頭看一眼，眼神意味深長，但是都沒有說什麽。</p>
周元爾忽視他們曖昧的目光，低頭看一眼，也保持靜默。</p>
報警的人是她，用的是綁匪的手機，現場的情況有些複雜，黃毛是被鋼管砸腦袋砸暈的，剩下那個腹部被折疊瑞士刀刺傷，失血過多，而顧擎雙.腿的傷最為嚴重。</p>
時玥合著眼，將臉埋在男人身前，不想聞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她便用鼻子蹭他的衣服。</p>
之前周元爾身上隻有很淡的薰衣草的味道，像是沐浴露或者洗衣液留下的味道，但是現在的他，多了一股酒氣和煙草味。</p>
並不難聞，但是她有些不適應。</p>
她微微抬頭，目光觸及男人流暢的下頜線。</p>
周元爾察覺，又低了低頭，正好對上那雙紅腫濕潤的眼眸。</p>
比平時要明亮幾分。</p>
「怎麽？」他問。</p>
時玥眸光微動，盯著他滾動的喉結，才用嘶啞的聲音說，「叔叔身上臭，有煙味和酒味。」</p>
半點情麵都不留，語氣裏的嫌棄也是坦坦蕩蕩表露。</p>
周元爾：「……」</p>
「撲哧……」</p>
「咳咳，不好意思。」</p>
前麵傳來兩道很輕的聲音。</p>
周元爾沒管兩個損友，他身體微微往後靠，居高臨下睨著懷裏虛弱的人，語氣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那你還扒這麽緊？」</p>
說完，他微微用力扣著她肩膀，將她推開一些。</p>
時玥聞言，也沒有懟他，仿佛剛才隻是小小陳述一下而已，她又揪緊他胸口前的衣料，近似嘟囔地說，「我可以忍忍。」</p>
那勉為其難的傲嬌樣，讓人哭笑不得。</p>
車內又是兩道忍俊不禁的笑聲。</p>
周元爾也很無奈，仰頭看著車頂。</p>
他怕自己控製不住把人往車窗扔出去。</p>
很好，他不用擔心她因為方才的血腥場麵而留心理陰影。</p>
當然，她本身的心理陰影也足夠大了。</p>
懷裏的人很快便安靜下來，沒一會兒，她腦袋的重量就落在他手臂上，睡得倒是安穩。</p>
她身上髒兮兮的，白皙軟嫩的臉蛋也沾著灰塵和幾滴血跡，不知道是誰的。</p>
他覺得刺眼。</p>
她本來不應該沾染這些，是驕傲的，優美的白天鵝。</p>
周元爾趁她睡著，輕輕踢一下前麵的桌椅，「給我紙巾。」</p>
副駕的鄭龍馬上給他拿來。</p>
「給給給。」</p>
周元爾抽了一張，往時玥臉上擦拭，小心地將蹭到的血汙弄掉。</p>
前麵的男人看到，紛紛出聲。</p>
「嘖。」</p>
「嗐。」</p>
周元爾頭也不抬，「你們能不能別發出奇怪的聲音？」</p>
「……」</p>
這不是沒見過他這副老父親的模樣嗎？</p>
周元爾微微蹙眉，天天研究情感操縱，他也以為自己可能是著了這小惡魔的套路，可是……他切實認知到，現在他是心甘情願照顧她，並不是被她操縱。不過今天這場綁架案，存著很多讓他疑惑的點。</p>
他接到小語的電話後，就先聯係過警局，在顧時玥報警之前他已經得知這個廢棄工廠地點。</p>
這過程也不到一個小時，兩名綁匪還沒要到錢，但是卻對顧擎下手，其中肯定發生過刺激他們情緒的事情。</p>
鄭龍跟著周元爾一晚，此時也發出感慨，「這倆綁匪太兇殘了，兩年前……這小姑娘就遇到過一次，今晚怕是嚇得不輕。」</p>
「你還想管一管？」周元爾問。</p>
鄭龍擺手，「我難得休假，而且這裏又是我轄區。」</p>
話題到此結束。</p>
到醫院後，時玥被送去檢查，迴到病房時已經有點晚，她喝了幾口粥又吐出來，精神蔫蔫躺著。</p>
周元爾走進來，她才有點精神。</p>
「睡一覺就好了。」他在病床一側坐下。</p>
時玥以為他已經走了，沒想到還在。</p>
綠茶係統抽抽噎噎地開口：【嗚嗚周元爾好感50了~】</p>
好感度從初始值10一下子漲到50，是一個大飛躍，但是這個關頭，誰高興得起來啊，原主好慘，宿主心理陰影肯定也好大，好怕留下後遺症嗚嗚。</p>
時玥恍若沒聽到，直接把係統忽略。</p>
「叔叔，你是覺得我可憐，身邊沒有一個人嗎？」她自言自語似的將自己可憐的境地說出來。</p>
從血緣上看，她是孤身一人，而顧家，也緊緊是名義上的親人，卻從未給過她溫暖。</p>
但是這話從她嘴裏出來，周元爾眼皮卻跳了跳，心裏自動防禦機製已開啟。</p>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打算去當演員。」</p>
不可否認，她的模樣真的太具欺騙性，這麽弱聲弱氣跟他說話，就跟撒嬌似的，又無端撥弄著別人的同情心。</p>
時玥根本沒接他的話，感覺眼皮有些沉重和幹澀。</p>
她嘴角翹起一個弧度，繼續自話自說，「那你下次來看我，能不能帶一束花？我喜歡玫瑰，紅色的。」</p>
周元爾倒是紳士地答應下來，「好。」</p>
他瞥向她的半掀開的被子，伸手拉一下，「天冷，外麵有雨，膝蓋別受寒了。」</p>
時玥掀眸看向緊閉的窗戶，「下雨了？」</p>
周元爾點頭，直勾勾看著她，「嗯。」</p>
她的腿恢複得比康複中心的記錄要好很多，她隻是沒讓旁人發現。</p>
綠茶係統知道宿主是在問它，連忙道：【嗯！玥玥該腿疼了！】</p>
這時，時玥才低頭看向自己腿的方向，「怪不得有點疼呢。」</p>
周元爾低頭，不明意味嗤一聲，「等出院繼續做康複吧，很快能站起來。」</p>
時玥臉色絲毫不變，認真又嚴肅地點頭。</p>
上次周元爾看過她的腿，他那時候就知道了？</p>
他的觀察力的確挺恐怖的，他好像知道她所有事情，但是卻什麽也不說，當真是在研究她的心理？</p>
周元爾收迴視線，正欲離開。</p>
「叔叔。」時玥眼眸微微眯起，將他喊住。</p>
她本來想起身，但是實在太累，隻能說道，「叔叔，你湊過來一下。」</p>
她這語氣，這神情，周元爾可太熟悉。</p>
不過此時他好似根本沒識破一樣，將手撐在她身側，微微俯身。</p>
他鼻梁上架著的眼鏡，還是金色邊框，菱形的。</p>
在女孩的手伸來，將他眼鏡拿走時，他隻是饒有興味地看著，並沒有阻止。</p>
「嗯？」時玥拿到眼鏡後，反倒有些好奇，「你怎麽不反抗？」</p>
周元爾直起身，看她手裏的眼鏡，反問，「有用麽？」</p>
她想要的，會想盡辦法拿到。</p>
時玥聽罷，微微抿唇。</p>
下一秒，大掌精準落在她頭頂，重重揉兩下，又輕易退開。</p>
他也看到她想上次那樣，仿佛想要閃躲一般，縮了一下肩。</p>
「好好休息。」</p>
周元爾起身走出去。</p>
時玥沒出聲，視線隨著他的背影移動。</p>
那扇門打開又合上，她才收迴目光，看向手裏的眼鏡。</p>
幾分鍾後，靠著走廊牆壁的周元爾重新迴到門邊，從透明小窗看進去。</p>
女孩兒側躺蜷縮著，像是極其沒有安全感，而他的眼鏡還被她當成玩具一樣握在一隻手裏。</p>
小語說過，顧時玥每天晚上睡覺都是規規整整平躺著，可能一整晚姿勢都沒變過。</p>
周元爾兩次送她來醫院，她都是這樣縮成一團地躺，她在顧家連睡覺都是充滿警惕的，不泄露一絲一毫的情緒，在醫院反而讓她輕鬆幾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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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時玥在醫院醒來，一夜無夢，全身心放鬆下來後，她反而覺得手腳卻更加沉重。</p>
她雖然沒受傷，但是受到的驚嚇不小，加上之前飲食習慣不好，還有些營養不.良，看起來就更加病弱。</p>
蕭小語來的時候，她還在打點滴，看著天花板發呆。</p>
「玥玥……」</p>
「嗯？」</p>
時玥看向蕭小語，並沒有對方以為的那麽沮喪和失神。</p>
「睡一覺好像精神還不錯，給你帶了早餐。」蕭小語放低聲音。</p>
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將時玥當成妹妹一樣。</p>
「謝謝。」</p>
「我扶你起來，先吃點東西。」</p>
時玥問，「哥哥呢？」</p>
蕭小語打量著她的神情，「在上麵的病房，他人已經清醒，顧家那邊也來了人。」</p>
至於兩個綁匪，一個失血過多，送到醫院就死了，還有一個醒來後沒大礙，已經被警察帶走。</p>
捅人的是顧擎，但是看情況應該是屬於正當防衛。</p>
這些她沒跟時玥說，免得她想多。</p>
「我去看看。」時玥說著要翻身下床。</p>
蕭小語連忙把她按迴床上，「先吃點東西，不著急。」</p>
現在上去說不定還會遇上顧老先生。</p>
她很清楚，顧老有多不喜歡玥玥。</p>
至今都沒問過她一句好不好……</p>
「我吃不下。」時玥搖頭。</p>
蕭小語最終也拗不過她，隻能將醫院的輪椅推來，扶著她坐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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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要胡鬧到什麽時候？把腿都賠進去，這會兒你該甘心了？？」</p>
顧老先生每說一句，拐杖就用力擊在地板上，神情間精光不再，隻有滄桑和無奈。</p>
而病床上的顧擎，剛清醒沒多久，他隻是呆呆看著包裹著石膏的腿。</p>
那刻骨的劇痛仿佛還停留在他神經裏，一遍遍地鞭笞著他，原來斷腿是這麽疼，玥玥當初該有多無助，該有多害怕。</p>
他都做了些什麽……</p>
他好像沒聽到顧老的話，恍惚地問，「玥玥呢？」</p>
顧老先生沉默下來，雖然恨鐵不成鋼，但是到底是他自小寵著的孫子，他不能看著他消沉。</p>
「她好著呢，你該擔心擔心自己。」</p>
「兩年前……」顧擎剛開一個口，聲音便有些哽咽，「我不該，我怎麽舍得，眼睜睜看著她被打斷腿……」</p>
「顧擎，閉嘴！」顧老先生厲色打斷他聲音，「沒有這迴事！」</p>
當時派去照顧顧擎的保鏢就是顧老選的，這些事情，他自然清楚。</p>
那些保鏢目前也已經被他封口打發走，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隻要顧擎能過得了自己心裏那關……</p>
顧擎雙手按著頭部，俊美的臉變得猙獰，充滿痛楚，「我也想當做沒發生過，可是……真的很疼。」</p>
玥玥昨天卻還護著他，是她趁黃毛不備搶過鋼管，他才有機會反擊。</p>
她看到他刺了綁匪，流了那麽多血，她一定嚇壞了。</p>
「沒有她，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你也不會變成這樣。」顧老先生頑固地說著，「她媽媽執意要跟你爸去旅遊，才會遭遇空難，她跟她媽媽一樣，都是禍害，你最好給我清醒一點。」</p>
「我才是災星。」顧擎漸漸安靜，「大家都是這麽說的。」</p>
顧老見他那副頹廢自責的模樣，又是重重擊了一下地板，「別聽那些胡說八道的！」</p>
「玥玥！」</p>
門外，蕭小語的聲音驀地傳來。</p>
顧擎神色劇變，看向門口，「玥玥？」</p>
那扇虛掩的門，坐在輪椅裏的身影已經離開，自然也沒有迴應他。</p>
「玥玥！」顧擎不管不顧，針管胡亂一扯，就要離開病床。</p>
可是他雙.腿卻無法動彈！</p>
顧老怕他栽下來，連忙上前按住他肩膀，按下唿叫按鈕。</p>
「顧擎，你給我醒醒！」顧老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一個女人而已，你想要多少像她那樣的，我都能給你找來！」</p>
「她不一樣！」顧擎用力將他推開。</p>
顧老年紀已大，後退著踉蹌幾步，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無力地搖著頭。</p>
「作孽啊……」</p>
最後還是醫護趕來，給顧擎打下鎮定劑，才讓他安靜下來。</p>
——</p>
時玥迴到病房後，就開始對著小窗戶外麵發呆。</p>
蕭小語默默消化自己剛才聽到的內容，心中翻湧著憤怒。</p>
顧擎怎麽忍心啊！</p>
不過他現在總算是遭報應了。</p>
她第一次想要詛咒一個人，最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p>
蕭小語微微繞到一邊，想要安慰人，但是卻發現女孩的神情並不是難過或者悲憤。</p>
女孩搭在扶手上的手甚至在輕輕敲擊著，粉白的唇微抿，嘴角掛著似是而非的弧度。</p>
在她開口之前，女孩側臉看來，聲音嘶啞，卻莫名地甜膩，「姐姐……」</p>
「啊？」</p>
蕭小語心中忽然咯噔一下，表哥之前無數次警告在她腦中炸響，唯有這一次給她最真切的感悟。</p>
顧擎現在遭遇的一切，會不會是女孩的報複。</p>
不止顧擎，還有莊宇……</p>
不不不，怎麽可能，玥玥又不能未卜先知，知道自己會被越獄的犯人綁架！</p>
「今天的天氣真好。」時玥輕聲說。</p>
「啊，嗯。」蕭小語的思維一時跟不上。</p>
時玥輕輕挪著輪椅，靠近窗台，雙手撐在上麵，穩穩站起來。</p>
在工廠裏，綁匪不知道她能站起來，所以才對她放鬆警惕。</p>
蕭小語擔心她摔著，伸手在旁邊虛虛扶著，「很棒哦，玥玥。」</p>
時玥點頭，「嗯！」</p>
她竟還有些嘚瑟。</p>
蕭小語覺得可愛，笑了一下，也放下那些奇奇怪怪的猜測，起碼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女孩沒有危險性，她也值得更好的生活。</p>
而莊宇和顧擎，不過是自嚐惡果罷了。</p>
「玥玥恨顧擎嗎？」蕭小語終究還是問了出來。</p>
時玥看著窗外林立的建築大樓，搖頭，「不恨。」</p>
今天開始，顧擎已經不在她的人生清單裏。</p>
「咚咚。」</p>
兩人一起迴頭，周元爾從外麵走進來，手裏還捧著一束鮮紅的玫瑰。</p>
時玥目不轉睛看著他的臉，沒頭沒尾地說，「黑色。」</p>
蕭小語也注意到，「咦，表哥，你最近怎麽老是換眼鏡？」</p>
周元爾：「有錢就換。」</p>
蕭小語：「……」讓人追問的欲.望都沒有。</p>
周元爾將玫瑰花擺在櫃上，敏.感地問，「發生什麽事情了？」</p>
「嗐，沒什麽，剛從樓上迴來。」蕭小語笑著給他遞眼神。</p>
周元爾沒繼續問。</p>
他和蕭小語待一會兒後，警察便過來給時玥錄口供。</p>
其中一個警察小哥還是熟麵孔，上次便是他負責莊宇那個案子。</p>
這迴再看到時玥，對方的問話更加溫和。</p>
等一切結束，周元爾才進來。</p>
「姐姐呢？」時玥不太適應醫院的輪椅，推起來很吃力。</p>
「迴去了。」周元爾上前，將她推到窗邊，將窗戶推開，外麵的幹燥的冷風吹進來，一下子讓人清醒幾分。</p>
時玥點點頭，重複著他的話，聲音莫名失落，「哦，迴去了……」</p>
周元爾看著她柔弱的模樣，將心底裏那些亂麻似的想法暫且先丟到一邊。</p>
「醫生建議你再住院一天，你在這裏好好休息，不會有人來打擾你。」</p>
這麽大動靜的綁架案，怎麽可能沒有傳出去呢，聞風而來的記者已經來過幾撥，顧家壓下消息，才不至於讓這事變成網友茶餘飯後的話題。</p>
時玥沉默點頭，但是卻眼巴巴看著他，「叔叔，你也要走？」</p>
周元爾：「……」又來了。</p>
周元爾並不是個心軟的人，他還要事情要處理，不可能在這裏照顧一個僅有幾次往來的小惡魔。</p>
「走。」他推了推眼鏡，堅決地說。</p>
十分鍾後，時玥低頭喝著粥。</p>
周元爾在一旁皺眉說，「小鳥胃嗎？多吃點。」</p>
「嗯……」時玥這迴挖了一大勺粥，往嘴裏塞。</p>
周元爾看看她鼓鼓的側臉，又抬頭看向櫃子上的鮮紅玫瑰花，幾不可察地歎息一聲。</p>
但是借著這個機會，他也看到她另一麵。</p>
不過是……小孩子罷了。</p>
「顧時玥，商量個事。」周元爾忽然道。</p>
時玥抬起頭，「嗯？」</p>
周元爾：「別喊叔叔，直接喊名字就成。」</p>
時玥：「為什麽？」</p>
「我還沒那麽老。」</p>
「可是，你看起來好大。」</p>
「哪裏大？」</p>
時玥驀地將視線放到他胸膛前，又繼續往下，停在某個地方。</p>
周元爾：「……」</p>
他麵無表情揚起手，狠狠在她頭頂敲兩下。</p>
「……嘶。」時玥捂著頭，眼尾泛濕，「年、年齡好大。」</p>
周元爾：「……」她眼神可不是那個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