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頭,螢月跟在謝景淵的身旁。


    “臣謝景淵叩見陛下。”


    “臣婦螢月叩見陛下。”


    雙手交疊舉置齊眉處,螢月雙膝下跪磕頭行禮。


    “都起來吧。”


    隨著上頭的人緩緩出聲,螢月默默的起身站穩,不敢隨便抬頭亂瞧,隻怕會觸犯到君王的逆鱗。


    “螢月?”皇帝出聲,語氣帶著不容置疑道:“抬起頭來。”


    沒敢猶豫,螢月怯怯的抬起下巴。


    這時,螢月才注意到身旁有許多眼熟的人,比如說扶桑使者班毅。


    有些摸不著皇帝讓她進宮的目的,螢月隻能乖乖的等著。


    “果然是位美人。”皇帝的眼底閃過一絲錯愣,轉瞬即逝,看向在旁的扶桑使者班毅笑道:“班使者,這便是你要的美人,我們的比試可以繼續了吧。”


    聽完這話的螢月一頭霧水,無助的看向謝景淵。


    “當然。”班毅上前一步,右手放置心髒處行禮道:“月夫人是我瞧過的最美的中原女人,見過月夫人再畫其他人就索然無味了。”


    看著宮女們將畫架搬上來,而班毅和江嘉玉已然走到畫架麵前準備,螢月大抵猜出來他們是準備比試繪畫。


    “美本身難以捕捉,越是美麗的女子越是難以被完整描摹下來,月夫人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江嘉玉讚同道。


    謝景淵微微不悅,心中暗想怎麽去到哪兒都有江嘉玉,以前也沒那麽頻繁的遇見他。


    “去吧,不必緊張。”


    迴頭看向身側的人兒,他低低的安慰道,聲音猶如清風,將螢月最後一點不安驅趕。


    輕輕點頭,螢月走到兩人麵前的軟座旁。


    “月夫人盡管按照自己最舒服的狀態來,其餘的便交給我們。”江嘉玉微微一笑,示意她坐下。


    螢月也不再拘謹,清楚隻是過來充當模特後,便自顧自的找了最舒服的姿勢坐下,一隻手搭在榻旁,撐著腦袋,懶懶的望向他們。


    見狀,班毅眼睛一亮,率先下筆。


    江嘉玉看著螢月的眼睛,好半天才拿起畫筆。


    以為是個輕鬆的活,實際上對螢月來說卻特別難熬,因為這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四周圍的眼神有驚豔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眾女子的嫉妒。


    畢竟連扶桑使者都忍不住誇讚她的容貌,如此特殊的待遇開朝以來便隻有她有。


    “想來她應當得意壞了,心底在暗爽吧。”


    謝景淵遠遠的看著瞧著她,聽見身後的女眷嫉妒道。


    她得意嗎?他看見的隻有螢月麵帶微笑,但實際上心底隻怕是不樂意的,因為那笑意未達眼底。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旁邊的香也快燒盡。


    螢月已經快沒耐心,眼皮開始耷拉著,很是困乏。


    她可是天剛亮,就被宣入宮的,覺都沒有睡飽。


    “時間到——”


    隨著香燃盡,公公尖著聲音高道。


    兩人紛紛放下畫筆,螢月解放的揉了揉被枕著的手臂,都已經麻了。


    “好像啊,兩人的畫藝簡直是不分上下。”


    當兩人的畫作呈上去,皇後在旁點點頭忍不住驚歎道。


    皇帝也跟著滿意的笑出聲來,衝著江嘉玉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即便隻是友誼賽,也要有人能贏得過扶桑使者,贏,這關乎一國臉麵。


    “江公子這畫竟是個遠景,不過卻意境十足。”


    “這扶桑使者是浮世繪,畫出來倒是也有月夫人的幾分相似。”


    螢月揉著手腕聽著四周圍的人議論紛紛,似乎有些爭執不下,原本評判的評審團是兩國代表,卻不想竟是同票,不分上下。


    微微蹙眉,她心生厭煩,隻想快些離開。


    “不舒服?”


    謝景淵走到她身旁,注意到她的小情緒,隻是還未等她出聲,便又多了一個難題在她麵前。


    “既然各位都覺得這兩幅畫不相上下,那麽月夫人,你自己覺得呢?你會選擇那幅畫?”皇帝緩緩開口,將燙手山芋丟到她身上,看著她時,眼神中的威壓絲毫不減半分。


    張了張小嘴,螢月隻能順從的看向那兩幅畫。


    班毅極為用心地畫了螢月的容貌,但鑒於浮世繪的畫風,沒有辦法達到百分百描繪出螢月的容顏,但是已有六七分神似了。


    而江嘉玉畫了遠景,隻是草草勾勒出螢月的輪廓,並沒有真的畫五官,但是螢月優雅端莊而又風情萬種的姿態已然表現得張力十足。用美麗的景致襯出畫中女子令天地失色黯淡無光,這才是中原畫技的精髓。


    眾人紛紛看好戲的姿態望向螢月,等著她出糗。


    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螢月緩緩出聲道:“按臣婦的意思,兩人的畫作不分上下,很難評判,畢竟風格各異。”


    “月夫人,你這話說了就跟沒說一樣。”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家女眷憋不住說道。


    她們都嫉妒螢月,自然不會讓螢月順利通過這一關。


    班毅聽見螢月的話,微微揚起下巴,眼底滿是自信和驕傲,不信他的畫會輸。


    “我話還沒有說呢。”往人群中悠悠的掃了一眼,螢月眼底滿是冷意,那人不打自招的往後退,一下就被螢月鎖住了視線。


    見她畏懼的低頭,螢月撇嘴嘲諷笑了笑,看向班毅道:“若從技巧筆法上,兩人不相伯仲,但是論意境深遠和構思,臣婦覺得還是江公子更勝一籌。”


    “這不可能,他的話連五官都未畫全,憑什麽比我好。”班毅很是不服,上前駁道。


    皇帝在上麵悠悠的看著這一幕:“哦?不如細說看看。”


    想起現代上過的藝術鑒賞課程,螢月隻道終於起了作用:“臣婦對於扶桑的浮世繪隻了解一點皮毛,未曾深入了解,但卻也知道扶桑的繪畫其實應該更適合寫景,扶桑人依水而生,畫江河湖泊自然風光遠比畫人擅長。”


    “不過,這也隻是臣婦的一點拙見。”說罷,螢月說完又連忙示弱道。


    這番話,不僅僅是挽救了扶桑使者的臉麵,也達到了皇帝想要的目的。


    眾人不由自主的將視線落到院中這位光彩照人的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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