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世安的確是不知道這件事,從靈都離開以後,她就在冥宮中,等好不容易離開了冥宮,又是一直在妖界,對於人界那些事情,根本就不知道。


    這會兒再次聽到凡白的消息,竟然會有一種時隔好久的錯覺。


    “難怪,上仙在人界遍尋無果。”


    以夭了然,將目光放在結界中的兩個人身上。


    結界中的兩個人,正怒視著對方。


    “你身為她的弟弟,怎麽能詛咒她!”


    妖千夜冷言,看著以灼。


    “怎麽,不敢相信了嗎?”以灼冷笑,“弟弟又怎麽了?她絲毫不在乎。”


    眼底閃過一絲極不易察覺的苦澀,以灼抬頭,看著麵前的人,這個人,他們紅花族的人,等了整整一萬年。


    “你以為你現在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嗎?紅花繼雪已經死了!再也迴不來了,你現在就算是死了,也換不迴來她的命了!”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繼雪怎麽會死?”狠狠的抓住麵前這個人的衣襟,妖千夜的手,有些止不住的顫抖。


    低頭,看著妖千夜那微微顫抖的手,以灼大笑,眼中滿是苦澀。


    “為什麽會死?哈哈哈......妖千夜,她怎麽會死,難道你會不清楚嗎?”


    “我怎麽知道?這上萬年,我都沒有見過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妖千夜伸手,狠狠地一拳打在以灼臉上,絲毫的不客氣,以灼也毫不客氣的打迴去。


    “你說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會不知道嗎?不就是你害死了她嗎!”


    “妖界至尊,嗬,好大的麵子,我姐姐究竟是做錯了什麽才會認識你,甚至因為你進了禁地,上萬年沒有消息,難道你覺得都已經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她還能出來嗎?”


    以灼怒吼,死死的盯著麵前的人,一字一句道:“你難道不知道嗎?你將她一點一點的推到絕地,難道現在又來裝可憐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狠狠地揮拳打在妖千夜的臉上。


    可妖千夜,就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氣,雙手垂下,眼神渙散。


    “她真的......”


    “你知道你多狠心嗎?整整一萬年,一萬年!”


    這一萬年的時間,他都是活在水深火熱中,沒有一刻不在痛苦中活著,那個他最看中的親人,他唯一的親人!


    “明明是我的姐姐,可那又怎樣,最後還不是因為你這麽個人,失去了性命!”


    以灼狠狠地盯著他,將手收迴,不願意再與他有任何的瓜葛。


    紅花一族,上萬年沒有離開紅花族是真的,越來越神秘也是真的,但是這都不是因為他們本意如此,上萬年前的紅花族,是多少人所敬佩的地方,除了彼岸族,最大的神族便是他們,可如今呢?


    他們隻能在這個地方待著,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


    以灼和以夭離開以後,妖千夜就站在這山腳,目光看著半山腰的紅花族,嘴角苦澀。


    不知道究竟在結界中說了什麽的慕世安,有些茫然的看著這樣的妖千夜,她從來都沒有在麵前這個人身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一直以來,他都是風輕雲淡的。


    “王兄,怎麽了?”


    慕世安有些不解的看著麵前的妖千夜,明明就這麽一會兒的時間,怎麽感覺現在的妖千夜和進來時候的妖千夜完全不一樣了。


    “世安......”妖千夜扭頭,看著她,突然笑了,“我已經見不到了。”


    這一生,最想見的人,為了見到她,在那煉獄中死死撐著,可她卻早就已經......


    “什麽見不到了?紅花繼雪嗎?”


    “我又在強撐著幹什麽呢?她都已經離我而去,竟是我害死了她。”


    妖千夜喃喃自語,眼底苦楚,腦海裏不斷的閃現出那驚豔絕華的女子,心底一陣陣的刺痛。


    “那......現在怎麽辦?”


    看著這樣的妖千夜,慕世安同樣也不好受,雖然她沒有妖千夜那麽深的感受,但是這失去最愛人的感受,她很清楚是什麽滋味。現在的樣子看來,是紅花族的人不願意讓他們入族,若是那樣的話,她就不能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即便是知道這會兒的妖千夜很痛苦,她也不能退縮,一旦離開,那麽,她勢必會繼續忘記那些事情,再也記不起來。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也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妖千夜知道慕世安的心思,所以強壓住心底的苦澀,他抬頭看著半山腰的紅花族,低喃:“走吧,我也想知道,究竟當年發生了什麽。”


    他絕對不會相信,紅花繼雪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要入禁地,紅花族的禁地他雖然不清楚,但是也知道,這其中的兇險,必定不會小於妖界的禁地,自己尚且被困住上萬年,曆盡千辛萬苦才好不容易的從那個地方走出來,她呢?


    這都已經上萬年過去了,按照繼軒的話來說,紅花族沒有任何的異動,那禁地就像是一汪死水,激不起任何的漣漪。


    那樣的安靜,讓他怎麽敢奢求,繼雪還活著,還能夠從裏麵走出來。


    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到一股血腥味從喉嚨上來,再也忍不住心口的劇痛,轟然倒地。


    “王兄!王兄!”


    閉眼的那一刻,慕世安焦急的身影在眼前晃動,可他卻已經無能為力了,腦海裏閃過的是那個心心念念的女子,他這一生,還真的是做的很失敗呢,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一直很失敗。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夢。


    那個時候,他不是妖界的尊主,而她也不是什麽紅花族的族長。


    那個時候,他們一個是太子,一個是靈女。


    同為妖界子民,卻從未見過麵,即便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說過對方的名字,那也是轉眼就忘,似乎沒有什麽事情是他們能夠在乎的,年少時候甚是輕狂,想要出門闖蕩一番,成就一番大事業。


    妖界的天空,自擁有起,便一直有一條紅線,恍若月老的那根紅線,將整個偌大的妖界連起來,源頭為妖殿,盡頭便是紅花繼雪。


    那不過是一次意外,他離開妖殿,從未去過那盡頭的他,從別人的口中聽說,妖界的盡頭便是紅花族,那是一個上古神族,人人都能夠掌控百花,能夠看人前世今生。


    從來都沒有欲望的他,在那個時候,突然對這個地方感興趣了,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樣。


    他想看看人的前世今生究竟是什麽樣子,想看看那紅花族又是什麽樣子,能夠受到世人的推崇,他想不明白,明明隻是一個很小的地方,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崇拜。


    與他想法一樣的,便是紅花族的靈女,那時候隻有十六歲的紅花繼雪,紅花繼雪是紅花族這一輩唯一的女子,她是紅花族最年輕的靈女,是小天才,在紅花族被所有的族人喜愛,她就是一個小太陽。


    即便她不同於其他的靈女溫柔賢惠,甚至因為太過嬌貴,所以有些驕橫跋扈,但是這都完全不會影響她在紅花族的地位。


    她自小,便聽聞妖界的太子是個人上人,一直想要見一麵,可她是紅花族的靈女,是不能隨意的離開紅花族的,不僅僅是爹娘不同意,就連紅花族的那些長老們也絕對是不會同意的。


    所以,即便是有這樣的想法,她也隻是想一想,並不會實際上離開。


    在紅花族,那個時候是沒有結界的,想要進入紅花族,隻要走到紅線的盡頭便可。


    每日,紅花繼雪都會帶著身邊的侍衛到紅花族的山腳看看這外麵的景色,也就是那一日,在山腳看到了沿著那紅線找來的妖千夜,不同於別的話本子裏麵所寫的,他們並沒有相愛,而是被對方驚豔到,因為不熟悉,所以兩個人很是拘謹。


    紅花繼雪與別的女子不同,她很多的時候就像個男孩子一樣,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妖千夜便常常來這紅花族,與她一起,一開始,的確隻是單純的將對方當成朋友。


    可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感覺開始變了,不是妖千夜,而是紅花繼雪,或許妖千夜從一開始就是喜歡紅花繼雪的,但是他不敢承認,一直覺得自己隻是將她當成妹妹。


    直到兩人一起離開妖界,前往北宮。


    北宮是北寒的地方,那個時候的北寒,是仙界的仙將,無人能擋,唯一一次招弟子,他們兩個人都前去了,想要成為北寒的弟子,也正是在去北宮的那條路上,他們認識了慕世安。


    不同於現在的慕世安,那個時候的慕世安就像是個小孩子,卻帶著別人都沒有的韌性,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妖千夜對她總是要比別人上心,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對慕世安,並沒有戀人之心。


    從出生開始,他就一直順風順水,直到遇到紅花繼雪,他發現自己的人生似乎變得不那麽順利了。


    她總是惹事,因為從小養成的壞毛病,脾氣有些古怪,所以常常惹禍,而惹了禍以後就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然後離開,隻剩下他在身後一點一點的將這些事情擺平,也不知道那個時候他是怎麽忍下來的,明明不是他的事情,卻願意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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