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


    一男子輕聲低喃,伸手觸摸了一下他麵前的石頭,目光有些落寞,他席地而坐,靠在三生石旁,有些嘲諷的說:“無姻緣之人,三生石有何用。”


    那聲音,甚是悲涼,在他坐下的三生石旁,一株不易察覺的曼珠沙華最後一片葉子在他的這句話落下的時候,也跟著落下了,驚豔盛開,他手放在花旁,不經意間,被曼珠沙華的藤蔓勾住。


    男子低頭,目光落在曼珠沙華身上,他一身銀白鎧甲,並非冥界之人,曼珠沙華宛若有了靈氣一般,在他的手上蹭了一下,這舉動令男子冷清的麵孔上,染了一絲笑意。


    “偌大忘川河,竟隻有你這一株曼珠沙華,也真是奇怪。”


    曼珠沙華聽聞他的話,點了點頭,躺在他的手心,不願意離開,這樣男子不禁認真的看了它一眼,手心凝聚出靈力,注入曼珠沙華的花骨朵中,原本就已經驚豔的花朵,在他的掌心,更是流光溢彩。


    “上古神族之人。”男子失笑,閉上眼睛不再理會這曼珠沙華,他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日夜交替,人來人往,卻沒有任何聲音吵到他。等他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燈火闌珊,忘川河上點滿了花燈,星星點點,恍若星河。


    身後的三生石也散發著光亮,在這黑夜裏,很是耀眼,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有些驚歎的起身,看著這沒有邊際的忘川河。


    “原來冥界也有如此盛景。”忍不住輕聲驚歎,他笑了,那笑容很是單純,讓山河都為之失色,忘川河的星星點點,奈何橋的燈火闌珊,都比不上他這一個笑容。


    在他沒有注意的角落裏,那曼珠沙華,失了神。


    約莫一刻鍾後,從遠方傳來一陣擊鼓的聲音,這聲音響起的一瞬間,男子渾身一震,抬頭盯著北方,眼底帶著悲涼,準備離開卻被藤蔓纏住了腳,他扭頭,入眼的是一朵鮮豔的紅,那是這冥界,唯一的亮色。


    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他俯下身來,將腰間的一塊上古時期留下來的玉佩放在這曼珠沙華旁邊,他的聲音溫暖和煦,“希望它能保佑你。”


    說完,他便起身,轉身離開之際,朝曼珠沙華驚鴻一笑。


    “若你活下來,便名喚世安吧,世安,世安,一世長安......”


    魔弑宸在沛城找了一間客棧,帶著慕世安住了下來,他已經為她療傷,那一刀雖然刺得很深,但勝在沒有毒,所以並沒有什麽大礙,不過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去買了藥材。


    剛熬好藥,端著進屋子,走到床邊,就看見她額頭正不停地冒汗,眉頭緊皺,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麽。


    “該不會是被嚇壞了吧。”


    他有些懷疑的說著,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正準備出聲將她叫醒,慕世安就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差點從床上坐起來,卻被胸口的痛楚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夢到什麽了,嚇成這個樣子。”


    魔弑宸湊近慕世安,她眼中的情緒還沒有消散,全是茫然,聽到聲音,她瞳孔一緊,聚焦在他身上,聲音沙啞,“這是什麽地方?”


    習慣了她不迴答自己的問題,魔弑宸將她扶住,然後把藥放在她的嘴邊,沒好氣的說:“當然是客棧了,你太弱了,這麽簡單的傷,竟然昏迷了兩日。”


    慕世安將黑乎乎的藥喝下去,眉心微皺,那苦味還不是一般的苦啊,魔弑宸見她這般,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桌子,一伸手,上邊的茶杯便出現在了自己的手中,他遞給慕世安,“喝吧。”


    艱難的喝到了茶杯中的水,慕世安一愣,甜意蔓延在口腔,將那苦澀的藥味壓下去了不少。


    “謝謝。”


    她牽扯出一抹笑意,那笑比哭還難看,魔弑宸將她扶起來靠在床邊,走到一旁坐下,對她的道謝擺了擺手,倒是不經意的將目光放在她腰間的玉佩上,說:“你腰間的玉佩看起來不是人界之物,你從哪兒來的?”


    慕世安愣了一下,低頭,腰間的玉佩映入眼簾,她臉色一白,夢中那個人留下的玉佩與這玉佩一模一樣,上邊的圖騰都沒有任何變化。


    她茫然的看著這玉佩,想要伸手將它取下來,卻被魔弑宸的靈力阻止了,抬頭,茫然的盯著魔弑宸,不知道他為何這樣做。看著那雙茫然的眼眸,魔弑宸輕咳一聲,解釋著,“那玉佩於你有好處,若非生死關頭,不可取下。”


    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慕世安聽聞,點了點頭,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目光放在玉佩上,魔弑宸看著她這般,起身,“你好好休息,我給你去買點吃的。”


    說著,便離開了屋子,慕世安等他離開以後,才抬頭,茫然的盯著他離開的方向。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手放在玉佩上,涼涼的,很舒服。


    魔弑宸並非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她從小就戴著這玉佩,從未取下來過,在青丘的時候,洛仙說過和魔弑宸一樣的話,這麽多年,她也從未取下過。


    她不知道這玉佩有何用處,也問過洛仙為何從小就要戴著這玉佩。


    “世安,世安,一世長安......”


    她輕聲低喃,突然有些分不清到底那些是不是夢境了,所有的一切真實得就像是她親自經曆的一樣,那一身銀白鎧甲的男子,夢中她看不清臉,隻覺得那人很親切。


    苦思冥想很久,她也沒有能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抵不住胸口的痛楚,又睡了過去,這一次再也沒有夢到任何事情,隻是在她沉睡之後,許久未出現的柒白,從她的體內現身,不再是血貂模樣,而是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姑娘。


    她頭發雪白,隨意散在腦後,襲火紅色紗裙逶迤拖地,精致的臉龐上浮現著一個若隱若現的胎記,看不清形狀,隻覺得甚是驚豔。隻見她緩緩走到床前,看著慕世安緊皺的眉頭,她眼底悲涼,伸手注入靈力在她的體內,緩解她胸口的刺痛,在她眉心舒展以後,那張精致的小臉上,揚起一抹笑容。


    目光落在那玉佩之上,柒白蹲在床前,看著玉佩,輕聲說:“是你傷了主子,這是你該受的。”


    聲音輕柔,柒白說完,便將手放在慕世安的額心,閉上眼睛。


    耀眼而又溫和的光芒在慕世安的額心亮起,這光芒持續了一刻鍾才漸漸消退,柒白那精致的小臉有些蒼白,收迴靈力,她咧嘴一笑,“主子便將一切都忘了吧。”


    昏昏沉沉的睡在了慕世安身邊,沒有了靈力支撐,她又變成了血貂的模樣。而那玉佩上麵原本閃耀著的光芒,在柒白靈力的衝擊下,消失不見,一切又恢複了安靜。


    魔弑宸迴來的時候,慕世安正安安靜靜的睡著,這一次她並沒有冒冷汗,這讓他頗感意外。


    在她身邊看到躺著的血貂,他頗為驚訝,輕笑,“小丫頭竟然不聲不響的帶著上古神獸,傳出去隻怕又是一番血雨腥風了。”


    說著,就伸手揉了揉那血貂,還將血貂抱起來,看著它脖子上的鏈子,上麵寫著名字,他看清楚以後,念出聲,“柒白。”


    原本緊閉著雙眼的血貂,在聽到這句話以後,微微睜開眼,看著魔弑宸,見不是熟悉的臉龐,柒白那雙眼睛裏,閃過一絲戾氣,魔弑宸清晰的捕捉到這戾氣,失笑,指了一下慕世安,道:“放心吧,我並非壞人,她還是我救迴來的呢。”


    這話,讓柒白溫順了下來,它消耗了太多的靈力,很虛弱,若是這人是壞人,它也完全沒有抵抗的力量,想到這裏,它眼底染上些許悲涼,若不是自己沉睡多年,靈力被封印,又怎會讓主子受傷。


    它在這兒感歎些什麽魔弑宸不清楚,他並非慕世安,能夠與它心靈感應,隻是他有些驚訝。


    “被封印了還強勢引出靈力,你就這麽重視那小丫頭?不惜傷害自己的性命。”


    柒白靜靜地看著他,那眼神仿佛看穿魔弑宸心底,讓他微微一震,看了一眼慕世安,再看一眼這神獸,他很是無奈的長歎一口氣,扶額。


    “我真的是上輩子欠了你們,一個小丫頭也就算了,現在還冒出來一隻神獸。”


    看著柒白那虛弱的模樣,魔弑宸說不清楚為什麽,鬼使神差的將手放在它的身上,靈力緩緩注入,他還真的是從未這麽頻繁的用靈力呢,真的是欠了那個小丫頭的。


    他這樣想著,一定要抽時間好好讓小丫頭報答他。


    隨著靈力注入,柒白體內一陣暖意,四肢冰涼刺骨緩緩消退,體內那些支離破碎的傷痕也被他一一修複,這讓柒白訝異的盯著他,覺得差不多以後,魔弑宸收迴自己的靈力,然後將柒白放在桌子上,自己下巴也靠在桌子上,他唇角帶笑,伸手揉了揉柒白身上的毛。


    “你體內的封印並非我能解的,那裂縫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打開的,我記得仙界曾有一醫聖,名喚沐清楓,想要完全治好你身上的傷,隻有他才能幫忙,否則,你這樣下去隻會拖累那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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