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年看著傷心欲絕的小女人,心疼不已,鼻尖也跟著酸酸的,走過去抓著盛夏的哭的一聳一聳的肩膀,嗓音沙啞——


    “夏夏……你先起來……”


    “我媽……我媽她怎麽了,怎麽會不認識我了?”盛夏淚眼婆娑的望著楚斯年,狠狠哽咽著。


    楚斯年將盛夏攬入懷中,“你媽媽她……生病了。”


    盛夏驀地抬眸,通紅的雙眼對上楚斯年諱莫如深的幽深黑眸,“她得了什麽病?”


    什麽病能讓她連最疼愛的女兒都認不出來。


    “她……”楚斯年猶豫了下,欲要如實告知時,病房的門從外麵推開,進來的是一位護士。


    “楚先生來了。”年輕的護士用日語像楚斯年問好,禮貌的頷首,眼角的餘光卻是掃在楚斯年的俊臉上,嬌顏泛著淡淡的紅暈,然而在看到他懷裏的女人時,臉上的表情驟然一僵。


    “病人最近情緒怎麽樣?”楚斯年用日語問她。


    “這一段時間倒是穩定了不少,幾乎沒怎麽用鎮靜劑。”


    聞聲,退離楚斯年的懷抱,安靜的聽著他們交談,雖然一句話也聽不懂。


    看到護士是給母親送午飯的,盛夏快速的走上前,“我來吧。”


    護士聽不懂,下意識的轉眸望向楚斯年,楚斯年立即翻譯道:“讓她喂飯吧。”


    “這樣不好吧,她一看見陌生人就……”


    “沒關係的,她是她女兒,就讓她喂吧。”


    “好吧,小心一點。”護士看了眼病床上的何曼寧,看她今天的狀態還算不錯,便將飯盒遞給盛夏,叮囑道。


    “謝謝。”


    盛夏接過飯盒,坐到何曼寧的麵前,隱忍著又想掉眼淚的衝動,舀了一勺米飯遞到何曼寧的嘴邊,“媽媽……”


    不知是因為何曼寧聽到了盛夏這一聲唿喚,還是肚子餓了,勺子一到嘴邊,立即張開嘴,主動將勺子裏的米飯吃掉。


    站在旁邊不放心的護士,看到這一幕,衝著楚斯年頷首微笑了下,在楚斯年點頭允許後,轉身輕輕的走出了病房。


    整個喂飯的過程,何曼寧至始至終都沒有看盛夏一眼,吃完了飯,盛夏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何曼寧自己拿過水杯,喝水的動作看起來還算正常,可盛夏仍然雙手做著隨時接杯子的準備。


    吃飽喝足後,又端端的坐在床畔,仰望著外麵樹上的鳥兒,許久過後,寂靜的房間傳來何曼寧喜悅的聲音——


    “孩子出來了,孩子出來了!”


    何曼寧孩子一般歡快的拍著手,因為笑,眼角的魚尾紋深刻了許多,盛夏順著何曼寧的視線望去,原來一隻不知名的鳥兒正給鳥巢裏的小雛鳥喂食,三四個小雛鳥圍繞著老鳥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眼淚終於隱忍不住奪眶而出,忙不迭的抬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哭出聲來,打擾到母親,淚水順著臉頰流淌在手上,不一會兒,盛夏的手像是在水裏沾濕一般,指縫都噙著眼淚……


    楚斯年心疼極了,但這種情況下除了給小女人一個依靠的胸膛外,再無其他,長臂一伸,將盛夏攬入懷中,厚實的大掌捧著盛夏的後腦,讓她將頭埋在他的胸前,任她的眼淚沁濕他幹淨整潔的衣衫,心髒處傳來濡濕感覺,讓楚斯年的心都化成了一灘酸水,雙臂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哭了好久,盛夏才意識到自己竟忘了最重要問題,“我媽她到底得了什麽病?”


    楚斯年舔了舔幹幹的嘴唇,黑眸深深的凝睇著小女人紅腫的淚眸,極盡艱難的吐了五個字:“精神分裂症。”


    精神分裂症!


    盛夏感覺自己的大腦轟的一下一片空白,小臉瞬時失了血色,眸底的神情由震驚,驚懼,不置信,最後到鋪天蓋地的悔恨……


    像母親這種精神分裂症說的通俗一點就是瘋了,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會瘋了呢?


    “什麽時候的事?”盛夏繼續問。


    “夏夏,別難過,你母親會好的。”楚斯年捧著盛夏肩膀的手緊了緊,蹙眉安慰道。


    “告訴我,我媽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盛夏抬手揮開楚斯年的雙手,眸底迸射出一抹不容忽視的淩厲寒光。


    “五年前……我找到你媽媽的時候她就已經這樣了……”


    當年他讓羅嘉慕給盛夏和何曼寧遷墳的時候,何曼寧的那孔墓穴裏麵的骨灰盒裏裝的是石灰粉,因為遷墓工人的不小心,打翻了骨灰盒,才發現端倪的。所以他就派人尋找,最後在邊境的一個小縣城找到了她。


    就在這時,剛才那個護士又推門進來,告訴楚斯年病人到了午休的時候,楚斯年點了點頭,低聲轉述給盛夏,盛夏走過去,俯身將母親垂在半空的雙腿放在床上時,何曼寧像是見到了洪水猛獸一般,將盛夏踢開,雙腿不停地踢騰著……


    盛夏被踢的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耳邊傳來母親腿撞擊在堅硬的床板上發出‘嗵嗵嗵’的響聲,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被敲碎了……


    “媽媽……媽媽……您別這樣,會弄疼自己的……”


    盛夏跪在地上,胳膊抱著母親的雙腳,試圖讓她安定下來,誰知何曼寧卻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原本蒼白的臉因為用力而漲紅一片,還發出支離破碎的慘叫聲……


    看到這樣的一幕,楚斯年的深邃的黑眸越發的幽深暗沉,眉心的‘川’字深刻的能夾死一隻蚊子。


    他想起了,派去找到何曼寧的人告訴他見到的何曼寧在邊境小縣城的遭遇……


    何曼寧出現在那個小縣城的時候都已經神誌不清,因為有長的有姿色,在那裏成了那些中年喪妻老光棍甚至是整天找小姐的老男人們尋樂的對象,受盡了淩辱,當然這些事實楚斯年會一直爛在腹中,不會讓小女人知道一個字。


    “夏夏……鬆手……快鬆手……”楚斯年伸手去拉趴在何曼寧腿上的盛夏。


    “楚先生,您先帶這位小姐出去吧!”護士擰著小眉。


    “好。”


    盛夏幾乎是被楚斯年熊抱出去的,護士很快的蔣門神反鎖上,動作麻利的給何曼寧注射了一支鎮靜劑,沒幾分鍾何曼寧便恢複慈祥的麵容,安靜的躺在床上……


    盛夏趴在透視窗上看著母親安靜的樣子,腦海中又迴想起剛剛母親的反應,一顆心像是墜入了無底深淵,一個勁的往下沉……


    身體像是被抽去了力氣一般,順著門框往下滑,幸好楚斯年及時的將盛夏抱了起來,不然,從裏麵出來的護士肯定會撞到小女人的。


    ————————————祝大家閱讀愉快————————————


    療養院的花園。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照射下來,被切割成一圈一圈的光斑,隨著一陣微風吹來,搖曳生姿……


    楚斯年攬著盛夏坐在樹底下的長條石凳上,大手忙碌的替盛夏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心疼的眉心緊蹙……


    待盛夏的淚水稍稍止住時,楚斯年捧著盛夏的肩膀,黑眸深深的凝睇著他,“盛夏,我不是安慰你,也不是為我自己推卸責任,我懷疑你媽媽不是因為思念你才得了精神分裂症的,而是被人陷害的。”


    盛夏渙散的眸光倏然匯聚,驚愕的看著楚斯年,“為什麽這麽說?”


    “我記得你說過你坐遊輪偷渡出國時,箱子裏有你母親給你的銀行卡,這就說明了你母親知道你將去那個國家,知道你活著,她肯定會出國找你的,又怎麽會因為思念你而精神失常呢?”楚斯年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忘將盛夏掛在眼睫上的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揩去。


    “你去過你母親的墓地了吧?”雖是問句,楚斯年卻是陳述句的語氣,“那個墓地是我遷過去的,一開始在平價墓園,當年我出院,去‘你’的墓地時,看見了你母親也葬在那裏,立碑日期就像你現在看到的一樣,和‘你’是同一天安葬的。”


    “你給我和母親遷墓的時候發現母親還活著,又不想打草驚蛇所以照著原來的樣子重新立碑,然後私下裏派人找我媽媽。”聽楚斯年這麽一說,盛夏迴想起那天晚上和星妍去墓園看到的墓碑,思緒漸漸明了。


    “嗯。”楚斯年點了點頭,“你肯定猜不到我是在哪裏找到你母親的。”


    看到盛夏投來‘在哪裏找到的?’眼神時,楚斯年說:“邊境的一個小縣城。所以,你母親肯定是被人殘害後,送去那裏的。”


    被人殘害……被人殘害……


    盛夏震驚的瞠大雙眼,她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但楚斯年分析的很有道理,母親一個女人帶著她一直生活在貧民窟,從來沒見過得罪什麽人。


    “不可能……不可能的……”


    像他們這種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根本不可能結交什麽仇人。


    盛夏搖頭的同時,突然一個激靈,抓著楚斯年的胳膊說道:“會不會是龍昆,他說過不會放過我們母女的。”


    “不是他,我已經調查過了。”楚斯年否定盛夏的猜測後,頓了頓,蹙眉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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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更新完畢,晚安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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