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想在佛光之下放出百鬼,逗樂了元燁,停了誦經之聲。無論這場景如何逗逼,終是給了眾人喘息之機。


    鄰桌三人趁機霍然而起,其中為首的小胡子中年人,手扶背後長劍包裹,眼中精光大放。


    “好熱鬧,不如我們拚成一桌,一起聽小和尚念經?”,低喝聲中,三人已將元燁圍在當中。


    聽出這話有共同禦敵的意思,李然頗為詫異。這群售房精英們剛進餃子館時,還以為是來搗亂的,現在看來,至少他們應該和小和尚不對付,所謂敵人的敵人就……可以假裝當作朋友?


    想到此處,李然強笑道,“不知各位是哪裏的朋友?”


    “先生客氣了,我等從虎頭崖來!得尊主號令,送先生一件東西,恰逢其會。”,小胡子中年人一拱手,轉頭對元燁怒道,“天下皆知李然先生為武夷山新任長老,都是結交尚且不及,你藏佛寺倒想要劫持先生,其心可誅!在下劍聖座下章寒影,請教這位小師父,是何道理?!”


    元燁一合雙手,糯聲道,“小僧誠意拳拳,佛祖可鑒,施主多心了。而且既然李然先生不願往,我們就說一說佛經,也並非強求,正所謂……”


    要壞!小和尚又要念經!


    要說這個關鍵時刻,還是曾上行腦子轉的最快,急忙打了個哈哈,大聲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原來大家都是十三院的朋友,幸會幸會!”


    話音未落,賈有為也及時醒悟,沒給留任何空擋,迅速起身拱手笑道,“尤其這幾位,竟然是虎頭崖劍廬的各位學長,那一夜明月當空,有一對劍前來相助,不知……”


    “正是尊主!”,小胡子章寒影聞高歌而知雅意,高聲答道。


    “好!既然有恩於我武夷山,就是朋友!”,這迴搭話的是尹小超。


    這幾位仿佛久別老友,嘮嗑嘮得密不透風,元燁在一旁也不著急,隻是合十等待。


    眾人也知道這不過是權宜緩兵之計,但爭取一點時間,腦子裏就飛轉,想著自己該用何種手段,先發製人。


    李然在一旁暗挑大指,罷了,這一群老戲骨,演技嚴絲合縫無隙可擊,可得今年小金人獎。


    剛想加入飆戲,眼神忽然一凝,盯住小和尚元燁,竟驚詫得說不出話來。另外幾人,也在幾乎同時,發現了異樣。


    隻見元燁依舊雙手合十,似在低聲默念經文,聲音低不可聞,身上卻散發淡淡的金色光芒。


    和大雪山清逸老人一樣的金光?!


    眾人安靜,元燁的聲音就響起,一消一漲,如此自然。


    “一切有情眾生,皆在我佛眼中,無論是凡人,修者,還是……異類!”,聲音漸漸清晰,元燁若有若無望向遠處,又搖搖頭,仿佛無可奈何,眼中皆是憐憫慈悲之意。


    “不對!不對!”,李然胡亂打岔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雖遠而必誅之!殺伐果斷,才是人間正道!”


    聽著這胡攪蠻纏之語,元燁不但不惱,反而眼中有了笑意,淡淡答道,“眾生皆苦,殺伐為人間慘劇,必墮般若地獄,怎會是正道?所謂正道,乃……”


    不等元燁說完,眾人臉色都變,嘩啦幾聲,小胡子章寒影三人,已從包裹裏拔出劍來,劍勢鎖定。


    李然捂臉,這是在小區餃子館好麽,你當是龍門客棧啊。這麽搞,很快警察叔叔就要來了吧?


    “如是我聞……”,元燁再一開口,章寒影三人三劍,毫不猶豫,齊齊遞進。


    二十年望湖小區,帝都風味餃子館,要出怪蜀黍分屍小孩子的血案?


    在武術方麵,李然是大家,除了吐槽,自然也看出了別的端倪。


    三劍出自三人,其角度互為一百二十度,哪怕用最精密的尺規也無法測量出其差別。角度均分,所取就非一人,而是一點!


    三劍有先後,趨向中點卻是等距同速!


    三位一體,這劍法,好科學!


    未有一絲閃避機會,三劍已刺中元燁,元燁身上淡淡金光閃動,依然無法完全抵消劍勢。


    稍一停頓,章寒影的劍已經突破金光,雖然去勢已盡,卻仍在元燁左肩劃出一道血口。


    一劍入而兩劍止,這份幾何美自然煙消雲散!


    “高,實在是高!”,刺中元燁帶傷,章寒影臉上沒有任何得意之色,反而連連讚歎道,“小師父你以退為進,無聲無息間,就破了我等三才劍意!”


    “是各位施主高德,手下留情,但須知凡有相者,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還來?李然急眼了,手上一閃,拋過去幾柄劍,喝道,“你們的劍不成,換我的!”


    “好劍!”,劍即劍者的信心,手握良劍,三人目光如劍,氣勢如虹。


    “一起上!”,既然已經決定動粗,李然也狠下心來,不就是辣手催頑童麽?哥還是武術大師呢!


    劍勢如虹將斬,大師蠢蠢欲動出拳,文氣靈氣亂轟,小元燁聲音忽如洪鍾,震懾人心。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忉利天,為母說法。爾時十方無量世界,不可說不可說一切諸佛,及大菩薩摩訶薩,皆來集會……”


    這一篇經文念出,竟如白話故事,稍一思索就能明白其中意思,不知不覺間,眾人想要動手的心思淡去,隻仔細品味,漸漸沉迷其中。


    眼看全員要拜倒在元燁嘴下,李然精神力種子卻是猛然一顫,哎呦一聲,如大夢初醒,滿頭都是冷汗。


    元燁小和尚,七歲,分心對抗劍氣,靈氣,文氣,才得這一絲空隙,讓李然脫困。


    再看周圍眾人,都在專心致誌聽故事會,李然暗歎一聲,喝道,“小師父你百邪不侵,金身不滅,不知道怕不怕火?”


    說話間,李然身邊已經多了幾隻橘紅色的小火鳥。


    “施主這一手是什麽名堂,好可愛”,小萌鳥,兒童殺器!小和尚不禁又停下了念經,眼裏閃動著小星星。


    望著幾隻小火鳥孤零零的樣子,李然尷尬了,聲音也就梗了。


    “這一招就是,百鳥……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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