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也是臉色一變,正思索著該如何向陳鐵山求情。


    陳鐵山話風卻是一轉,道:“據查,當時強驢子已經醉得不成,整個人已經糊塗了。所謂不知者不罪,此事他雖有責任,可也不能全怪在他身上。所以,按照我寧鄉軍的軍法,杖二十,待戰後一並執行。至於那個送女子過去的士兵,軍法無情,本軍法官已經派人執行了死刑。”


    聽到強驢子保住了一條性命,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如此倒也公正,就這麽辦。”孫元點點頭,又好奇地問:“此事又如何同巴勃羅和關選扯在一塊兒的?”


    陳鐵山:“迴將軍的話,事情是這樣。巴勃羅此人本就是個好色之徒。”說到這裏,他鄙夷地看了巴勃羅一眼。


    巴勃羅不服,用古怪的漢語叫嚷道:“好色,你們懂得什麽是愛情嗎?真正的愛情是出自內心的,超越種族和年齡界限的,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情感。”


    陳鐵山威嚴地橫了他一眼:“安靜!”


    巴勃羅:“是,法官大人。”


    陳鐵山:“我已經查得明朝,這個巴勃羅一進泊頭鎮,就聽人說建奴軍營裏有不少女子,就來了興致,跑過去看了半天,就挑中了這個女子。”說著,他就指了指強驢子身邊的孕婦。


    “你也看上了她?”孫元又看了看那女子微微墳起的小腹。


    巴勃羅突然開始抱怨起來:“將軍,說句實在話,你們大明朝的女子都不成,又瘦又小,同男人沒什麽區別。不像咱們歐洲女子,前突後翹,風情萬種。這幾百女人根本就不能看,也就這位姑娘還算不錯。我正打算先問問她願不願意,若是肯,我就向她求婚。當然,這女人是將軍的戰利品,我得向征求你的同意才行。”


    陳鐵山:“住口,滿口汙言穢語。”


    孫元在內心中卻對巴勃羅的話深以為然,確實,因為營養的關係,古代的女子都生得不怎麽樣。自己和小巴的審美品味,倒是高度一致:“然後呢,你怎麽又同關選打起來了?”


    “關簡直就是瘋子,瘋子!”巴勃羅道:“我剛要去見將軍,卻聽得手下一個炮兵說這女子已經被強將軍給借過去了。這不行,不行。”


    他搖著頭:“這種事情得講究你情我願,否則,就不叫愛情了。我是真的愛上了這位小姐,所以,我就過去找強,要同他商量,看能不能來個公平競爭。”


    “蠻夷,不知羞恥!”關老先生又開始罵娘。


    “結果呢?”孫元問。


    他不問還好,一問,巴勃羅又道:“關簡直就是瘋了,我剛進闖進強的房間,見二人正在親熱。我自然是不會答應的,就上前勸強,很嚴肅地告訴他,他這樣做是不對的。”


    “強醉得厲害,根本就聽不進話。正在這個時候,關就提著一把火槍闖了進來,也不將道理,一刺刀就朝我捅了過來。”


    “你被刺中了?”孫元吃了一驚,看了看這個炮兵隊長的腰:“傷勢如何?”


    巴勃羅:“多謝將軍關心,我沒多大事,就是躲閃的時候慢了一步,被關在腰上開了一條兩分米的傷口。而且,我這臉上還中了兩槍托。”


    他氣惱地伸出手指指著自己的熊貓眼。


    “既然你被關選打了,那關選又怎麽被強驢子打的?”孫元聽到這桃色新聞,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笑著問。


    難不成關選也喜歡這個女子,這不成了四角戀愛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關老頭一把年紀了,還想一樹犁花壓海棠,還想煥發第二春找到真愛?


    不對,這事好象有什麽地方不對。


    這女子雖然生得貌美,卻是個孕婦。巴勃羅喜歡孕婦,那是他的惡趣味,強驢子是醉了,分不清東南西北、男女雌雄,這個關老頭卻是情形的啊!


    還有,這事好象和愛情也沒有多大關係。


    強驢子和這女人都在床上行周公之禮了,小巴和關老頭直接跑過去圍觀,還大打出手,真是荒唐。


    巴勃羅:“關瘋了,一槍托打倒我之後,就要去刺床上那女子。這還算是男人嗎,可恥……不過……”


    “不過什麽?”孫元問。


    巴勃羅:“不過,這位小姐的身材真是好。那****,飽滿渾圓,真是上帝的傑作!”一想起那女子麵對著閃亮刺刀,驚慌躍起時的裸體,這個葡萄牙雇傭兵口水都流出了。一張變形的臉看起來甚是醜惡。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關老頭突然哀號一聲:“丟死個人,丟死個老人啦!”然後就要再次朝巴勃羅撲去。


    兩個衛兵慌忙將他架住。


    小巴:“強也是厲害,雖然醉了,看到刺刀,卻是下意識地一拳揮出去,正好打在關的臉上,直接將關打得飛了出去。嘖嘖,好大力氣,飛出去都一米多遠了!”小巴一臉的讚歎,最後來了一句:“神奇的東方武術!”


    實在是打得熱鬧,孫元聽得精彩。


    不過,他還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具體是什麽,他也琢磨不出來。


    陳鐵山:“三個軍官打成一團,末將軍正好帶人巡營,經過那裏,就一並捉了。”


    這個時候,跪在地上的強驢子突然醉醺醺地叫了一聲:“打老子女子,討打。即便你是老子的老子的……”


    他醉的實在厲害,說話也不囫圇了,用兇橫的目光看著關老頭“即便你是老子的丈人,那又如何,一樣打!你他娘敢對我娘子廢話,欺負於她,老子就不認你這個泰山!”


    “啊,丈人,這這這……這女子是關選的女兒?”孫元抽了一口冷氣,猛地站了起來。


    “丟人,丟人啊,我老關家什麽時候出了你這麽一個賤人!”關選突然從身邊的衛兵腰上將刀抽出來,狠狠地朝那女子砍去。


    “住手!”所有人都在大叫。


    強驢子突然從地上如皮球一樣彈起來,直接用肩膀將關選撞翻在地。


    不過,他一時不防,還是被關老頭砍上了肩膀。還好天氣冷,身上穿著厚實的棉襖,傷口也不此。不過,血卻猛地湧出來,看得人驚心動魄。


    “反了,反了,將軍麵前豈容造次,來人,把他給我捆了!”陳鐵山拍著桌子大叫。


    兩個衛兵慌忙上前,直接將關選按在地上。


    關選在地上還在不住大罵:“賤人,千人騎萬人壓的賤貨。我關選堂堂讀書種子,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柴兒。你落到建奴手上,怎麽不去死,怎麽不去死?我關家出了你這麽一個賤人人,我還有什麽麵目活在這個世上?”


    孫元一呆,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出人倫慘劇。


    如果沒有猜錯,關選的女兒肚子裏的孩子應該是建奴的種。崇禎就年清兵南下侵略明朝時,關小姐就被建奴劫去了遼東做了奴婢。這些年,也不知道受到敵人多少蹂躪和侮辱。


    這次,她估計是被主人帶著入關,也方便在行軍途中發泄****。


    卻不想,今日卻被寧鄉軍解救了。


    關老頭自加入寧鄉軍以來,無時無刻不想著在戰場上與兒女重逢。可他萬萬沒想到,卻是在這種情形下和女兒團聚。


    不但女兒懷了建奴的孽種,還又被強驢子給睡了。


    關老頭好歹也是個讀書人出身,這樣的事情對他而言簡直就是一種莫大羞辱,他做出這種過激舉動,也可以理解。封建禮教,就是這麽不近人情。


    這可憐這個關小姐……


    見父親哭成這樣,關小姐卻是麵無表情。


    她朝孫元一福,又想父親一施禮:“爹爹,女兒沒有勇氣去死,是女兒的錯。不過,崇禎九年的時候,你的女兒就已經死了,你也不用為我生氣而傷了身子。要怪,就怪女兒命不好,要怪就怪這可惡的世道。”


    說到這裏,她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接著“刷”一聲撕下一幅衣擺,細心地給強驢子裹起了肩膀上的傷。


    關老頭還在哀號:“傷風敗俗,家門不幸,出此冤孽!”


    關小姐柔柔地看著強驢子:“將軍。”


    強驢子不住地搖著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怎麽了,怎麽了?”


    關小姐:“妾身被建奴俘虜,受盡羞辱,已是殘花敗柳。可這是我的錯嗎,我的錯嗎?若非將軍帶兵解救,妾身如今還在建奴手中過得豬狗不如暗無天日的日子。這一次侍奉將軍,乃是妾身心甘情願的,將軍才算是妾身第一個男人。妾身自知低賤,配不上將軍。也不求任何名分,隻願在你身邊,做奴做婢,侍侯你一輩子,以報大恩。”


    說到這裏,她的表情堅毅起來。


    強驢子嗬嗬笑道:“你本就是我的女人啊……不過,這事得孫將軍同意,我做不了主的。”


    孫元聽得心酸,心中不禁有些佩服這個關小姐了。


    他站起身來,歎息一聲:“十四萬人齊解甲,寧無一個是男兒。這不是小姐的錯,也不是世道的錯。真要說責任,責任在我們身上。作為一個軍人,不能保家衛國,以至親人陷落敵手,我們還有什麽臉去責怪一個弱女子?各位,這是恥辱啊,不但是關選的羞恥,也是我們的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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