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柳湘雪所說,邵海輝不會不迴府,何況她還在等著他。


    “小,小姐……”


    邵陽一時被厲冰茹渾身散發出來的冷厲氣勢所懾,竟無法反駁,等迴過神來時,厲冰茹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邵管家,”柳湘雪憂心忡忡的開口問道;“邵哥哥不會有事兒吧?”


    “小姐放心,先生足智多謀,一定不會有事情的。”


    邵陽朝著柳湘雪問禮,一雙劍眉卻深深的皺起。


    昔日熱鬧非凡的街道上,今天格外的安靜,即使偶爾有三言兩語的交談,也是努力壓低了聲量。


    長風打著馬車越走越慢。


    厲冰茹心急如焚,不曾注意到周圍環境的異樣,見馬車越走越慢,不由打開簾子問長風。


    “怎麽走的這樣慢?”


    “小姐,”


    長風無奈的指著街道前方,“恐怕馬車過不去了。”


    厲冰茹順著長風所指的方向望過去,穿盔帶甲的朝廷兵排成大長隊,正步伐齊整,氣勢威嚴的朝這邊走來。所過之處,街民自動惶惶的向兩邊散開。


    厲冰茹眉頭一蹙,很果斷的下令:“下車,走路!”


    長風立刻打馬停車,厲冰茹率先跳下馬車。


    “街上怎麽這麽多士兵啊?”


    幼蘭跳下馬車,看到街道中央的朝廷兵,怯怯的朝可巧靠了靠。


    “聽說昨晚城中出現了盜賊,這不正在抓盜賊的嗎?”一個路過的街民好心的迴答了幼蘭的問題。


    “什麽盜賊?”厲冰茹問道。


    邵海輝一夜未歸,城中便出現了盜賊,這不會是巧合吧?


    “這誰知道啊?”


    另一個街民迴話,說道:“盜賊偷盜也找富貴人家,大概是哪個富貴人家丟了什麽值錢的東西吧?”


    厲冰茹見問不出什麽有用的話來,便貼著牆邊朝景王府走去。


    路過一家高朋滿座的客棧門口時,突的左腿上一個吃痛,頓時身體失重朝一邊倒去。


    “小姐!”


    可巧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厲冰茹。


    長風登時護在厲冰茹跟前,雙目警惕的在客棧裏來迴張望,似要找出作案的兇手。


    “沒事!”


    厲冰茹擺擺手,她也不確定是外力襲擊,還是腿本身就有問題。


    借著可巧的扶助,動了動左腿——本就不利索的腿像是擊過一股電流,又痛又麻,簡直無法行走。


    “小姐,我們先去休息一會吧?”


    幼蘭一邊擔憂的扶住厲冰茹,一邊指著幾乎座無虛席的客棧。


    厲冰茹再擔憂著急,也隻得作罷——總不能讓可巧和幼蘭架著她去景王府吧?


    可是這腿好好的,怎麽又痛了呢?


    難不成真的有什麽隱疾?


    剛進客棧的大門,店家小二就迎了上來,非常抱歉的鞠了個躬:


    “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本店客滿了!”


    “可是我們家小姐腿受傷了……”可巧指著厲冰茹掂起的左腿。央求的望著店小二,“您就好心,讓我家小姐坐下緩一緩?”


    店小二撓撓頭,想了想,試探的問道:“要不,小姐和別的貴客拚個桌?”


    “這怎麽可以?”幼蘭不滿的皺了皺眉頭。


    厲冰茹抬頭,隨意的一望,目光頓時被門口左側一抹白衣所掠——黑發如墨,白衣勝雪,俊容朗朗,星眸半垂,手執一壺酒,自斟自酌,舉止投足間散發著溫潤如玉的氣息。


    不由多看了兩眼。


    總覺得這姿態,這神情,似曾相識。


    店家小二會意,連忙請示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抬起眼眸,瀲灩星辰般皎皎迷人,豐盈的紅唇斜斜勾起,竟是說不出的魅惑妖冶。


    “丫頭,我們又見麵了!”


    “又?”


    厲冰茹靈心一動,果然是認識的人,歪著頭努力搜索了一圈,頓時豁然開朗。


    “啊,你,你是鹿城那個白衣酒鬼?”


    “白衣酒鬼?”白衣公子一怔,既而和煦的笑開,“確是很貼切!”


    “原來二位認識啊?”店小二哈著腰,不勝欣喜,“如此再好不過了!二位看,還需要再點點兒什麽?”


    “溫某人一壺酒,足矣!”白衣公子言笑淺淺的睨著厲冰茹,“茹丫頭,你呢?”


    “你知道我的名字?”


    厲冰茹衝小二擺擺手,心裏不可謂不吃驚,忽的就疑惑起來。


    她一年前隻見過這人一麵,那時他在鹿城的街道上,執著酒壺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她還對李玉辰說,此人不是家道中落,便是為情所困。


    不過一年,他又光鮮亮麗的出現在她的麵前。


    今日的偶遇反倒不像是偶遇,而像是他執著酒壺特意在此等候她一般。


    “你的腿受傷了?”白衣公子和柔輕淡的撇了一眼厲冰茹怪異的走姿,就連聲音都輕淡的如細風過耳,不著痕跡。


    厲冰茹莞爾一笑,自然的落座,等候眼前的人說明來意。


    “一年不見,竟不知你會變得這樣清冷。”


    白衣公子倒了一杯茶水推給厲冰茹,依然笑容溫淺,“像極了當時你身邊的那個人。”


    當時厲冰茹身邊的人就是李玉辰。


    “你是誰?”厲冰茹眯著眼打量眼前不知是敵是友的白衣酒鬼。


    白衣公子眸光閃閃的望了厲冰茹一眼,唇角微微勾起,聲音和煦如春風拂麵。


    朱唇貝齒中緩緩吐出三個字:“溫如玉!”


    “溫如玉?”厲冰茹瞳孔一縮,驚訝的望著眼前白衣勝雪的公子,“世代書香的溫家公子溫如玉?”


    “正是溫某人!”溫如玉漫不經心的笑道。


    “竟然是你?!”


    厲冰茹想起當初在悟思府時,厲冰舞提起的溫家以及溫家公子溫如玉,竟然就是眼前嗜酒如命的白衣公子?


    “溫家變故,餘吾獨存,何哉何哉!”


    溫如玉閃光的眸子浮現一絲的迷茫和悵惘,“世上再無世代書香的溫家了!”


    厲冰茹隻想到提起溫家,整個人都憂傷失神的厲冰舞。


    “溫家是否有一個名叫小五的?”


    厲冰茹記得厲冰舞在叫厲冰舞之前是叫小五,隻是不知道這個名字是不是她在溫家的名字。


    “什麽小五?”溫如玉依然輕笑,眸子裏的皎光卻是閃爍了一下。


    “她現在叫厲冰舞。”


    厲冰茹想起厲冰舞,內心不自覺的柔和,“是我的妹妹。”


    厲冰舞說過,她不是溫家的人,也難怪溫如玉不認識她。


    “厲冰舞……”溫如玉反複咀嚼著這個名字,終是未說什麽。


    厲冰茹望了一眼門外,見朝廷的士兵都走過去了,街道又恢複了往日的喧鬧,立即起身告辭。


    “我們還有事情,先走了!”


    “去景王府嗎?!”


    “你怎麽知道?”厲冰茹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嗬嗬嗬,”溫如玉朗朗一笑,自斟一杯酒,“你既知溫家溫如玉,又怎麽不知溫某人神算子的稱號?”


    “神算子?”厲冰茹輕輕笑開,隻覺得這是溫如玉故弄玄虛。


    溫如玉挑眉,“怎麽,不像?”


    生平第一次被人質疑。


    “好,我信。”厲冰茹攏了攏衣袖,認真道:“那你算算當今的景王殿下和邵衛尉如今人在哪裏?”


    溫如玉一笑,得意傲然:“邵府!”


    “不可能!”


    厲冰茹還沒開口,身後的幼蘭率先提出疑問,“我們才剛從邵府出來,怎麽就沒見著景王殿下和邵衛尉?”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溫如玉笑容溫淺。


    “你的意思,李……景王也在邵府?”


    麵對那自信滿滿的俊容,厲冰茹突的有種不可違逆的相信。


    “神算子算無遺漏!”溫如玉點頭,執起酒杯輕嚐淺飲,姿態清貴而溫雅。


    厲冰茹望著嘈雜的街道,一時躊躇不定——是繼續前進去往景王府,還是折轉迴身迴去邵府?


    “你既然是神算子,不如算算我來自何處?”


    “天下之外,無奇不有!”溫如玉目光溫溫的盯著厲冰茹,“溫某人隻算世間之人,世間之事!”


    “我看你分明就是招搖撞騙!”幼蘭掐著小蠻腰,生氣不服,“我們小姐難道不是世間之人?”


    可巧睜著一雙清靈的大眼睛,望一眼厲冰茹,又看了看溫笑如常的白衣溫如玉,沒有開口說話。


    溫如玉不理會幼蘭的話,隻一雙眸光含星,似笑非笑的望著厲冰茹。


    明明清潤和煦,卻給人一種仿若洞悉一切的淩寒。


    厲冰茹忍不住打了冷顫,無力反駁。


    她確實不算是這世間之人。


    這時,一個墨藍的身影急急的奔向厲冰茹麵前。


    “小姐,小姐,小人可算找到您了!”


    “有什麽事?”長風將此人攔在厲冰茹兩米開外。


    來人正是葛平,長風攔他,也不惱,隻氣喘籲籲的迴道:“先生,先生迴府了……”


    “真的嗎?”


    厲冰茹驚訝一聲,下意思的迴頭望了一眼桌子對麵,溫潤如玉,氣定神閑的公子。


    究竟是巧合,還是這個人真的能掐會算?


    “是真的,是景王殿下親自護送先生迴府的,管家讓小人來知會小姐……”


    護送?


    邵海輝好好的怎麽會需要人護送?


    一定是出事了!


    厲冰茹頓時心慌意亂,再也顧不得其他,轉身就往外跑。


    溫如玉猶自坐在桌前,一手執壺,一手執杯,一個人自斟自飲,仿佛仿佛從來沒有人打擾過他一樣。


    睦寧堂大門,許多的丫環小廝腳步飛快的進進出出,李玉辰一派冷凜的身姿毅力在廊簷下,渾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冷厲。燕風和喬風候在一旁,垂首斂目,努力縮小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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