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你真的,喜歡他嗎?”


    喜歡,很喜歡!


    厲冰茹非常確定自己喜歡李玉辰,可是麵對邵海輝一臉冷肅的表情,喜歡一詞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你可知道,他是誰?”


    厲冰茹抿著唇,點頭不語。


    邵海輝鮮少用這種鄭重嚴肅的態度來對她,在這異世踽踽獨行了那麽久,邵海輝這一副大家長的模樣,讓她心裏升起久違的家的溫馨。


    “他是當今皇上的第六個兒子,皇後嫡出,皇太子一母同胞,五年前才被封為景王的——李柷!”


    “我知道。”厲冰茹咬著筷子,嗡嗡出聲。


    “你不知道!”


    邵海輝索性放下筷子,目光冷凝的盯著厲冰茹,“李柷看似身份尊貴,然而極不受寵。皇後一心栽培太子,所有的關注和謀策都是為了太子,就好像沒有李柷這個兒子一樣。


    李柷自小跟著嬤嬤偏居一院,不要說那些懷恨在心的嬪妃皇子,就連一個小小的宮女都能欺負了去。


    後來,那個嬤嬤不知怎麽就死了,李柷也隻是將她草草的埋葬,然後去太子那裏求了一份監管的差事,算是投靠了太子。


    那太子是什麽人?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李柷當時不過是一個孩童,卻能小心應對,步步為營,從一個小小的監管到今天讓人不容小覷的景王,如今就連太子都有些管製不住了,足以可見他的城府深沉,手段毒辣……”


    厲冰茹手上無意識的攥緊了碗筷,再沒心思吃任何東西。


    邵海輝說的都是事實,在那個皇權和利益至上的皇宮,無權無勢,想要生存不知道有多麽困難?生為皇子卻被一個小小的宮女奴才欺辱,不知又是怎樣的悲涼?


    李玉辰,那樣一個孤凜決絕的人!


    她向來知道他能力非凡,然而在這非凡的能力背後究竟承受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艱難險苦?有父母更似沒有父母,不僅得不到半點關愛,反而隨時都麵臨著生命的危險。


    這是生在皇家的悲哀嗎?


    怪不得那一身矜貴出塵的麵容上,流光的眸子裏總是幽轉著令人驚悸的陰鷙冷冽。


    “邵海輝,皇宮是什麽樣的存在,想來你也十分清楚,李玉辰生在那樣的環境中,若沒有點心計手段恐怕早就沒命了吧?”


    “這不是重點好不好?”邵海輝加重了語氣,“小茹,你是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子,那樣的生活不適合你!”


    “沒有試過又怎麽知道適不適合?”厲冰茹倔強的揚著頭,不管李玉辰是個什麽樣的人,她都不想輕言放棄!


    “我是為你好!”邵海輝氣惱的揉著發疼的額頭,“那個李柷真不是什麽好人!”


    厲冰茹一口氣悶在胸口,怒氣騰騰的瞪向邵海輝,“什麽是好人?什麽又是壞人?生長在逆境的環境下,為自己謀算是天經地義的,就連諸葛亮一家還分三路投了三個國呢?李玉辰想要好好的活著,怎麽就不能使些手段心計了?難不成在你的眼裏,別人舉刀殺過來的時候,還得雙手合什說一句‘迴頭是岸’才算是好人?”


    “你這是強詞奪理!”邵海輝疾聲厲色的說道,“李柷他是個多有野心的人你知道嗎?圍剿天龍堡,他動動嘴皮子就在皇上那裏請了十萬的禁軍,十萬禁軍是什麽概念,你又知不知道?”


    “那不正好說明李玉辰他有本事嗎?你還擔心什麽?”


    “我……你……”


    厲冰茹漫不經心的態度直讓邵海輝一股濁血往腦門衝,直恨不得把這個名義上的妹妹捉起來狠狠的揍一頓屁股。


    然而,看到她睜著一雙清水靈靈的大眼睛,氣惱的鼓著腮幫子,撅著紅潤小嘴,一副無辜受氣的樣子極其的惹人愛憐,再一想到她不過一個還沒過十六歲生日的小女孩,心頭頓時一軟,什麽氣焰都消失了。


    “小茹,你怎麽那麽倔,就聽不進半句勸呢?”邵海輝歎著氣,苦口婆心的說道:“皇宮內的宮廷禁軍大約五千人馬,皇城的精衛大約五萬人數,整座城池的守將加起來充其量也不過三十四萬,十萬,那相當於整座城池快三分之一的力量,若是手上再有一些其他的勢力,好好謀劃,那麽,謀反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李柷一個極不受寵的皇子,稍微使點計謀,竟然就說動皇上冒著可能被逼宮的危險主動交出十萬禁軍,這個李柷,究竟有多可怕,你能想像的到嗎?”


    “可是……”厲冰茹聽邵海輝說的心驚膽戰,卻仍忍不住維護著李玉辰,“你剛剛不是說那十萬禁軍的軍符在你手上嗎?”


    “不然,皇上和太子怎麽會放心的把軍符交出來?”邵海輝說著唇邊劃一絲冷笑,“就連這個,都是在李柷的算計之中。”


    邵海輝想說,自己亦是被算計著的,可是,一想到那人這樣做的目的多少也為了厲冰茹,這種背後傷人的話就怎麽也出不了口。


    “我不懂。”厲冰茹搖頭,這其中的權益相爭,她是真的不懂。


    “李柷自然知道皇上不可能將軍符交給他,但凡他表現出一丁點兒的念想,太子也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太子怎麽就放心把這麽大的權力將給你?”


    “這其中自然少不了李柷的推波助瀾。”


    厲冰茹不由歎氣道:“李玉辰也真是命苦。父兄竟然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相信自己的至親!”


    “天下這麽多人,你同情的過來嗎?”


    “不,我不是同情。”厲冰茹輕輕搖頭,聲音暗啞低迷,說不出的感傷,“我是心疼……”


    “小茹!”


    邵海輝恨鐵不成鋼的,幾欲咬牙切齒,“我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能夠清楚,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的人,心性是何等的涼薄?親情都沒有,又怎麽可能有愛情?你經常看宮鬥電視劇,該知道那裏的殘酷無情。


    退一步講,就算李柷真的喜歡你,他又怎麽可能隻喜歡你一個人,難道你可以愛他愛到和別人共享一個男人嗎?”


    “我……”


    “小茹,聽我一句勸,李柷,他不可能給你幸福安穩!”


    “不,邵海輝,你不知道,李玉辰他不是那樣的人……”厲冰茹淒迷的搖頭,感覺自己的胸膛被一種悲戚所填滿。


    “李玉辰,可能他表麵上看起來冷酷不近人情,但其實,他是有心的人……”


    厲冰茹永遠也無法忘記,李玉辰護在她麵前,滿身是血的模樣,那句“你有難,我怎能不來?”穿透層層時光的阻隔,仍清晰的迴蕩在她的耳邊,震撼著她脆弱不堪的心靈。


    “一個願意為了我,連生命都不要的人,怎麽不值得依靠?”


    “你又怎麽知道他不是在利用你?”


    “你什麽意思?”


    “我手裏可是有太子親授的十萬禁軍的軍符。”


    “那跟利用我有什麽關係?”


    “他怕是早就知道你我的關係。”


    邵海輝說著,目光沉了沉,猶豫著要不要將李柷三番兩次派人去江南私會他,更不惜自降身份,隱姓埋名對他進行多方試探和拉攏的事情告訴厲冰茹。


    “你知道我跟他什麽時候認識的嗎?”厲冰茹突然笑了,“我第一次下山偷東西,就是他幫我解的圍,難不成那個時候,他就有先見之明,開始算計了?”


    “小茹,你非得這麽固執嗎?”邵海輝感覺到無力。


    “邵海輝,我問你,”厲冰茹目光凝重的看著邵海輝,“你這麽良苦用心的詆毀李玉辰,是不是為了太子?”


    邵海輝驚訝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你現在是為太子做事,手裏還掌管著十萬禁軍,就已經逃不開那裏的鬥爭了。我是你的妹妹,還能獨善其身嗎?”


    “這……”


    “邵海輝,我是真心喜歡李玉辰,無關任何其他,單純的喜歡他。”厲冰茹抓住邵海輝的手腕,目光認真而堅定。


    “那當初,你對南宮逸風呢?”


    厲冰茹一愣,眯著眼睛想了想,迴道:“大約動過心吧,可能更多的是一種迷茫的寄托吧,那個時候剛剛得知……”


    說著抬頭望了一眼對麵替她著急擔心的男人。


    邵海輝頓時明白了原委,眼裏閃過一抹愧疚和心疼,“如果,李柷是第二個南宮逸風呢?”


    這個問題,厲冰茹在心裏設想過無數遍,可仍然不敢深想那樣的後果。


    “我不知道……”


    厲冰茹低迷了神色,這時想到了南宮宣明最後離開時的那一句話,然後像是下了某種堅毅的信念。


    “就算是那樣,我也要他幸福安好!”


    邵海輝幽幽歎息,“看來,我是說服不了你了。”


    “邵海輝——”厲冰茹目光錚錚的望過去,“你和李玉辰對我來說都很重要,我一個也不想失去……”


    “你永遠不會失去我。”邵海輝笑容寵溺,又無奈的歎息,“我們莫名其妙來到這裏,本就應該相互扶持,既然你一心胳膊肘向外拐,我也得另外再謀劃謀劃了。”


    “邵海輝,謝謝你!”


    厲冰茹總算悠悠放下心來,邵海輝既然這樣說,就表示再不會與李玉辰對立了。


    “你永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最最最親愛的家人!麽麽噠!”


    “油嘴滑舌!”邵海輝說是這樣說著,還是忍不住愉悅了笑容。


    “嘻嘻,那我先走啦!muma!!”


    厲冰茹說著,飛快的給了邵海輝一個飛吻,起身就往外跑。


    “哎,你去哪?小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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