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打他?啊……”


    厲冰茹在南宮逸清又一鞭子揮來下時,及時抓住那腕粗的藤鞭,不抓不覺得,一抓才發現藤鞭上長滿了倒刺,連著她的一雙手都被刺的鮮血淋淋。


    立時吃痛的鬆開了手。


    “姐姐?”南宮宣明驚恐的起身,執起那隻出血的手掌,“你怎麽那傻?”


    “誰允許你起來的?”南宮逸清拿著藤鞭指著南宮宣明,凜冽的氣息裏滿是殺伐。


    “爹,是我做錯了事情,你怎麽打怎麽罰,我都認!”


    南宮宣明立刻恭敬的跪好,咬著牙,堅韌的不露一絲脆弱。


    “我看你就是鬼迷了心竅!”南宮逸清恨鐵不成鋼,高高揚起藤鞭。


    “不要!”


    厲冰茹眼見那一藤鞭飛速的揚起,狠狠的落下,行動快於思想,一下子撲在南宮宣明的背上。


    “啊——”


    淒厲的慘叫聲震天動地,厲冰茹隻覺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鑽肉噬骨,痛的她渾身抽搐,本是撲著南宮宣明,最終卻趴在南宮宣明的背上,死活起不了身。雙手緊緊掐進南宮宣明的肉裏,豆大的淚珠混著汗水一起落下。


    一聲驚叫過去,雙唇打顫,卻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姐姐——”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南宮宣明,此時他卻隻能努力的撐著背,不敢動彈,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湧上朦朧的濕意。


    “姐姐……”


    厲冰舞扶著厲冰茹用力過度呈僵硬狀態的胳膊,雙手發抖,不敢用力。


    “二少夫人!”


    可巧腿一軟就跪到了地上。


    那一道藤鞭不竭餘力的打下,從肩頭到腰際,留下半掌寬的血痕,皮開肉綻,血水如泉眼一樣涓涓冒出,不一會兒就浸濕染了整個後背的衣衫。


    “湘雪……”


    羽柔更是渾身一顫,捂著嘴泣不成聲。看到被壓著的南宮宣明,又連忙吩咐丫環將厲冰茹抬起來。


    南宮逸清眼裏閃過一抹不可思議,最終化為冷漠,


    “這是你自找的!”


    厲冰茹被厲冰舞和一個陌生的丫環架著,痛的全身痙攣,淚水橫流,感覺整個背部抽筋剝骨般的痛。再看南宮宣明血肉模糊的後背,被血染紅的破爛衣裳,又無比的慶幸這一鞭子打在自己身上。


    “大哥……”厲冰茹整個人都疼的發顫,“宣,宣明,還是個,孩子,你,你怎麽,狠心,忍心……”


    “你當真不明白嗎?”南宮逸清聲音冷寒,“他這是代你受過!”


    “爹!”南宮宣明大喊一聲,“不關二嬸嬸的事,是我自願的……”


    “若沒有她蠱惑於你,你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不管小明做錯了什麽,他都是你的親生骨肉。”羽柔哭著一雙淚眼上前,“你這是要打死他嗎?”


    “我是打醒他!”南宮逸清恨恨的扔下手中的藤鞭。


    “說白了,不過是犯錯受,受罰……”


    厲冰茹咬牙切齒,努力忽略背上的疼痛,顧不上額頭上汗水涔涔。


    “錯的是我,蠱惑宣明的,也是我,我去悟思府,思過,大哥,放過,宣明……”


    一句話說的厲冰茹氣喘唿唿。


    “二嬸嬸!”


    南宮宣明這才敢抬頭看一眼厲冰茹,雙拳緊攥,青筋直爆,卻終是不敢再喚一聲“姐姐”。


    “我……我沒事!”厲冰茹想笑,顫抖的唇角終是不成弧度。


    “既然你自請受罰入悟思府,做大哥的焉有不成全之理?”南宮逸清聲沉語冷,“花塵,你去看著,不許任何人幫忙!”


    “爹?”南宮宣明震驚的抬頭,“那天路險象環生,姐姐如何知道生路?”


    “你不是帶她走過兩次了嗎?”南宮逸清不為所動,“況且,生死有命。”


    “爹——”南宮宣明陡然起身。


    “你若再護著,我現在就殺了她!”南宮逸清冷凜的迎著南宮宣明的憤怨,眼裏寒光乍現。


    南宮宣明怯了聲。


    “無防。”


    厲冰茹成功的扯一抹微笑出來,迎著陽光顯得格外的耀眼。


    南宮逸清哪裏是讓她去悟思府,分明是讓她去送死啊!


    拔地而起的山峰前,雕刻著花蟲鳥獸不同形態圖案的九九八一塊宮格,像一扇關押魔鬼的大門,在陽光底下閃耀著詭異的光芒。


    “姐姐……”厲冰舞緊張的攀著厲冰茹,是扶著她虛弱的身體,也是借此尋一個依靠。


    “小舞,”厲冰茹輕輕唿氣,“你和可巧在外麵等著。”


    “姐姐為了小舞可以留在天龍堡 ,小舞又怎能撇下姐姐?!”厲冰舞雖然害怕,但清秀的小臉上依舊閃著堅定的光芒。


    “可巧也願意與二少夫人在一起。”可巧給自己壯了壯膽子。


    “可巧,你留在外麵。”


    厲冰茹說服不了厲冰舞,說什麽也不允許可巧再一同冒險。


    “是啊,可巧,姐姐今天這一遭恐怕二少爺還不知情呢!你要留在晴香閣等二少爺迴來,說服二少爺來接姐姐出來!”


    厲冰舞難得一次平靜的同可巧講話。


    可巧瞬間紅了眼睛。


    叫花塵的強壯護院在一旁冷冷觀望。


    “我們走吧。”


    厲冰茹眯著眼望著正正方方的八十一宮格,宮格排列已經不是那天的順序,想了想,然後踏上最邊上的一塊。


    “姐姐?”厲冰舞猛然拉住厲冰茹,“那天孫少爺走的可不是這塊?!”


    “宣明說過,生路隻有一條,可卻不是唯一的一條。”厲冰茹眯著眼,去看前麵的路,果斷的踏上邊上的一塊。


    四周一片安靜。


    說明這一塊是正確的。


    “姐姐你真厲害。”厲冰舞滿臉崇拜的望著厲冰茹,“可是姐姐,小舞不懂……”


    “你捂著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半眯著去看整個地麵,看看能看到什麽?”


    當時南宮宣明一直提醒她要小心看路,其實不是讓她看腳下的路,而是前麵的路,每一塊宮格都隱示著下一塊宮格,其實也就是圖圖相接,串連成正解的路。


    她也是迴頭提醒李玉辰的時候,一時神情恍惚才窺探出了宮格的秘密。


    厲冰舞照作,眯著眼望了半晌,“一條盤息的動物,像是……龍?”


    厲冰茹點頭,“我們這個山莊叫什麽名字?”


    “天龍堡,龍?”


    “非常正確。”厲冰茹順著既定的方向走,“那條龍背上著重刻畫的線條大概就是龍脊,剛好占據九個宮格,從這頭排到那頭,所以,這條路一定是正確的。”


    厲冰茹說著,踏上最後一個宮格,山峰上的石門應聲而開。


    “對了?”厲冰舞驚喜叫道,“姐姐我們走對了!”


    “嗯,嘶……”


    “姐姐……”厲冰舞愧疚的抱了抱厲冰茹的胳膊,“對不起姐姐,我,我……”


    “沒事!我們先進去。”


    厲冰茹笑笑,在厲冰舞的攙扶下緩緩走進石洞。厲冰舞連忙把所有蒲團收攏在一起,讓厲冰茹趴著,揭開背後撕裂的衣帛,忍不住就淚流了滿麵。


    “大,大少爺怎麽能下這麽重的手?別說是姐姐,恐怕就是孫少爺也承受不住這一鞭子……”


    “那一鞭子是打給我看的。”厲冰茹趴在蒲團上,有氣無力的迴道。


    “為什麽?”


    厲冰茹隻無力的扯了扯嘴角,南宮逸清的目的是李玉辰,如今他們把李玉辰給放了,南宮逸清又如何咽的下這口氣?責打南宮宣明是怒其不爭,隻怕南宮逸清更恨的是自己,所以才想借著九死一生的天路除去自己。


    然而南宮逸清怎麽也想不到,她不過走了一趟,便窺出了天路隱藏的玄機。


    隻是,這麽一座簡單的悟思府,即使有暗牢,也不至於設如此精巧的機關。


    天龍堡,暗藏玄機的天路,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


    昏昏沉沉之間,有沉重飛快的腳步急奔過來。


    南宮逸風望著厲冰茹背部的那道血肉翻飛的鞭痕,猶如被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心口之上。


    “她怎麽樣了?”


    “姐姐剛剛睡著。”厲冰舞說著就哽了聲音,“二少爺,您將姐姐接迴去吧,她背上受了那麽重的鞭傷,需要清洗,需要上藥,更需要好好的休養……這麽重的傷,隻怕要留疤痕的!”


    “茹兒……”南宮逸風小心的喚一聲睡的軟綿綿的小女人,雙掌落在小女人的肩上,想用力又不敢,“我們迴家了。”


    “南宮逸風?”厲冰茹努力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


    “對不起,我……紫汐今天迴門,我得陪著她去拜祭父母。”


    厲冰茹聞言,驚訝的望著一臉心疼愧疚的南宮逸風,隻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假的南宮逸風。


    南宮逸風被看的有幾分不自在,小心的扶著厲冰茹的肩膀。


    “茹兒,我現在就帶你迴家。”


    “不用。”厲冰茹拒絕,“你大哥說的對,犯了錯就該罰。李玉辰的事情,總得有人受過!”


    “那也不用你來受過!”南宮逸風陡然提高了音量。


    厲冰茹疑惑的望著南宮逸風,不明白他突然的怒氣。脖子有點酸,她又趴迴到蒲團上。


    “總歸犯錯的是我。”


    “你……”南宮逸風氣結,又道:“你這樣,為的是李玉辰,還是宣明?亦或是不想見我?”


    “邵海輝在哪?”厲冰茹趴在蒲團上,嗡嗡出聲,不管是李玉辰還是宣明,她都感覺到很抱歉。


    “宣明就不說了,那李玉辰是什麽人,你知道嗎?”


    厲冰茹不再作聲,她不知道李玉辰是誰,但是她知道李玉辰不會傷害她。


    “你知道那天來的黑衣人都是誰嗎?”南宮逸風見厲冰茹不予迴應,氣紅了一雙眼睛,“那些全是皇家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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