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連好幾天,我的夢裏都是跳懸崖的戲碼。


    同事們對我的黑眼圈也從看國寶的態度變成了看街邊站著的樹,見怪不怪。


    我疲憊的趴在辦公桌上,想著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就在我哀悼我悲催的生活的時候,邵弘文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裏。他學著我將頭放到了我的桌子上,歪著頭看著我。“嗨,珞珞。還記得我嗎?”


    “嗨,記得。”我有氣無力的答道。


    “你這是怎麽了?黑眼圈大得都能直接送進動物園被人參觀了。”他調侃道。


    “做噩夢啊,天天都做,受不了啊!”我哀歎。


    “這麽誇張啊。跟我說說,沒準兒能幫你呢。”他關心的說。


    “算了吧,誰都幫不了我,唉。”我的聲音顫抖,要不是當著他的麵,我敢肯定我會哭出來。


    “要不晚上我陪你出去喝一杯消消愁?”邵弘文提議。


    “別了,太累了,我隻想迴家好好睡一覺。”其實我沒說實話,我是怕林昊。林昊每天送我迴家,他要是知道我和邵弘文出去喝酒,他肯定會弄死我的!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那就這周末,我帶你去郊外,農家樂。散散心你可能就不做噩夢了呢。”


    聽到他的提議,我的眼前一亮。說真的,我對邵弘文是有感覺的,能和他單獨出去心裏還是有點小激動的。


    “好啊。”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給,這是我電話,你到時候把你家地址發給我,我去接你。”他遞給我一張紙條。


    “嗯。”我點了點頭。


    “那我先迴去了,周末見。”他做出一個打電話的手勢,便離開了。


    我將他的電話存入了通訊錄就把紙條扔掉了,免得讓林昊看見,讓他有借口折騰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末要和帥哥出去郊遊,有了動力,讓我的疲憊感都少了很多。我振奮了下心情,坐直了身子,開始了手上的工作。


    在我與噩夢和林昊的鬥爭中,終於熬到了周末。


    我和邵弘文約好了早上七點,我家樓下見。


    我換了身輕便的衣服,帶了些郊遊必備的東西就下了樓等邵弘文。


    不一會兒,他的車就出現在了我的視野裏。他把車停到了我的麵前。下車,幫我把包放好,替我開了車門。這一係列的動作做的行雲流水,相比林昊對我的冷漠,一切都顯得那麽紳士。這讓我對他的好感度又得到了提升。


    “咱們這是去哪兒啊?”我坐上車問他。


    “我哥們兒在延慶有間房子,房後麵都是他自己種的菜。那兒有條河,還能釣魚。你肯定喜歡。”


    “真的?可是我不會釣魚。”我對此表示遺憾。


    “沒事,我教你,簡單。就算是釣不上來你就當是玩兒了,咱不一定非得吃魚。”


    “可是我愛吃魚。”


    “那我就努力,一定讓你吃上!”


    看著他,我的嘴角總是不由自主的向上,這可能就是喜歡的感覺吧。


    “好,那你一定要加油,吃不上魚我可不幹。”語氣裏帶著我都沒有察覺出的撒嬌感。


    “我辦事你放心。”


    和邵弘文待在一起的感覺和林昊的不同,他總是有話題聊下去,讓你不會覺得冷場和尷尬。他的話裏也總是帶著些幽默感,總是能在你察覺不到的時候逗你笑。


    一路上,我們倆的嘴就沒停下過。從山南聊到海北,邵弘文的知識淵博的讓我意外。而且不論我說出多麽不可思議的話,他都能接上。


    和他在一起的時間裏,之前因林昊積攢下的怨氣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到了。”


    邵弘文把車停在一間房子的前麵。


    我下車,看著四周的風景。


    房子坐落在山中間,遠遠望去,連綿不絕的山被秋天染上了一層金色與紅色相間的色塊。樹上偶爾落下的鳥清脆的叫著。這所有的所有都讓人那麽的心曠神怡。


    “這兒真美。”我由衷的感歎。


    “當然,不然我也不會帶你來了。一會兒帶你去河邊,那兒更美!”


    我跟著他進了院子,院子裏的擺設顯示著它的主人是個有品味的人。從院門到房子的小道旁是被打理的很好的葡萄架,上麵掛滿了沉甸甸的葡萄串,散發出誘人的紫色。院子裏種著些花,花叢中甚至還立著一個秋千。


    “你哥們兒平時不在這兒嗎?”自我進到院子裏以後就沒有見到屋子的主人,這讓我有些好奇。


    “他偶爾過來,打理下種在這兒的植物。畢竟他也要上班的,不能把時間都耗在這兒。”邵弘文一邊往屋裏搬東西,一邊迴答我。


    我點了點頭,轉到了屋後。


    屋後是幾畝田地,種著些時令蔬菜。


    還真是羨慕邵弘文他朋友,這種采菊東籬下的生活一直都是我的夢想。


    邵弘文將我們的東西安置好,來到屋後叫我:“珞珞,走,帶你去釣魚。中午給你做魚吃。”


    我笑著向他走去,拿起他放在旁邊的魚竿。


    他把我帶到河邊。他沒有騙我,河邊的景色更美。水上飄著零星的落葉,清澈的河水,你可以清楚地看到水底的鵝卵石。


    他把東西放好,走到我身邊。


    “這是魚餌,把它穿在魚鉤上你就可以開始釣魚了。”他把蚯蚓伸到我的眼前,眼裏帶著些戲謔。


    我接過蚯蚓,看著他,等他告訴我下一步。


    他看怪物似的看著我。“你竟然不害怕,你們女生不應該都怕這些蟲子之類的東西嗎?”


    “我雖然不會釣魚,但是我爸會釣魚。小時候他總是帶著我去挖蚯蚓。”雖然長大後他就因為工作的原因很少帶我出去玩了。


    “你牛。”


    他從我手中把蚯蚓拿迴去,穿在了魚鉤上。抓著我的手,握在了魚竿上,教我怎樣將魚鉤甩出去。


    “然後呢?”我看他。


    “然後就等著就行了。”


    說完,他便把他的魚竿也準備好,將魚鉤甩了出去。


    我們倆個就這樣安靜的坐在岸邊,等著魚咬鉤。


    突然,我的魚漂動了動,隨著我就感到魚竿傳來了一陣拉力。


    “好像有魚上鉤了。”我對他說。


    他放下手中的魚竿,抓住我的,慢慢的收線。果然,隨著魚線的收迴,一條大魚浮出了水麵。


    “我釣到魚了!”我在一旁歡唿。“這還是我第一次釣到魚呢!”


    “恭喜你啦。”他對我說。


    我受到鼓舞,重新下鉤,不一會兒我就掉了三條魚。而邵弘文的魚鉤卻一直都沒動靜。我看他的臉色漸漸地變得不好,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沒事,釣魚都靠運氣。釣不到就算了,我釣的這些魚足夠咱們倆吃了。收了吧,咱總得給這條河裏的魚留條活路,你說是不是?”


    “唉。”他歎氣,顯然不甘心。


    “算了算了,有姐在呢,跟姐走,有魚吃。”我挑眉看著他。


    “你才多大啊,就姐。”


    “我不管,有魚在手就是姐!”我一臉得意。


    “好,姐,今天小弟就吃你的了。”


    話音落下,我們倆都笑了起來,笑聲迴蕩在山穀裏。


    迴到院子裏,我把魚遞給邵弘文。他疑惑的看著我。


    “魚都是我釣的,難道還要我做嗎?你之前可是信誓旦旦的跟我說要給我做魚吃的。”我理直氣壯地說。


    他看著我微笑。“好,今天就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看著他走向廚房的背影,笑容不自覺的爬上我的嘴角。


    我坐在飯桌前,等著邵弘文把菜端上來。


    他把魚放在我麵前。“好了,嚐嚐吧。肯定好吃的讓你愛上我。”


    “真的假的。”我遲疑的把筷子伸向了他做好的魚。


    別說,他的手藝還真不賴。他做的魚沒有一絲淡水魚的土腥味,留下的就隻剩下一個鮮字。我向他伸出了大拇指,表示服氣。


    他驕傲的看著我。“等著,還有兩個菜,做好了咱就開飯。”


    “嗯!”我開始期待他做的其他的菜。


    不一會兒,他就把剩下的菜端了上來。


    一頓飯吃得我非常滿足。食材都是說不上來的新鮮,再加上邵弘文的廚藝,簡直就是完美。


    吃完飯,我把碗洗了,總不能一直剝削人家吧,畢竟飯都是他做的。


    收拾完畢,我們倆就踏上了歸途。


    他將我送到樓下。


    我對他道謝,正準備開車門下車,他叫住了我。我迴頭帶著疑問看向他。


    “那個,今天過得還開心嗎?”他有些猶豫。


    “挺開心的啊,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他到底要說什麽?


    “那你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啊?”


    “表示什麽?我謝過你了啊。”


    “作為表示,讓我追求你吧。”


    我楞在那裏。他這麽說我是高興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卻沒有心砰砰跳的感覺。白天的時候我認為我是喜歡他的。可當他把窗戶紙捅破的時候,我卻本能的想要退卻。


    “我考慮下。”說完,我打開車門,幾乎是用逃的,跑迴了家。


    晚上。


    我躺在床上,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白天和邵弘文待在一起,很輕鬆。他不會給我帶來林昊般的壓抑感,也會在適時的時候逗我笑。他的性格,幽默感,甚至是他的外形都是我喜歡的類型。今天和他相處的時候,我甚至覺得我對他動心了。可是當他問我可不可以追我的時候,為什麽我會猶豫?甚至出現在腦海裏的是林昊,想著他知道了以後會不會生氣?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討厭林昊時常介入到我的生活裏,就算是他不在的時候,都會在我的意識裏提醒著他的存在。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裏亂得就像一鍋粥。最後好不容易睡著,夢裏追我的野獸卻換成了邵弘文,而當我被追到懸崖的時候,林昊就站在懸崖底下等著我跳下去。看著他們兩個,我站在懸崖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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