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短暫的沉寂籠罩在周遭,驀然,奚嬪悲喜交集的位喊:“哥哥……”


    奚槐被項真一腳踢中左胯骨,這一腳何止百斤?踢得他半邊身幹部麻透了,在翻跌出去的同時,又撞上一塊突凹的山石,此刻,他一張臉全成了青中帶紫,額頭上,鮮血淋漓一片!


    三尺外,公孫樵峰卻根本已撞暈了過去,正四仰八叉的朝天躺著,他的手中,卻仍緊握著那根銅竿,頭頂上,則亦是血流如注了……


    閉著眼睛繼續調息幾次,項真雙目倏睜,在閃閃的精光冷凜映射下,他踏前一步,毫無表情的道:“為什麽?當家的。”


    急急迎了上去,西門朝午尷尬的咽了口唾沫,道:“項兄,你可是本意恕過那奚嬪主婢?”


    項真點點頭,道:“當然,她們曾有恩於我,種瓜者,自當得瓜。”


    擦了把汗,卻扯動了傷處,西門朝午一齜牙之下,又迴頭看了看滿含哀懇期懼的奚嬪與婉月主婢一眼,紅紅著臉道:“項兄,這是對的……”


    項真冷漠的道:“不過,我卻並沒有意思饒過奚槐及公孫樵峰這一雙狗頭!”


    心頭一跳,西門朝午窘迫的道:“項兄,我覺得,呃……是不是這兩個人,唔,這兩個人也可以稍微從輕發落?稍微?”


    呆板的一笑,項真道:“當家的,我們冒著風雪之苦,千裏跋涉,為的是什麽?橫屍十裏,血染雙手,烈火燒了青鬆山莊,再綴上我們自己的累累創傷,為的又是什麽?隻是為了那滿腹仇怨,一腔羞辱罷了,在我們曆盡艱苦,終於達成目的之前,當家的竟忽然有此高見,卻令我好生不解,當家的原因何在?”


    這一番話,直把西門朝午反詰得滿頭大汗,張口結舌,他翻動了好一會白眼,才呐呐的道:“我……呃,我隻是覺得她們兩個孤身弱女也太可憐,也太使人同情了,而且,呃,我以為,我們的報複已夠,似乎,似乎就不用宰殺這兩個人也可湊合著了斷這樁公案……”


    深沉的,項真道:“當家的,你可知道,真正的罪魁禍首正是他們兩個?換句話說,我們之所以大興幹戈,灑汗流血,為的也隻是他們兩個?”


    窒了窒,西門朝午掙紮著道:“但是,項兄,我們已整得他們夠慘啦……”


    冷冷一笑,項真道:“對付這種陰狠狡詐,寡廉鮮恥的不仁不義之徒,沒有餘地可留,當家的,除了死亡,將不會有更恰當的懲罰方法,除了死亡,對他們來說,什麽都不夠!”


    鼓足了勇氣,西門朝午又硬著頭皮道:“項兄,我們似乎還可再斟酌斟酌……”


    目光垂下,項真悠悠的道:“你我相交,當家的,交之以誠,假以時日,我們定可義結生死,對你,我除了一顆赤心但剖於前之外沒有別的,我尊重你,當家的,也更欽服你,若有所示,我定當從命,但這一件,我隻怕就辜負當家的一番美意了……”


    西門朝午鬧了個臉紅脖於粗,他期期艾艾了好一陣子,終於沒有再說什麽,猛一跺腳,返身退下。


    奚嬪淒惶的迎上幾步,盼切的問:“壯士,項真的意思?”


    寒著臉,西門朝午道:“奚姑娘,你與你那使女可以免除一死,我早就說過,項兄是一絲不苟,恩怨分明的!”


    並不因為自己的得迴生天而有大多的喜悅,奚嬪雙目含淚焦急的間:“但……但還有我的兄長與公孫大爺……”


    搖搖頭,西門朝午道:“恐怕他們二位沒有機會了。”


    猛然一震,奚嬪麵色灰敗的顫聲道:“你……你是說?”


    西門朝午硬著心腸道:“我是說,他們兩個不可能再有活命的希望,項真不允饒過!”


    撲籟簌的連連抖索,奚嬪咽聲低泣:“求求你,壯士,求求你去勸說項真……壯士,你做做好事,行行善……我們會一輩於記得你,一輩子感謝你……我們將供奉你的長生牌位,祈壞求上天賜你多福多壽……


    忍不住歎了口氣,西門朝午傷感的道:“我早已代你求過情了,他不答應,碰了我一鼻子灰……奚姑娘,你不了解項兄,他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


    奚嬪仍然哀切的懇求道:“請你再試一試……壯士,請你再盡盡心……請你……”


    旁邊,婉月也淒然道:“壯士,請你答應我家小姐的乞求吧……”


    呆呆的站著,西門朝午實在受不住了,他一咬牙,霍的轉身——


    “砰”“砰”“砰”一連串的木板擊肉悶響驀地揚起,緊接著又是“當”的金屬顫震聲傳來,西門朝午急忙移目瞧去,天爺,包要花已像打一條狗似的,把汪菱砸翻於地,兩塊棗木板子正沒頭沒腦的抽了下去,汪菱的青鋒劍,早就被震飛在一丈之外了!


    老實說,包要花若想速戰速決,汪菱便根本不可能支持到現在,此刻隻怕已經躺將下去了,但是,包要花卻存心要給她些零碎罪受,所以才一直沒有痛下辣手,全是不急不緩的用兩塊棗木板子折磨著她,輕輕重重的在汪菱身上敲打著,直到方才,他始認為時機已到,不再留手,猛然間狠招齊出,將汪菱砸翻於地,連他的手中劍也一遭給掃飛了老遠!


    包要花把汪菱擺平後的一刹,沉重堅硬的棗木板子已在她身上猛打了六七下,打得汪菱皮開肉綻,鮮血迸流,又滾又爬,連尖叫聲都是那麽嘶啞無力了!


    冷沉而有力的,項真道:“住手!”


    包要花立即收迴板子,喘著氣,愣愣的問:“住手?”


    項真不帶感情的道:“你不覺得,老包,就像你這樣打死了她是太過便宜了?”


    領悟的直點頭,包要花喘著道:“對,對,是太便宜這賊婆娘了!”


    一邊抹著汗,包要花邊朝早已躺了下去的奚槐,與公孫樵峰瞧了一眼,嗬嗬笑道:“公子爺,還是你他奶奶的有一手,我費了好大勁還收舍不下的狗才,竟叫你一下子便擺平了……”


    淡淡的,項真道:“這並不算什麽!”


    包要花笑哧哧的道:“對你來說當然不算什麽,對我,可就不是那麽迴子事了,操的,我差一點就吃了那老王八蛋的暗虧!”


    說到這裏,包要花一眼看見了奚嬪主婢,他拐著朝前走了兩步,兩塊棗木板子一碰,“叭噠”上聲脆響上,這位孤家山的怪傑竟然向她們深深一揖,齜著滿口黃板大牙道:“久違了,二位姑娘,實在對不住,因為方才忙著和地下躺著的一幹好朋友們親熱,所以待慢了二位姑娘,罪過罪過……”


    拭著淚,奚嬪在這種肝腸寸斷,心憂如焚的關頭,卻仍然不忘禮數,她微微檢衽還禮,邊哽咽著道:“包壯士好……”


    包要花又拐向前去,親切的道:“好,好,太好了,昔日多承姑娘賜助,我姓包的才沒有迴姥姥家,方待留下這副臭皮囊轉來結清欠債,嗬嗬,奚姑娘,你說說,這不全是你,以及你旁邊這位小娘子的大力麽?——”


    在奚嬪與婉月的淒絕神色裏,悲楚淚水裏,包要花猛然覺得不對,他一愣之下,才想到自己說錯了話,老天爺。照他方才那麽一講,今日青鬆山莊落得這般支離破碎的下場,不就等於全是奚嬪主婢為了暗裏釋放他們,逃脫才種下的禍因麽?而在他們慘烈報複下即將遭受厄運的人裏,還有著奚嬪的親生手足,親胞兄在內啊……


    現在——


    奚嬪與婉月兩人更哭得悲切無比,天愁地慘,哀泣聲就宛如杜鵑啼血,連天都似乎被感染得更加沉鬱灰蒼了


    尷尬的呆立著,包要花抓著他的兩塊板子直發愣,頭上的汗,也順著臉往下淌個不停……


    咬咬牙,西門朝午往項真那邊湊近了,他提心吊膽的道:“項兄,有恩不報非君子,當日奚嬪主婢助你與包兄逃脫,今天,你豈能還她一個家破人亡?”


    雙目一寒,項真道:“一報還以一報,我恕她們主婢生命,這已足夠抵償她們昔日所施之惠了!”


    西門朝午搖頭道“不夠,太也不夠了……”


    沉沉的,項真道:“何以不夠?”


    陪著笑臉,西門朝午道:“你想想,項兄,她主婢二人與你可曾結仇?換句話說,可曾有對你不起的地方?”


    項真坦然道:“沒有!”


    西門朝午忙道:“既是沒有,你今日本來便不應該殺她主婢了,是麽?”


    項真意識到這乃是一個圈套了,但他卻不願抹煞事實,隻好點頭道:“不錯……”


    西門朝午毫不放鬆的道:“本來便不該殺她主蟬,她主婢如今亦安在一旁,項兄,借問你曾拿什麽報答人家的恩賜了?”


    吸了口氣,項真道:“當家的,你認為我又該如何報恩呢?”


    心中一笑,西門朝午道:“我不是你,我怎知道?”


    項真略一沉吟道:“今日事畢,我贈她主婢二人黃金千兩,明珠一鬥,以表耐心如何?”


    哧哧冷笑,西門朝午道:“項兄素稱高人雅十,對奚嬪主婢此等舍身相護,毀譽暗釋的雲天大德,便隻以區區金銀信物相酬?這似乎有些不大妥當吧?”


    神色一沉,項真道:“那麽,當家的尊意是?”


    西門朝午平靜的道:“我已說過,這要看項兄你自己怎麽個報答法了,我知道,你素來是不願拖欠人家恩德債的!”


    當然,項真不是傻子,他明白西門朝午是在兜著圈圈引他直接詢問奚嬪有何所求?而根本用不著問,他也曉得奚嬪主婢會有什麽要求的……


    那個要求,若從奚嬪口中提出來,自己可就進退維穀了,是的,人家曾經有恩於己,而這恩惠又是恁般深重,她們主婢當日可以說是豁著命硬撐的,今日青鬆山莊的淒慘場麵,亦種因於那一次奚嬪主婢的大力開脫,自己領受了人家的如許恩惠,非但未曾報還絲毫,更且害得人家主婢背上了個叛親背莊,吃裏扒外的天大罪名,細論起來,自己將來如何向人啟齒?自己又如何向自己的良心交待?


    但是,如果答允於她之所求,則一口冤氣何從發泄?昔日羞辱怎堪盡滌?連日來的辛苦,淋漓的血汗,不是都白流了麽?想起來又怎能甘心?


    本身仇怨的宣泄與昔日恩惠的急待報償,兩股暗流在項真腦海中撞擊交戰,在內心裏糾纏激蕩,令他一時委決不下……


    忽然,他又想到了西門朝午,是了,在答允奚嬪的所求條件裏,更功進了西門朝午的份量在內啊,這位“十臂君於”對自己的忠肝義膽,一顆赤心,自己又怎能棄之不顧呢?若不答允,一定也會傷害了西門朝午的自尊,而有所妨害任何與西門朝午友情的事,又都是項真所極不願為的……


    終於——


    暗中一咬牙,項真大步來到奚嬪麵前,看著這仇人之妹——又是自己恩人的美麗少女麵孔,那張麵孔在此時卻有著大多的悲楚……項真微笑著,低沉而溫柔的道:“奚姑娘,你好。”


    側過臉,項真又道:“還有,婉月姑娘?”


    奚嬪主婢連忙還禮,淒切而乞懇的望著項真,奚嬪道:“在你離開青鬆山莊那條秘道之前,記得你曾告訴過我,你說:項真自孩提的時候起,就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而且,你還說,你不會忘記我曾經給予你的一些幫助,是嗎?”


    用力點頭,項真堅定的道:“不錯。”


    抽噎了一聲,奚嬪艱辛的道:“我不是一個施恩望報的人,何況,我對你的那點小幫助也算不上是什麽恩惠,我從來就沒有奢望你會報答我……”


    項真忙道:“奚姑娘……”


    淌著淚,奚嬪又幽幽的道:“但是,項真,我不想你會報答我,你也不應該來折磨我,陷我於不義,叫我做青鬆山莊和奚家的罪人……我已夠孤單,夠落寞的了,你就忍心看著我流離失所,舉目無親的飄零天涯?更蒙受別人的羞辱與唾罵?你知道,我除了哥哥,這世上,再沒有一個親人了……”


    哭泣著,奚嬪更近了一點,哀哀的道:“項真……我不敢盼望你還記得我對你曾有多好,至少,我總沒有對不起你過吧?你不對我好我不怨你,但……你也不能害我啊……”


    籲了口氣,項真低沉的道:“把你心裏所想的告訴我,奚姑娘……”


    驚喜過望的,奚嬪道:“真的?你不會不答允?”


    項真道:“你說吧。”


    深唿吸了一次,奚嬪激動的道:“我隻求你……項真,釋放我哥哥與公孫大爺,汪姐姐……”


    皺皺眉,項真道:“你不嫌你的要求有些過份麽?”


    搖搖頭,奚嬪道:“不,我有原因……”


    退後一步,項真斬釘截鐵的道:“奚姑娘,你的大兄奚槐,我答允你無條件釋放,公孫樵峰與汪菱也看在你麵上饒其死罪,但是活罪難逃!”


    無限的欣喜溢滿了奚嬪心扉,不過,她卻仍不放棄為她的友人做著最後努力:“項真,聽我說,公孫大爺——”


    冷冷的,項真道:“奚姑娘,見好便收,你該明白,黃龍項真對你,已是仁盡義至了!”


    突然打了個寒栗,奚嬪被項真那凜冽的神色所懾,不敢再開口相求了,後麵,婉月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一側——


    西門朝午抱拳道:“賞臉了,項兄!”


    苦笑一聲,項真道:“當家的,我除了說你的心腸仍不夠硬之外,還能再說什麽呢?”


    豁然大笑,西門朝午開朗的道:“罵得對,項兄,但我哥倆異日長相廝守,時光悠久,還是有一個人心腸軟些的好!”


    轉過頭,項真道:“老包有無異議?”


    齜開大板牙,包要花笑吟吟的道:“公子爺的裁決,我姓包的哪還敢有異議?除了一心敬服之外,連屁也少放為妙!”


    西門朝午又幫著腔道:“項兄,我與包兄全以你馬首是瞻了……”


    笑了笑,項真走到了公孫樵峰那邊,而這時,公孫樵峰也正好悠悠清醒,當他迷糊的目光中,甫始映入了項真的身影時,這位“眼子竿”已狂吼一聲,掙紮著盡其全力揮竿飛戮出手!


    不遠處的奚嬪,睹狀之下不禁大驚失色,她尖叫:“不要動手!”


    但是,公孫樵峰的動作何等快捷?奚嬪方才出聲警告,尖銳的竿尖已在燦亮的光芒中一閃而至,項真不移不動,就在敵人的竿尖那麽犀利的點向咽喉之前寸許,他才突然擺頭——隻是擺開了一點點,時間部位卻拿捏得準確無比,顫嘯著的尖銳竿端,便僅差一線的自他的頸旁險擦過!


    幾乎與那閃眩的鋼竿連接在一起了,項真的身影宛如被竿身擦掠時所帶起的勁風所扯引,猝然朝竿身肇隨過去,沒有人看清他的動作,隻在連串的清脆暴響中,公孫樵峰那條猛戳出來的純鋼竿子已然斷為五節,一段段的竿身四散飛射,帶起了一溜溜銀燦燦的光尾!


    當人們的視線還迷惑於那飛散中的截截殘竿時,項真鬼魅般側身斜進,右掌微圈猝落,“哢嚓”聲響裏血影突現,公孫樵峰甚至連念頭還未及轉迴,一條左臂已淩空而起,遙遙墜跌於十尺之外!


    刹那間,公孫樵峰的一張老臉已極度痛苦的扭曲成一團,他慘嚎一聲往後便倒,身子尚未沾及地麵,項真的左手已並指如戟,又準又狠的,倏然點中他的右眼眼皮——這一點之力可謂異常巧妙,分毫不差,剛好把公孫樵峰的眼球壓破,但卻不至於碎流出眶!


    連看也不多看一眼,項真倏然倒射迴來,他倒射迴來的位置,正是汪菱瑟縮著椅躺的那塊岩石之前!


    汪菱早已力竭氣弱,遍體鱗傷,臉孔上也沾染著斑斑血汙,方才的情景,她並不是沒有看見,而是看得太清楚了,但她根本就無力可盡,無法可施,現在,她甚至站都站不起來……


    像流光一樣掠到汪菱身前,汪菱驚恐的往後退避——其實她已沒有地方可退了,她身後,正有一塊岩石攔阻著,項真的手法是快速得令人難以思議的,當汪菱青紫斑布的雙手尚未及舉起,他已如法泡製,戳瞎了汪菱的左眼!


    猛然將身子抽搐成一團,汪菱雙手捂麵,卻沒有嚎叫,她的牙齒頓時深深陷入下唇之內,喉頭發出一陣恐怖的呻吟聲,痛苦的痙攣,已將她那窈窕的身段兒扭得變形了……


    冷冷的站在七步之外,項真淡漠的注視著一件與他毫無關連的事情一樣,而更好像他在看的並非是兩個人正在承受著巨創之後的血淋淋痛楚,僅是在看著兩頭畜生的戲耍一般……


    這時——


    奚嬪與婉月已經左右攙扶著奚槐走到一邊,奚槐的步履沉重而蹣跚,他肉體上所受的折磨,已使他元氣大喪,身虛力乏,但是,更甚者,卻是他心靈中所遭受的震駭與驚悸!


    公孫樵峰斷臂處所流的鮮血已經染紅了他身邊的岩石與積雪,他在突凹不平的嶙峋石麵上翻滾嚎嗥著,不成人形的麵孔上,已全被至極的痛苦及悲憤所布滿,看上去,他根本已不像是公孫樵峰了……


    輕輕的,西門朝午走了上來,低沉的道:“休息一下吧?項兄……”


    轉過身,項真徐步走迴,他狠狠的盯視著驚惶畏縮無比的奚槐,語聲有如玄冰一樣。


    “奚槐,你需要慶幸你有個好妹妹及好使女,否則,現在你不會還能站在這裏聽我說話……”


    由衷的恐懼震撼著奚槐,他全身不停的抖索著,汗與血交織在他蠟白的臉上,而這是有形的,無形的,還有他靈魂深處的漸疚以及不安,項真的話,他哪裏還迴答得出來?


    冷冷的,項真又道:“告訴我,你妹妹暗地助我逃出青鬆山莊的事,你後來知道了不曾?”


    瑟縮的點點頭,奚槐畏怯的懾喘著:“後來……被我查出了……”


    項真毫無表情的道:“你又如何對付她?”


    奚槐的麵色越發驚得不忍卒睹,他結結巴巴的翁動著烏紫的嘴唇,卻好久說不出一個字來……


    一邊,奚嬪慌忙道:“項真,我哥哥並沒有難為我——”


    項真雙目中寒光暴射,他道:“我沒有問你!”


    又盯著奚槐,項真怒道:“姓奚的,我還沒有得到迴答!”


    驀然一哆嗦,奚槐呐呐的道:“我……我打了她一頓……又軟禁了她一個月……”


    項真暴叱道:“你該死!”


    急急掩到奚槐身前,奚嬪焦的的喊:“項真,我哥哥卻並沒有把這件事泄漏給外人知道,他幫我掩飾了過去,而且,以我背叛他的行為來說,那種懲罰對我並不為過!”


    因為說得太激動,太急促,奚嬪的眼眶中又已淚光瑩瑩了,她接著淒然道:“假如你的妹妹背叛了你,項真,你一定不會像我哥哥,對我那樣便宜了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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