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項真默然了片刻,然後,他又睜開來道:“關外大草原,盡有些可以勞動作出苦役的地方,在下想,以十年為期,罰他十年的苦工,一則以贖其罪行,二則,亦可借而琢磨他的心性,砥礪他的節操,三則麽,亦給他一個修潛反省之機……”


    搖搖頭,鐵獨行道:“這似乎大輕了,而且,這混帳與獨行那賤婢的婚事根本亦不能做數……”


    抿抿嘴唇,項真道:“當然,在形式上我們不能承認,但是,實質上,大掌門,他們卻確已如此了,雖然我們不以為他們是夫妻,但他們卻已是夫妻,這是難以推翻的,因此,我們既不承認他們的婚事,又要對令媛的終身有個妥善的處置,在這兩難其全的情形下,我們隻有想出一個較為合理的方法,這方法或者牽強了一點,便也隻有如此了,在下想,以十年苦役來做為康玉德的懲罰,在這十年中,如果他真的已痛悟前非,革麵洗心,則表示此人不失善類,尚可救藥,那時,大掌門,再由你老宣布康玉德的罪行赦免,然後,大掌門便可以重新主持令媛與康玉德的婚事了!”


    西門朝午也打鐵趁熱的道:“大掌門,如今事情擺得明明顯顯,其一,令媛與康玉德夫妻之實,換句話說,不管這婚事做不做數,令媛今生以難再嫁,其二,康玉德自始終,便一直委曲求全,步步忍讓,未曾親自與貴派任何人為敵,且他又是真心對待令媛,其情可憫可恕,其三,姓康的誘引令媛私逃及挑起幹戈之責無可推辭,但他有了上跡幾件原因死罪可滅,活罪則以十年苦役為懲,或觀其變,或修其心,十年之後,若他確已改過向善,再無異誌,大掌門就可以成全他們兩人人,項兄可謂是顧慮周詳,麵麵具到,大掌門,這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沉吟了半晌,鐵獨行仍然不肯答允的道:“二位一片苦心,無非也是為了成全獨行那個賤婢,但是……本派與黑手黨這筆血仇,隻怕姓康的小子忘不掉吧?留虎為倀,卻是太過不智……”


    淡淡一笑,項真道:“在下以為,他應該可以忘掉。”


    鐵獨行疑惑的道:“此言怎講?”


    目光瞥了被押在門檻外的康玉德一眼,項真緩緩地道:“情感這東西,是一件頗為奇妙之事,它往往可以左右一切,改變一切,而男女之愛,又幾乎是無所不包,無所不會的,大常門,在碑石山,在如意府,這連串的激戰中,據說康玉德是主事人,他應該打頭陣才對,但是,他卻一直沒有出麵,在下想,這大約不是他膽量不夠,而是由於令媛的影響吧!”


    淚痕未幹,驚魂不定的鐵娘娘,對著項真一個勁的用力點頭,項真笑了笑:又接下去道:“當時,康玉德一定也可以推斷出這場血戰的結果了,他正在火頭上的時候,為了令媛的情感都可以委屈忍耐,事情過了,在下以為他的仇怨也將能冰解於令媛的深摯慰撫中,否則,他必將各裂身敗,萬事成空,康玉德不是一個白癡,取棄之間,他可能比諸我們更為清楚,一個溫暖的家,安定而平靜的生活,以及相對的空虛,痛苦、沉悶及死亡,他會選擇哪一種?在下不相信,他的答案與我們兩個人的答案都一樣!”


    冷靜而有力的,項真再道:“因此,大掌門不用擔心康玉德留積胸懷的仇恨及反抗,時光與柔情會慢慢的給他消蝕幹淨,冤家總是宜解不宜結的……有一句話,在下或者說早了一點,但在下仍然先在這裏說出:預祝大掌門重新有一個溫婉孝順的女兒,以及,一個知禮明義,脫胎換骨的東床佳婿!”


    大廳中寂靜了一會,無雙派的首要人物中,地位最高的“飛字門”大尊主“青魔君”長孫奇已踏上兩步,躬身道:“項兄之言,句句出自肺腑,字字包含仁恕,大師兄,本座認為似於采納!”


    “衛字門”大尊主金木也隨合道:“所謂化戾氣為祥和,大師兄,如今正是時候了!”


    “獅字門”大尊主“生死刀”千古也宏聲道:“為了娘娘的終身幸福,為了給她一個重新活下去的指望,掌門師兄,項兄說得甚為有理!”


    總壇大護主“遊魂弧指’何向月亦笑吟吟的道:“我說大師哥,你老就點點頭吧,何苦非要搞得血淋淋的不可?入關之戰,我們損失了多少,卻早已得到雙成的報償了哪……”


    慢吞吞的,“莽字門”大尊主乾坤一旋尉遲寒波也接口道:“師兄,這件事,也就得如此辦了……”


    猛一跺腳,鐵獨行坐迴椅上,揮手道:“你們幫得好腔!”


    這句話,不啻等於是答應了,大廳裏的無雙派豪士們頓時麵露笑容,喜上眉梢,一場戾氣,果真,已化為祥和了……


    長孫奇迴頭道:“把康玉德帶到後麵看管起來,然後在班師之時,仍由你六人負責監守!”


    “赤膽四絕”與江仇心、鄭群等人,齊齊恭聲應諾,他們尚未行動,死裏得生的康玉德已猛然跪下,他淚流滿麵的嗚咽著道:“玉德感謝大掌門及各位尊主不殺之恩!”


    說罷,膝蓋頭一移,正對著項真,康玉德“咚”“咚”


    叩了三個響頭,他麵孔上的肌肉抽搐著,激動的道:“項大俠,我永生忘不了你成全我夫婦的齊天浩德,這不隻恕了我的命,更救了我的心,項大俠,我不會遺忘你對我康玉德的期望,更不會漠視你們的苦心,將來,你能聽到的,聽到我如何孝敬大掌門,如何虔誠的維護我的家庭妻子,如何使自己成為一個淡泊自甘,與世無爭的人……”


    讓開一步,項真拱手道:“康朋友,相信我黃龍樂意看到這些!”


    康玉德又向西門朝午真摯而感懷的道:“西門當家,你的恩典,我也永銘心中……”


    哈哈一笑,西門朝午道:“甭客氣,朋友,假如你改得好,異日見麵,我們再重新論交吧!”


    於是,在康玉德的淚波裏,在他的抖索中,在那一片洶湧的感恩浪潮裏,在鬼門關過客的險死重重激奮裏,他被六名無雙派好手客氣得多的押走了。


    廳中,鐵娘娘又再一次的叩謝了她的父親與各位叔伯,然後,她款步走到項真麵前,淚水再也忍不住的隨著他盈盈下跪的姿勢而墜滴下來!


    迫得又閃讓一步,項真忙道:“起來,姑娘,快請起來,在下如何能再承擔這等重禮?”


    仰著淚眼注視項真,鐵娘娘深幽的道:“項叔叔,侄女有生之年全乃項叔叔所賜,項叔叔,你叫侄女怎麽報答你老人家?”


    一旁西門朝午笑道:“等以後我們幾個不成材的到了大草原,你多弄幾樣小菜來孝敬一翻也就是了,現在,姑娘,你還是請起吧!”


    跪在地下,鐵娘娘仍然恭恭敬敬的對著項真及西門朝午叩了三個頭,兩人躲躲讓讓,好不容易才將她請了起來,而這時,鐵娘娘一邊拭去淚痕,一麵偷偷窺視她的老爹,嗯,無雙派在掌門鐵獨行雖然仍板著臉,但是,眉梢唇角,卻已隱隱約約透出那麽一絲笑意了。


    於是,於吉走了上來,輕輕扶著鐵娘娘轉上樓去休歇,望著他們緩緩上了樓,西門朝午湊過去悄悄問何向月道:“我說,大護主,你們怎麽來得這般巧法?正在緊要關頭全一起到了?”


    眨眨眼,何向月也壓著嗓門道:“我們正在大河鎮接著了老金木,大家剛還沉有談上幾句話,辛堅那小子已麵青嘴腫的飛騎趕到,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告訴了這裏的事情,我們一想不好,才急毛躥火的一窩蜂趕來,幸而早到一步,否則娘娘的那條小命可險了哇……


    連連點頭,西門朝午一疊聲道:“對,對,及時雨,嗯,及時雨……”


    這時,旁邊伺候著的無雙弟子們又加搬了座椅,大家如釋重負的坐了下去,尉遲寒波看著項真,又讚又歎的道:“古人說‘妙舌生蓮’,項老弟,我今天算是體會到這句話的意義了,老弟你這張嘴,可真叫法力無邊,厲害得並不稍遜你那一身絕技!”


    手捂胸口,項真淡然一笑道:“尉遲尊主謬譽了,這也隻能說各位的情麵大,再加上大掌門賞臉而已,否則,任我,一張拙嘴,又能濟得了甚事?”


    鐵獨行深深的注視著項真,對項真,他是自心底由衷的感激,從頭至尾,項真煞費心機,唇焦舌燥,為的,還不是他無雙派及鐵家的聲譽維護與煙火接續問題?而這些,項真可放手不管的啊……是的,鐵獨行要殺他的親生女兒及康玉德來向無雙派的死難門人謝罪,他也並不是一個姿態,他是真心要這樣做的,但項真卻以巧妙的方式加上激發了無雙派所有首要的求情而挽迴了這場悲劇的發生,固然,鐵獨行是義無反顧的,可是,那到底是他的親生女兒和與女兒有過夫妻之實的男人,隻要有一丁點能以迴圜的餘地,他也不顧、也不忍如此去做,幸虧有項真的獨撐險局,否則,這輩子,隻怕鐵獨行都要生活在悉雲慘霧籠罩下的痛苦之中了……


    項真也迴視鐵獨行,自這位無雙派的掌門清澄的眸子深處,他看到了很多,讀到了很多,更明白了悟了很多鐵獨行的心聲,也就在這種微妙的互視裏,縷縷繞繞的傳到了項真腦海……


    低沉的,尚元幹向鐵獨行道:“稟大掌門,那嚴婕還在這裏,請示如何處置?”


    鐵獨行這才想起旁邊還困倒著一個敵人,他略一沉吟,笑對項真道:“老弟,你看怎麽辦?”


    項真一笑道:“先關起來再說,行麽?”


    點點頭,鐵獨行道:“這件事,便煩請老弟你處置了!”


    說著,鐵獨行一揮手,躺在廳角的嚴婕已被四名強壯的無雙派子弟扶了起來去,她步履蹣跚,行動艱難,隻這片刻,已使她變得如此的衰弱與老邁了,昔日座上客,今成階下囚,前後隻有兩天的時間,而這兩天裏的變化,又是如何的強烈而巨大啊……


    輕咳一聲,鐵獨行道:“金師弟,怎的直到如今才趕到?”


    “飛翼”金木氣色甚佳,紅光滿麵,神采奕奕,他沉聲道:“本座事先不知道掌門師兄的大舉行動,是而在掌門師兄遣去相招的飛騎到達前便率著羅柴等人上山狩獵去了,待到那兩名弟子好不容易到山上等著本座,已是咋夜二更天的光景,那時本座等正已設營休歇,在見到那兩名弟子並聞到消息以後,本座便立即收拾下山,匆匆趕來,在天亮不久到達褐石澗左近,本座一看褐石澗情形,已知血戰早已展開,是以快馬加鞭緊往大河鎮趕,就在離著大河鎮不足二十裏地的一片叢林裏,恰巧遇上了如意府的一名巨孽——事後本座才知道此人乃如意府高手‘北地一旗’杜宗!”


    尉遲寒波叫了一聲,道:“這小子就在我們攻破如意府之際,乘著混亂逃走了,你們可擒住了他?”


    哈哈一笑,金木道:“本座當時一看他形色倉皇,再加上那身打扮,便明白一定不是好路數,因此兩話不說便與羅柴、厲鵬,兩個半一起圍上,那廝功夫甚強,但一來過份疲倦,二則心慌意亂,雖然乞傾力抵抗,在我們聯手之下不滿三十招已將他放倒!”


    何向月緩緩的道:“後來呢?”


    側目瞥了肅立一旁的“紅胡子屠夫”厲鵬一眼,而厲鵬的粗臉也就頓時和他頷下的壽髯一樣紅了,金木哧哧笑道:“後來,我們的屠夫便迫不及待的將杜宗像一頭豬似的送上了砍板……”


    轉轉頭,何向月朝著厲鵬吐了一口粗氣,長長的……


    現在,大廳裏的氣氛已經融洽多了,祥和多了,每個人都在輕輕鬆鬆的談笑著,每一張麵孔上也都浮現著笑意,無雙派的這些首要們彼此述說著在這場浩大的血戰裏各自所經曆的驚險,討論著當時用兵的策略得失;或是互相打趣對方的緊張,或是調侃某一件事情發生時某人的狼狽情狀,如今,憂慮全消失了,沉鬱都掃空了,他們所想到的,所說到的,俱皆是他們早已在血戰之前便朔好的美麗遠景,而此刻,這些美麗遠景卻又極端接近了。


    此時,有二個人走了進來,唔,是包裹著左手的“白猿”向光與另一個五身材,麵色紅潤稚嫩如童子,雙眉中心生有一塊菱形疤痕的白袍人,他們甫始踏身大廳,三人恭敬的向廳裏坐著的各人施禮鐵獨行微頷首,道:“向光,曹生,可有事情?”


    嗯,那麵如童子的人物,原來就是尉遲寒波“莽字門”下的“三眼童子”曹生呢,這外號可真起得巧!


    二人躬著身子,由曹生道:“奉‘獅字門,大尊主諭特來稟報本派傷亡結果及俘敵人數!”


    於是,廳中談著話的人們全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全投注在他們兩人身上,鐵獨行緩緩的道:“你們說。”


    “三眼童子”曹生口齒極為清晰的道:“本派大舉入關以來,自褐石澗與敵方血戰開始,經平原曠野之爭,到大河鎮,至如意府,在這連串的拚殺裏本派‘獅字門’戰死五百餘,負輕重傷三百餘,門下大弟子四人中‘白猿’向光受傷,‘莽字門’戰死二百七十餘名,負輕重傷二百餘名,門下三名大弟子中‘六合劍士,張光戰死,‘飛字門,分兵兩處攻殺,撲卷如意府者三百人,戰死八十餘名,負輕重傷三十五名,門下大弟子八人中‘九命郎’嚴宿受重傷,行者‘魯浩’,‘長鏈’黎東,‘朱砂掌,廣雲具已戰死,‘紫唇,歐陽慎‘小無常’辛堅亦皆受傷……”


    冷靜得幾乎有些木然了,“飛字門”大尊主長孫奇沉緩的道:“本座再補充一下,“飛字門”門下弟子千人,大弟子八名,經從褐石澗至大河鎮中間這段荒野爭奪戰以後,已死傷弟子近兩百名,攻入大河鎮中,又損了百餘左右,而抱虎山莊那邊分出四百名,如意府這麵派來三百,如意府的損傷方才曹生已經言明,抱虎山莊一戰,我門下的四百名弟子死了兩百多,輕重傷的百多名,綜合起來一算,在這場連串的血戰裏‘飛字門’門下大弟子八人三死三傷,千名兒郎陣亡了五百人左右,輕重傷在二百人以上,如今,好生生的隻有不足三百來人了!”


    總壇大護主,何向月輕咳了一聲,沉重的道:“本座門下弟子在褐石澗一戰死一百五十名,傷五十名,共折損二百左右,抱虎山莊一戰,死二百二十名,輕重傷百多名,共約三百五十人上下,本門八百弟子尚存二百五十名無恙,四名大弟子,“病狼”鮑太乙戰死,“貫日客”莫雄負傷……”


    籲了口氣,“衛字門”大尊主“飛翼”金木也低沉的道:“碑石一戰,“鐵”“血”“衛”三門各遣弟子一百名,共三百人全軍覆滅,三門之下十四名大弟子中“鐵字門”的“鐵膽”洪修竹戰死,“羅圈腿”蘇泉失蹤,其他的人也大半受傷,“血字鹿望樸尊主及“鐵字門”商光青尊主偕屬下大弟子卸富貴提堯,展百揚等俱被俘去,如今雖已救迴,卻也伐傷至重了……”


    目光有些悲涼的垂了下來,鐵獨行傷痛的道:“前後兩次出征,無雙派六門一壇俱發,有大尊主六位,大護主一人,各門屬下大弟子三十三名,無雙兒郎三千八百名,幹戈之後,戰死大弟子六名,傷了五人,失蹤一人,被俘後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大弟子還有三人……一千弟子也陣亡在一千九百多人左右,輕重傷在八百五十人以上,連六位尊主,一位護主也有三人受創,兩人被俘,被俘的雖已救迴,卻也和去了半條命相差無幾了……這其中,還有跟隨金尊主前來的幾名大弟子傷後痊愈未曾記上此一戰真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而骨肉子弟埋骨荒郊,魂落異鄉,班師之日,雖曰得勝而返,死難門人的親眷哭嚎,卻又如何令生者自堪?”


    眾人全哀戚的沉默著,良久,鐵獨行才稀噓的道:“曹生,對方如意府盟下傷亡如何?”


    “三眼童子”曹生精神倏振,他以一種高亢的語聲道:“如意府有爪牙一千二百人,清點屍體前後有九百餘具,傷者兩百左右,俱已被擒剩下,不足百人,全皆潰逃,如意府魁首“黑髯公”洪雙浪及他下九名高手有八名戰死。


    “飛翼”金木忙道:“那杜宗也沒有逃掉!”


    怔了怔,曹生點頭續道:“洪雙浪及手下九名高手全數被殺,青鬆山莊遣來之幫兇有五百名,被我方斬了四百二十餘名,傷者僅十餘人,還有七十人左右想已奔散,青鬆山莊派來好手五名,也是四死一俘,無一幸存,七河會派來二當家‘一孤叟’白斌陣亡,三當家‘鎮半天,章桓被俘,十四名大頭目十死二逃,七河會徒眾有一千四百人之多,遣下屍體一千一百多具,傷者也有二百多人,另生擒一百餘名,可以說全軍盡沒,大刀教共有“天”“地”


    “衣”“黃”四行,此後派來“地”“玄”“黃”三字行,計大教頭六名,教徒一千二百人,六名大教頭五死一擒,一千二百個教徒戰死八百餘人,傷了二百多,被俘的也有百多人,逃走的隻怕不足七八十個……”


    歇了口氣,他又道:“而黑手黨九百人無一生還,他們大阿哥,二阿哥,老麽亦全數戰死,赤衫隊二千餘人則遣屍一千九百餘具,連傷的還不到百人了,赤衫隊三位當家亦先後斃命,一個不存!


    曹生又想了想,道:“另外,百花穀的‘鎖鏈四絕’三死一俘,長虹派全派七人俱皆死亡,連‘鎖鏈四絕’老大‘滔海龍’嚴章的寡妹‘羅刹女’嚴婕亦遭生擒,長虹派掌門蔡存道的飛女梅蕊也被——


    咳了一聲,項真插了一句道:“也被擄俘而已!”


    曹生呆了一下,忙道:“是的,也被擄俘。”


    低沉的,鐵獨行道:“合計呢?”


    舐舐唇,曹生道:“敵方如意府結盟下大刀教,七河會,青鬆山莊,黑手黨,赤衫隊,合計死亡人數在六千人以上,輕重傷者在七百人之譜,逃逸者約有兩百五十名左右,被我方生擒了的也有兩百多,加上他們那些受了傷跑不動的亦全部遭擄,現下約有近千的殘兵敗將在本派手中!”


    一側,“飛翼”金木問道:“這還不足於在碑石山血戰時黑手黨的損失吧?”


    搖搖頭,曹生道:“未曾算人!”


    金木道:“本座再代為贅述,碑石山十二拐之戰,“鐵”“血”“衛”三字門弟子共三百人雖說全軍覆沒,但亦已收迴血的代價,敵人至少在傷亡上較我方高出兩至三倍,而他們的十個大阿哥在那一戰中也被項老弟活斬六人,重創一人,連他們的狗頭馬師整頓如塵也一同下了地獄!”


    微微頷首,鐵獨行道:“曹生,如今對方的重要人物現在被本派生擒者尚有哪些?”


    旁邊,“白猿”向光接上道:“迴稟大掌門,有七絕會的三當家“鎮半天”章桓——”


    鐵獨行略一沉吟,道:“此人雖說與我方為敵,但尚不失忠厚老成,放他去!”


    向光連忙答應,又接著道:“還有‘鎖鏈四絕’的大哥‘滔海龍’嚴章……”


    用手指輕輕敲擊著大師椅的扶手,鐵獨行考慮著,而一側,項真湊近幾寸,低聲道:“大掌門,百花穀乏人矣,群花恐將凋零……”


    莞爾一笑,鐵獨行清朗的道:“嚴章亦釋其去!”


    吞了口唾液,向光又輕輕的道:“青鬆山莊武師‘黑雲鞭’趙春……”


    鐵獨行看了項真一眼,項真沒有表示,於是,這位無雙派的大掌門沒有猶豫的道:“砍了!”


    曹生聞言之下,隨即揮手兩名人高頭大馬的無雙弟子已返身而去,這兩個人,是執行那追魂索命的工作去了。


    頓了頓,“白猿”向光又道:“大刀教‘黃’字行大教頭羅申——”


    冷冷的,鐵獨行道:“砍了!”


    於是,曹生一使眼色,又有兩名無雙弟子匆匆離開;向光思索了一下,繼續報道:“‘滔海龍’嚴章之妹‘羅刹女’嚴婕。”


    鐵獨行哂道:“交由你項師叔處置。”


    向光又道:“長虹派掌門人蔡有道之義女梅蕊……”


    項真心頭笑道:“好小子,這頭白猿可是連一個也不肯輕饒。”


    沒有考慮,鐵獨行道:“放她去。”


    躬著身,向光道:“就是上稟六人——”


    尉遲寒波起身接道:“大師兄,尚有殺害本門大弟子張光之主兇,鎖鏈四絕老二‘左臂刀’常敬賢與幫兇青鬆山莊之總管事‘紫麵飛叉’姬大木已由本座先行審問後處決,越權之過,請大師兄栽懲!”


    微微一笑,鐵獨行道:“罷了。”


    尉遲寒波恭謹的道:“謝大師兄恩典。”


    就在他坐了迴去以後,曹生又已踏上一步,低聲道:“稟大掌門,尚有敵俘傷殘近千人,乞示如何發落?”


    鐵獨行沉緩的道:“戰火已熄,嗚金收兵,不為賊首,即無莫贖之罪;這些傷俘也是受命於人,其情可憫,看每人發放紋銀三兩,傷重者予以醫治後倍給之,通通放他們迴去吧……”


    曹生恭施一禮,與“白猿”向光轉身去了,鐵獨行如釋重負的長長籲了口氣,有些疲乏的道:“總算將這場幹戈結束了……自接刃開始,這幾天卻是好長的幾天啊……”


    靜靜的,項真道:“大掌門準備何時班師返迴關外大草原?”


    鐵獨行笑道:“獨行想明日即返!”


    “那麽……”項真低徐的道:“在下等明晨便向各位告辭了……”


    有些吃驚的看著項真,鐵獨行急道:“項兄與西門當家,荊大俠等三位豁命力助本派雪恥複仇,不惜濺血殘身之危,此等宏恩大德本派上下正無以為報,獨行意欲激邀請三位往大草原盤桓一段時日,怎的項兄等便要匆匆作別?”


    微一拱匆,項真笑道:“狠承寵邀,在下等盡感榮幸之至;但在下等皆有一俗務待理,尤其西門當家久已未返他‘千騎盟’,一盟之主,何堪長離?再則荊忍荊兄身受重創,極欲養息,亦恐不勝東馬勞頓,長途跋涉之苦,拂逆大掌門尊意之處,萬乞大掌門恕過……”


    接著頭,鐵獨行道:“不成,三位非得賞光不可……”


    項真誠摯的道:“大掌門,在下句句實情,決非有意推諉,隻要抽出空暇,在下等一定專程趕往關外拜謁……”


    一邊,“飛翼”金木也急著的道:“喂,老弟,你不能就這麽走了呀,我們從相識到如今,連在一起喝杯酒都沒有過,你怎能這麽快的拍拍屁股便走?”


    尉遲寒波也由衷的道:“說得是,項老弟,西門當家,無論如何二位也得一起到大草原去逗留幾個月……關外風光,可是豪壯得緊呢……”


    項真站了起來,雙手抱拳坦率的道:“在下多謝各位美意,但在下等實因若幹俗務急須料理,不克即時隨行,但在下保證必於最短之期內專程赴關外大草原與各位會是屆時便要大叨大擾各位了!”


    “青魔君”長孫奇也站起來,他目注項真,懇切的道:“項少兄與整頓等可謂一見如故,難分彼此,少兄此言可是當真?”


    項真忙道:“一定。”


    哈哈一笑,西門朝午也寵聲道:“各位放心,到時他不來我姓西門也得硬拉著他!”


    鐵獨行猶在蜘躊著道:


    “分手如此匆匆,實令獨行不安……”


    項真深沉的接道:“聚散本也無常,大掌門,我等明日不散,又哪有將來之聚?”


    歎息一聲,鐵獨行道:“二位,你們偕荊大俠可一定要本……”


    項真偕西門朝午齊齊笑道:


    “當然……”


    “遊魂弧指”何向月踏上幾步,伸出雙掌,正色道:“來,擊掌為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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