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笙畫赤裸裸地將寧景侯和寧韶明之間的關係攤了出來。


    那一瞬間,寧景侯看她的眼神都仿佛是在看一個死人。


    常笙畫了然,“看來伯父很介意韶明的身份……”


    話鋒一轉,常笙畫的麵色也冷了下來,“可是你們長輩之間的糾葛,憑什麽牽扯到我們身上?”


    寧景侯“嗬”了一聲,“那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您這不是暴力就是冷暴力,還希望能把人養熟,”常笙畫驚異地道,“您覺得您是馴獸師呢,還是太低估您寧家血脈裏的暴脾氣了?”


    寧景侯的臉色霎時間鐵青一片,“我做事輪不到你……”


    “寧家主,”常笙畫意味深長地截斷了他的話頭,“你在這個位子上坐太久了,除了寧老爺子,恐怕沒人反駁過你的話了吧。”


    寧景侯微微一頓。


    “人在覺得自己能掌控一切的時候,反而容易出錯,”常笙畫輕笑一聲,“寧家最近出了這麽多岔子,你很驚訝吧?但是比起有人作祟……為什麽伯父不先去想想,是不是你忽略了什麽呢?”


    寧景侯的眼神閃爍了幾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那份怒色慢慢地褪去了,變成了若有所思。


    “今天就聊到這裏吧,我想伯父也沒心情繼續跟我聊了,”常笙畫率先起了身,“剛才冒犯了,希望伯父大人有大量,別見怪……我迴房間去了,明天見。”


    常笙畫禮數周到地道了別,然後轉身離開,步履自在,好像一點兒都沒有被剛才的劍拔弩張所影響。


    寧景侯盯著她的背影,眼睛微眯,久久沒有出身,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先生?”隔壁桌的秘書喚了他一聲。


    寧景侯擺了擺手,“沒事,去查一查江家最近的動靜。”


    秘書立刻點頭,“是。”


    常笙畫迴到了酒店房間裏。


    斯文德的電話像是長眼睛了似的打了進來。


    常笙畫接起了電話。


    斯文德也不客套,直接就道:“那位寧家主的下一站是尋市。”


    “尋市?”常笙畫乍一聽就覺得很耳熟。


    斯文德提醒道:“郭裏虎。”


    常笙畫恍然大悟。


    尋市就是趙素林的老家,那次常笙畫跟著他迴來,一方麵是為了逮住作偽證的you-kno-ho退役成員東皇,另一方麵是為了暗中查這裏的武器加工線——孟氏軍工。


    那次匡家還差點兒被坑進來了,最後被匡家大哥匡盛星擺了一道迴去,斷了孟氏軍工的資金鏈,讓對方一時之間沒辦法興風作浪。


    常笙畫沉吟道:“調查組已經查到這一步了麽?我不記得尋市跟寧家有什麽關係。”


    斯文德說:“尋市上頭有一條線是搭上了寧家的,不過寧家是真的不清楚這件事。”


    所以寧景侯就是倒黴躺槍,還不得不及時來收拾爛攤子,免得引火燒身。


    “那批勢力的手腳真的是很多啊……”常笙畫心想恐怕五大世家都被滲透了,難怪這次他們聯合軍方搞了這麽大的動作……


    外憂內患加起來,不狠下心做點什麽,那就真的是動搖根本了。


    斯文德嘖了一聲,“他拉著你去,是不是沒安好心?”


    “誰知道呢,”常笙畫隨口道,“我記得我在那裏留了個釘子……”


    有一個叫做小李的服務員,他的老鄉兼女朋友是孟氏軍工老總的秘書,常笙畫曾經給了他一筆錢,當做是情報費。


    斯文德立刻說:“對,我的郵箱收到一封郵件,看來你的威脅……咳,收買還是挺有用的,他打聽了不少內部資料給我們,我分析了一下,調查組應該已經在尋市待了好幾天了。”


    常笙畫抓著手機的指尖不由自主用了力,但她的表情和語氣都看起來很輕鬆,“這麽容易就被你逮著蹤跡了?辰津都要對你自愧不如了。”


    “嘿嘿……”斯文德得意地笑了兩聲,然後才老實交代道:“我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那家夥發的資料裏剛好有提到一些蛛絲馬跡,就被我摸到他們的行蹤了——他們把孟氏軍工查得差不多了,你家小獅子去過尋市,在這件事上肯定出了不少力。”


    常笙畫停頓了一下,“應該……沒那麽快去下一站吧?”


    “就知道你會這麽問,”斯文德道,“放心,我盯著各個路口呢,看他們一時半會兒走不了,真要走的話就跟你說。”


    常笙畫不置可否。


    能碰上麵也不一定能說上話,她不著急。


    斯文德又問道:“你就這麽跟著那位寧家主啊?”


    常笙畫淡定地道,“現在是他防著我,我怕什麽?”


    斯文德嘟噥道:“那你可別天給捅破了……”


    “我還沒這麽能幹,”常笙畫琢磨著道,“江家現在怎麽樣?”


    “能怎麽樣,趁機做大蛋糕再分蛋糕唄,目前大方向還是沒問題的,輪不到我們操心,反正他們再怎麽樣擴張,本質上還是要做出有利於國家的事情,就算是口號也得喊一喊,不然直接就被踹下來了,”斯文德說,“能夠坐到那個高位,眼界不缺,跟蠢這個字還是能拉開關係的。”


    至於在這其中犧牲了什麽人,那就另談了,隻能說大象沒有興趣單獨去針對一隻螻蟻,隻是麵對大浪滔天,不是每個人都能保得住自己不被卷進去碾了個粉碎。


    ……正如孤注一擲的苗鷂瑤。


    常笙畫閉了閉眼。


    她明明是站在平地上,可仍然能夠感覺到風浪滔天的搖晃。


    時代的洪流啊……


    真的是衝得人頭腦發昏呢,能夠保持清醒的人可不多。


    次日一大早,寧景侯的保鏢就來敲門了,常笙畫早就已經起了床,聽到敲門聲,便拎著背包出門去了,還順手給自己捎了一份早餐。


    寧景侯已經在車裏了,看到常笙畫拎著打包好的早餐就上來了,眼皮子登時就是跳了一下。


    常笙畫還很客氣地問:“伯父吃早餐了嗎?”


    寧景侯皺眉,冷淡地道:“吃了。”


    常笙畫示意了一下自己手裏的袋子,“不介意吧?”


    寧景侯垂下眼看文件,“隨你。”


    常笙畫還真的不客氣,說吃就吃了。


    寧景侯狐疑地看她一眼,心裏都懷疑這廝就是在對他打擊報複,暗搓搓地膈應他……


    可惜逮不著證據,寧景侯也不屑於和常笙畫計較這種小事,便不吭聲了。


    雖然他們昨天晚餐後的氣氛劍拔弩張,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麵子上的功夫一個比一個做得好,這會兒一點兒都沒有尷尬和火藥的氣氛,好似昨晚發生的事情都不存在似的。


    常笙畫也沒覺得自己能用三言兩語就打破寧景侯這個人的三觀,正如寧景侯所想的那樣,一半原因就是在給他找點麻煩,替她家小獅子出口氣……


    反正常笙畫隻會在寧韶明的事情上斤斤計較。


    車隊果然是往尋市的方向去了。


    常笙畫跟匡盛星互相通了個電話,詢問匡家在尋市那邊的後續事宜有沒有留下什麽隱患。


    匡盛星表示不用擔心,在知道有人刻意坑匡家之後,他早就把尾巴給掃幹淨了。


    寧景侯全程聽著常笙畫的聲音,等她掛斷電話之後,他扯了一下嘴角,冷笑:“匡家是吧?我還沒興趣去碾死一隻大一點的螞蟻,你也不用在這裏特意提醒我。”


    常笙畫故作驚訝道:“原來伯父還記得一隻螞蟻的名字。”


    寧景侯沉下了臉。


    常笙畫也收起了臉上的誇張色彩,“那我就好生記住伯父的這番話了,我也相信——匡家這種小石子,還勞不動帝都的人來操心,對吧?”


    寧景侯的眼裏帶上了審視,“隻要帝都那邊不操心他們,你也能不過多去操心別的了?”


    常笙畫矜持地一點頭,“禮尚往來。”


    寧景侯嗤道:“那你讓他們也離覃家遠一點,不然我可不保證有覃家的對頭會誤傷他們。”


    常笙畫揚起眉頭,“在商言商,匡家隻是跟覃家做點小生意,幹涉不了別的事情。”


    寧景侯道:“最好是這樣。”


    常笙畫沒說話了。


    她掐著指頭算了一下,小獅子那邊的解釋理由有了,匡家暫時不會有人敢動了,殲龍大隊那邊有軍方會幫忙擋一擋……那外界的影響因素就基本上解決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問題就不是常笙畫現在能夠馬上搞定的了。


    常笙畫輕輕吐出一口氣。


    不急,要相信小獅子自己也有能力解決這些問題……


    中午十一點多,他們的車就開進了尋市市區。


    前座的秘書問道:“先生,那些市領導說是在酒店給你擺了接風……”


    “讓他們都去辦公樓大門口等著,直接口頭跟我做工作匯報,”寧景侯冷著臉道,“事情都處理不好,還要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做什麽?”


    秘書點頭,立刻就給對方迴複電話去了。


    常笙畫聽著也不評價什麽。


    如果寧家家主是個隻會中飽私囊的酒囊飯袋,那他也坐不穩這個位子,私生活不予評論,但寧景侯在公事上的觀念還是比較正的。


    尋市的市政府門口。


    一溜兒高層領導等在了那裏。


    常笙畫跟著寧景侯一起下了車。


    沒等那些領導們過來寒暄,又一個車隊過來了,七八個人下了車,他們穿著西裝,可是明顯看得出體格健壯,神容剛毅,幾乎將風都帶得肅殺起來。


    這下別說是常笙畫,連寧景侯都愣了。


    他們沒想到這麽巧,直接就碰上了世家和軍方合並的調查組。


    ——寧韶明剛好就在這組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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