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很快就沒有跟他們繼續聊下去了。


    常笙畫盯著金先生走開,然後才看向井孟可,沉吟道:“分析一下吧,井老師,他可不傻,明知道我們不會信,說這麽個沒有意義的故事是為什麽?”


    井孟可很想吐槽常笙畫把事情推給一無所知的他,這偷懶也未免太光明正大了。


    但鑒於金先生是共同的敵人,他隻好憋住了,道:“能為什麽,無非就是幹擾判斷或者是挑撥離間,你想想你的推測有沒有被他影響到就行了。”


    起碼在井孟可這一頭,他聽了金先生的故事之後,就對曾經見過的莫爺毫無好感了。


    怎麽說呢,不是井孟可同情金先生,覺得他很可憐,說什麽都是對的,而是金先生沒必要故意給莫爺潑髒水,他頂多就是把自己的定位洗白了一下而已。


    既然他說出口了,那麽莫爺必定就是做過這樣的事情。


    莫爺的做事風格自然是讓井孟可非常不喜歡的,他本來就因為程婭楠的事情而頹廢了很多年,再看莫爺不擇手段往上爬的過往,這點立馬踩了井孟可的雷區,他不會幫金先生,可也不一定會幫莫爺了。


    而很不巧的,常笙畫暫時和莫爺是一個聯盟的,他們算是雙雙聯手把金先生坑到療養院裏來,但是金先生反將一軍,眼看著就想將療養院收入囊中了。


    常笙畫的目光帶著幾分思量,從井孟可身上掃過,“所以是重點是挑撥我跟你之間的合作嗎?為什麽呢,目標不應該是袁函良才對嗎?”


    比起性格孤僻的井孟可,袁函良在療養院內部能幫上常笙畫的地方才比較多呢。


    井孟可聞言,也是微微皺眉,直白道:“我身上沒什麽可以惦記的。”


    常笙畫陷入思索之中,好半晌才道:“他之前聯係的人為什麽是你呢?”


    常笙畫指的是在她沒有進入療養院之前,金先生就提前聯係了井孟可,用程婭楠的真相作為條件提出交易,要井孟可幫忙找人。


    “難道不是因為我和你以前的工作有交集嗎?”井孟可很理所當然地反問。


    然後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注意到了對方臉上的疑問。


    “好像有哪裏不對……”井孟可想了想,“他為什麽會知道我和她以前的事情?”


    常笙畫倒是可以解釋這方麵的事情,“他以前掌握過相關資料。”


    也就是跟關韞莊有關的那單泄密案,那時候程婭楠的任務已經被封存到檔案裏去了,那批勢力掌握了you-kno-ho的情報漏洞,自然偷走了不少資料,其中一部分就在甘老板的保險箱裏。


    當時甘老板和金先生的聯係很緊密,也許甘老板就是從他手裏拿到這些燙手山芋的。


    井孟可知道她背後那個部門神秘兮兮的,沒有追問更具體的情況,隻是道:“這點是說得通……但問題是,他不是知道人未必在療養院裏麵嗎?”


    常笙畫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難道金先生僅僅隻是在確認——梁平宇到底在不在療養院裏?


    聽起來很合理,但配合金先生今天這畫蛇添足的一筆,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常笙畫琢磨了好一會兒,忽然想到一件事,她牢牢盯住井孟可。


    井孟可被常笙畫犀利的眼神看得有點發毛,“說。”


    “m090374,”常笙畫報了一串編號,“他之前是你負責的嗎?”


    井孟可迴憶了一下,“374啊……對,我前兩年負責他,不過他的情況好轉之後,我就轉手給陳老師了。”


    “不,我的意思是他進過第六區,”常笙畫道,“他在第六區的實驗項目是你負責的嗎?”


    常笙畫通過張主任拿到第六區的權限之後,是查過跟m090374相關的項目,但是項目誌願實驗者的編號是重新打亂的,應該隻有幾個區的最高層才能查到相關信息。


    井孟可一聽她提到這個,就下意識地道:“保密協議……”


    常笙畫做了個“你在開玩笑?”的表情。


    井孟可很無語,“你能不能不要考驗我的職業道德,你自己都守著這一塊兒準則呢。”


    “事急從權。”反正不是坑自己,常笙畫的語氣非常大方。


    井孟可簡直不想理她,但是考慮到不搭理這個女人的後果,隻能憋屈地道:“你不是都從他嘴裏問出來了?”


    就因為這段監控,井孟可找上門去,從而和常笙畫交換秘密,知道了當年關於程婭楠和他三舅的真相,所以井孟可不太想迴憶那天的事情,那種崩潰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常笙畫道:“你覺得他能知道多少東西?”


    井孟可不甘不願地道:“我也不清楚,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我三年前才接手374的,我不確定我的記憶有沒有出錯。”


    常笙畫淡淡地道;“你撒謊。”


    井孟可看著她。


    常笙畫不退不讓,“師兄,跟自己人比誰比較專業,這就不好玩了。”


    井孟可冷哼一聲。


    常笙畫的目光在他臉上掠過,“374當時說過一句話,‘他生病了,可他也沒生病’。”


    井孟可臉上的肌肉微不可見地繃緊了。


    常笙畫卻已經知道了答案,心都沉了下去,“項目出了岔子,所有資料都被封存了?”


    井孟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臨時換了人,醫護人員沒有得到任何消息,我們按照原定計劃來進行項目,他反抗得很厲害,跟病曆上記錄的病症沒有太大差別,第六區的工作一向不透明,沒有人懷疑會有人狸貓換太子,換的還是被送進來的實驗者。”


    常笙畫的心一下子就跳亂了,但也知道鳩頭和蠻子是怎麽進來的了——他們沒被捏造什麽罪名和身份被送進來,而是直接被頂替了別的犯人的身份。


    “然後呢?”常笙畫的語氣很穩,聽不出她內心此時的震蕩。


    井孟可有所察覺,不過什麽都沒說,隻是順著剛才的話題道:“具體實驗我不好說,但是跟腦部病變有關,我隻是項目負責人之一,出事的時候我沒在現場,等我趕過去,374已經昏死過去,在場的醫護人員和保全重傷四個,輕傷九個……然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常笙畫終於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井孟可想了想,還是補充道:“我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他。”


    常笙畫對他的信任度不高,所以井孟可從頭到尾隻是在她的威逼利誘下提供間接幫助,


    而且就算是常笙畫把鳩頭和蠻子的照片給了他,井孟可也不一定想得起來,因為當年進行那個實驗項目的時候,井孟可也沒記住那張臉,隻是通過m090374在常笙畫引導下的描述想起了這件事,但在今天之前,他還一直不太確定自己的推測是不是真的。


    金先生的異常給了井孟可一個準確的答複——他知道井孟可接觸過常笙畫要找到的人,所以不吝於用自己的故事來離間他們。


    如果不是常笙畫已經把程婭楠的日記本都給了他,井孟可其實未必會說出這種沒有證據的事情,畢竟跟他關係不大,他也隻是順著已知的線索做個推測罷了,更何況這個線索還斷掉了。


    常笙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還是第六區已經沒有這個人了?”


    井孟可明顯遲疑起來,“我不確定。”


    除了跟工作相關的事情,他對其他事都不怎麽熱衷,而他不可能見過第六區的所有病人。


    常笙畫沉默,也不知道井孟可的迴答算不算是好消息。


    當年鳩頭傷了那麽多人,已經基本上可以被判斷為危險級別最高的病患,加上有心人的推動,那他現在還活著嗎?


    就算當時能活下來,被關起來熬了那麽多年,他又過得怎麽樣呢?


    常笙畫想起那天在聯誼會上,在第六區工作的女醫生語氣平淡地說——正常人在第六區怎麽可能呆得下去?


    尋常人都能夠在外頭被逼瘋,在療養院裏頭關著,又有幾個人熬得住呢?


    常笙畫平複著自己湧動的情緒,跟井孟可確認起了他有沒有見過蠻子的事情。


    井孟可很懷疑:“兩個?你覺得我都見過?”


    “各個區的心理科室裏,你呆在這裏的年份是最久的,”常笙畫覺得這也不奇怪,“如果有什麽重大項目,你應該都會在場。”


    而那批勢力為了保證鳩頭和蠻子不會逃出去,肯定給他們安排最嚴重的罪行和精神疾病,保證療養院裏的人時時刻刻盯緊了他們。


    常笙畫給井孟可描述了一下蠻子的特征。


    井孟可琢磨了半天,仍然無果,隻道他迴去好好想想。


    常笙畫此時還有些心緒不平,便把人放走了,但還是提醒了他一句離金先生遠一點。


    萬一金先生把井孟可的思路越帶越偏怎麽辦?


    不過井孟可也不是能隨便被帶偏的角色,他對常笙畫的杞人憂天很無語,掉頭就走了。


    常笙畫站在原地,心中翻滾著無數疑問,她慢慢將這些問題抽絲剝繭,最後隻匯聚成一個問題——


    她人已經在這裏出不去了,為什麽金先生還那麽擔心她會找到鳩頭和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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