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之後,常笙畫又接到了來自殲龍駐地座機的電話。


    常笙畫的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掛上了微笑,“寧小明同誌,你就不怕被人投訴嗎?”


    寧韶明嘟噥道:“我平時攢著那麽多給家屬打電話的份兒呢,打一百次都夠了……”


    主要是今天常笙畫正式退伍,他能找到各種理由打電話,美名其曰關心戰友,等過了今天就沒有那麽方便了,更何況常笙畫還要去療養院報道,去了那邊就不方便聯係了。


    常笙畫聽了他的話,笑意更甚,“行,以後等著你經常給我打電話。”


    寧韶明問:“那什麽時候才可以經常打?”


    常笙畫想了想,“不好說,誰知道順不順利呢?”


    順利的話,兩三個月就能從療養院撤出來了——畢竟她是屬於代班的,休假的那個心理醫生銷假之前,她還不能去了之後立刻就走。


    可要是不順利的話,耗上小半年也不奇怪。


    寧韶明有點哀怨地道:“你一走我就想你了……”


    常笙畫的喉嚨裏發出低低的笑聲,“撒嬌呢?”


    “哼……”寧韶明沒反駁。


    常笙畫安撫道:“乖,不著急,嗯?”


    寧韶明有點不好意思,“沒事,就是……就是撒個嬌而已,沒那麽嬌氣。”


    常笙畫又溫聲跟他聊了幾句,看到已經有人在出口舉著牌子等著她和安秋了,這才掛斷了電話。


    旁邊的安秋好奇地看著常笙畫,“你跟傳聞真的不太一樣。”


    常笙畫不置可否。


    不過很快,安秋就見識到了傳說中的常笙畫了。


    走到出口之後,常笙畫已經重新整理了那顆被寧韶明軟化了的心,像是披上鎧甲登上戰場,整個人的氣場都冷硬了七分,隻剩下三分客套的禮貌。


    安秋側頭看了一眼,便微微一愣。


    過來接人的是寧韶明那邊聯係的那批人的頭兒,常笙畫昨天就跟他確定過時間和行程了,他們都是從部隊退役下來的,常笙畫被軍隊心理研究中心的副處長齊襄穀介紹過來,所以直接跟他們接觸也不會引人生疑。


    相比之下,安秋才是那個更不方便暴露身份的人。


    這個來接人的退伍軍人叫做馬嚴,是寧韶明以前在別的特種部隊輾轉的時候認識的戰友,後來因傷退役。


    當馬嚴伸手和常笙畫握手的時候,右手缺少的尾指和無名指十分明顯——那是在一次人質救援時被炸彈炸斷的。


    常笙畫和馬嚴握手,“馬嚴同誌你好,我是常笙畫,很高興見到你,接下來這段時間就要麻煩你和各位弟兄們了。”


    馬嚴看起來三十出頭,身形筆直,眼神中透著幾分滄桑感,穿著一件灰色的外套,在人群裏顯得十分低調,咬字有力:“常同誌你好,我也很高興能幫上你們,有事的話盡管說,不用客氣。”


    常笙畫笑道:“一定一定。”


    安秋見狀,心道這位常前輩似乎更信任那位寧大少找來的人手,反而對他隻是公事公辦啊……


    他們看似在飛機上聊了不少,也聊得很深入,但常笙畫的行動也傾向於是在套話。


    不過安秋也沒覺得常笙畫做得不對,從某方麵來說,現在的常笙畫的確和寧韶明的關係更近,反而應當和you-kno-ho保持距離。


    常笙畫就把安秋介紹給了馬嚴,但隻是說他姓安,馬嚴也不在意,跟他打了聲招唿就罷了。


    寒暄過後,三人一起往機場外走。


    此地喚作青河市,地處西南,比殲龍駐地那邊熱上不少,據說四季如春,此時已經是夜裏時分,可是也感覺不是很冷。


    常笙畫和安秋上飛機之前就脫掉了自己的厚大衣,換上了輕薄的外套,這會兒出了機場也挺適應的。


    馬嚴帶著常笙畫和安秋去附近吃了個夜宵。


    這邊的口味偏辣偏重,常笙畫還挺習慣的,就是想到小獅子要是過來的話肯定得遭殃,他那貓舌頭可吃不得太燙太辣的東西……


    然後馬嚴就連夜開車送他們去了青河市下屬的青寧鎮了,療養院就在鎮子的邊緣,隻不過當地的人並不清楚療養院是來做什麽的。


    從市裏去鎮上的路程並不算近,青河市的地形也比較複雜,山路彎彎,馬嚴在這邊長大,又生活了很多年,這一路還是開得很順利的。


    直到淩晨三點多,他們才抵達青寧鎮,然後找了一家商務酒店落腳。


    這個小鎮子並不怎麽發達,旅遊的人也不多,住宿條件一般,酒店有些老舊,洗澡的水有點涼,不過常笙畫他們在野外都能睡,這時候有房有瓦就不錯了,誰也沒嫌棄,倒頭便睡了。


    臨睡著之前,常笙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


    ……都這個點兒了,沒有短信和電話是正常的。


    常笙畫默默地放下手機,閉上眼睛睡了。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殲龍駐地裏。


    寧韶明覺得口渴,睡到一半就爬起來喝水,他迷迷糊糊地閉著眼摸黑找水杯,但是摸了一圈沒摸到,寧韶明不解地睜開眼睛,然後就發現自己摸錯位置了,他一下子消散了大半的睡意。


    在常笙畫的宿舍那邊睡了一段時間,再迴到他自己的宿舍,竟然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感……


    想到這裏,寧韶明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太矯情了,也難為常笙畫天天縱容著他了。


    寧韶明苦笑了一下,在正確的位置找到自己的水杯,他喝了幾口水,又忍不住借著外麵走廊微弱的燈光去看自己床鋪上的枕頭。


    手機壓在枕頭下麵。


    但是殲龍駐地內部沒有信號,不允許公用座機以外的電子通訊工具對外聯絡。


    寧韶明歎了一口氣,一時半會兒沒什麽睡意了,他就隨意披了個外套,去外頭的走廊上盯著天空發呆。


    今夜沒有月光,滿天星辰閃爍,像是夜幕上鋪了一層鑽。


    寧韶明看著看著,忽然就拉出自己脖子上掛著的戒指,在那小小的圓環上輕輕一吻。


    “想你。”他低聲說。


    有風吹過,將這喃喃輕語帶到了遠方。


    青寧鎮。


    常笙畫已經沉入夢鄉,也不知道是不是夢不夠好,她的眉頭微微蹙著。


    風突然從半掩著的窗戶裏溜了進去,桌子上的塑料盆栽帶著青幽幽的小葉子,也跟著風顫動了幾下,風調皮地打了個轉兒,從床頭掠了過去。


    常笙畫微蹙的眉頭慢慢地鬆開了。


    夢境裏,有隻毛茸茸的小獅子在蹭著她撒嬌呢。


    ……


    次日清晨。


    雖然是淩晨才睡的,但是常笙畫還是早早地就起來了,洗漱過後,便出門轉了一圈。


    青寧鎮不怎麽發達,所以保留了不少老建築,車也不多,年輕人也比較少見,多數是老人和孩子以及留守照顧家庭的中年婦人,他們不緊不慢地走在路上,平添幾分小鎮安寧之感。


    常笙畫也慢悠悠地逛著,觀察著周邊的環境。


    早起買菜的婦人,趕去上學的少年,出來散步的老人家,老式的自行車,還有那些開門迎客的早點鋪子,伴隨著路邊的綠樹和悄悄開了的花,營造出一種柔軟寧靜的氣氛。


    這和殲龍駐地所在的那片平原是截然不同的存在,那片平原永遠粗狂且淩厲,能跨越大半年的風雪如刀鋒般刺骨,飄零的黃葉和虯曲的樹幹編織出了寂寥的長歌,夏天的風也唿嘯著卷過遼闊的大地,那片綠意裏也藏著說不出的大氣壯遠。


    可是,那仍然是常笙畫記憶中最好的落腳處,哪怕是這邊的春花怒放都無法奪走她太多的注意力。


    這鎮子不大,常笙畫逛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地形,然後便買了早餐,邊吃邊迴去了。


    等常笙畫迴到酒店,馬嚴和安秋果然也早就醒了,估計安秋也去摸地形了,馬嚴則是早就來踩過點,直接去晨練了,他們果然都不需要常笙畫幫忙帶早餐,各自解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


    常笙畫和他們兩個迴房間討論了一番,再次修改了一些細節,然後安秋就獨自離開了,他會想辦法用別的方法混進療養院,從暗裏協助常笙畫救出鳩頭和蠻子。


    馬嚴這邊主要是做警戒、支援和撤退工作,還有不少寧韶明的老戰友來幫忙,不過為了避嫌,常笙畫並沒有去見他們,隻是和馬嚴溝通。


    等到了上午十點多,匡家兩兄弟匡盛星和斯文德也風塵仆仆趕過來了。


    斯文德這個死宅弱雞對這邊的山路十八彎嚴重過敏,一下車就吐得稀裏嘩啦,牛高馬大的一個漢子,虛脫得幾乎抱不起他家的寶貝電腦。


    倒是看起來的文質彬彬匡盛星習慣了各種出差各種交通工具和地形,雖然是起了個大早趕路,不過看起來還是很精神的。


    常笙畫鄙視了斯文德一眼。


    斯文德真想跳起來跟常笙畫撕逼,可惜他現在虛得不行,隻能顫顫巍巍地翻了個白眼。


    斯文德自然是常笙畫叫過來幫忙的,不過匡盛星這個買一送一的贈品倒是在常笙畫的考慮之外。


    匡盛星看懂了常笙畫的疑惑,便道:“我在青河市有個投資項目,最近半個月都在這邊出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報告教官,迴家煮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MO忘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MO忘了並收藏報告教官,迴家煮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