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一徑借著切磋的名義,又和寧韶明打了一架。


    自家boss突然又打起來了,殲龍大隊和師裝三連的士兵們麵麵相覷,從小夥伴們眼裏看到了自己的懵逼。


    眾人議論紛紛,互相交流,然後集體得出一個讓人震驚的結論——臥槽,師裝三連的老大該不會想撬殲龍大隊老大的牆角吧!


    聽到大家在討論的寧韶明和關一徑:“……”


    偏偏常笙畫還坐在板凳上看熱鬧,狗腿的劉興甚至給她遞了一包葵瓜子。


    見他們兩個打著打著動作就變慢了,常笙畫吐出瓜子殼,問道:“怎麽不繼續打了?”


    寧韶明和關一徑:“……”


    就她這副事不關己的語氣……簡直沒法兒打了!


    寧韶明和關一徑對視一眼,默默地握手言和了。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篝火將四周照得亮堂堂的,師裝三連和殲龍大隊的士兵們放下演習對抗時的火氣,湊在一塊兒聯誼。


    經過一年多的浮浮沉沉之後,殲龍士兵們身上那股橫衝直撞目中無人的脾氣消失了不少,和師裝三連又是老對手,殲龍大隊最低穀的失敗和重新振作起來的勝利都和他們有關,兩個老大都握手言和了,眾人牟著勁兒喝了兩杯,就勾肩搭背稱兄道弟起來了。


    有師裝三連的士兵直言道:“沒了那身臭脾氣,你們看起來都順眼多了。”


    殲龍的老成員們無可奈何,幹脆就把自己部隊裏的新兵推了出去,表示他們這裏也有很軟很好欺負的小羊,保證個個兒都盤靚條順很順眼。


    被拎出去展示的新兵們一臉無辜。


    這次演習對抗的時候,殲龍大隊這邊的心情都比較放鬆,沒什麽思想包袱,一方麵是心態好,一方麵是很有自信能贏。


    所以他們打的時候作風很流氓,打法很拚命,最後輸贏也沒有影響到殲龍眾人的興奮程度——對比起之前那次的慘敗,他們這次能帶著新成員順利過完磨合期,在演習實戰戰場上近乎零失誤,還跟師裝三連認認真真打了一場,這就基本上等於是完成了這次的演習目標。


    至於贏了之後的想法……唔,再接再厲吧,沒看女教官都沒表揚他們麽,可見他們還是做得不夠的。


    計芎他們鬧到一半,就想去找師裝三連的高層們喝幾杯,但是隻看到師裝三連的副連長等人,關一徑卻是不知所蹤。


    雙方部隊的高層都有點疑惑,不過周圍很熱鬧,大家也沒想太多,更沒發現殲龍大隊的兩個大boss也跟著不見了。


    遠離熱鬧的營地的某處林子裏。


    關一徑剛陪士兵們喝了幾杯啤酒,他喝起來容易上臉,麵色一片發紅,但是眼神卻很清醒。


    常笙畫站在他對麵,旁邊還有個背對著他們在放哨的……額,堂堂殲龍中隊長寧韶明。


    關一徑有點無語地看著寧韶明的背影。


    關於關韞莊的事情,常笙畫已經跟他說得差不多了,關一徑也打了兩架平複了心情,就想關心一下常笙畫的私人問題,誰知道寧韶明又跟過來了,還美名其曰怕被人看到關一徑和常笙畫關係好,連累他的身份暴露了。


    關一徑心道這個小白臉也忒不夠大氣了,難道還不放心他花姐嗎?!


    寧韶明不知道他在關一徑心裏的評價分又低了,不過就算知道的話也不會管這麽多的。


    他是尊重常笙畫的親友團,不想看到他們說什麽話惹得這個女魔頭不高興,可是這也不代表會影響寧韶明和她在一起的心嘛!


    常笙畫打了個響指,關一徑盯著寧韶明的目光便下意識地移到了她身上。


    常笙畫道:“不用看他,有事就說。”


    關一徑默默地看著常笙畫——可他本來就是想聊聊關於寧韶明的事情啊……


    常笙畫看出來了,便扭頭對寧韶明道:“寧中隊,你往外走個二十米。”


    寧韶明:“?!”


    常笙畫眉頭一揚,“嗯?”


    寧韶明不甘不願地走出二十米之外,這是一個聽不清他們說話的距離。


    常笙畫這才看向關一徑,“可以說了?”


    關一徑看著對常笙畫言聽計從的寧韶明一眼,然後滿目複雜地道:“你之前跟我提過,你和殲龍大隊有合作?”


    常笙畫一聽就知道他想說什麽了,聳肩道:“放心吧,我還不至於因為一場合作,就跟別人締結婚姻關係。”


    總有人喜歡拿婚姻來當籌碼,但對於常笙畫來說卻是沒必要的,不說結婚之後會不會有無窮的麻煩,就單是做出這個決定,某方麵來說也意味著自己的能力已經不足以應付當前的局麵,隻能倉皇地拉一個外人來解決問題,一向自傲的常笙畫並不屑於這種手段。


    關一徑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怕你有什麽困難……”


    常笙畫打量了他幾眼,有點意外,“我以為你會說讓我好好考慮一下。”


    關一徑笑了一下,眼底有點懷念的意思,“我媽當年和我爸結婚的時候,大家也勸她好好考慮,別守活寡,但是我媽嫁給我爸那麽多年,始終沒有後悔過,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其實的確沒人能夠置喙。”


    剛才關一徑對寧韶明的態度不好,純粹是因為貓哥苗鳳纖的事情而心情不好,加上一點對寧韶明的人品的懷疑,就遷怒到他身上了。


    聽關一徑提起他爸媽,常笙畫的眼神動了一下,她直起身子,然後深深鞠了一躬,“貓哥的事情……小關,對不起。”


    關一徑愣了一愣,趕緊攔著不讓她往下鞠,“花姐你這是在做什麽?”


    常笙畫反手擋開他的手,堅持把這個鞠躬的動作完成,“貓哥對不起你,作為第七小隊的隊員,我代表他向你道歉。”


    關一徑眼眶一紅,“我……我不會怪你。”


    但是他沒說“你們”這個詞。


    常笙畫心知肚明,沉聲道:“你放心,如果有機會……我讓他親自對你道歉。”


    關一徑卻是搖了頭,苦澀一笑,“算了……”


    到時候真的見到貓哥苗鳳纖,他就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第七小隊對他有恩,等同再造,關一徑在心底感激了他們很多年,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報答他們。


    在常笙畫告訴他第七小隊其他人已經全部犧牲的時候,關一徑一個大男人還躲起來偷偷哭了好幾次,甚至暗恨自己沒有機會去拜祭他們。


    在常笙畫收拾甘老板的時候,關一徑帶著師裝三連的人過去幫忙,除了想知道他父親關韞莊的死亡真相之外,何嚐不是也想為第七小隊報仇呢?


    可現實很諷刺的是,救了他的人卻是害得他顛沛流離的對象。


    當時關韞莊被牽連身死,苗鳳纖的妹妹苗鷂瑤偷走資料,you-kno-ho那邊追究責任,那批勢力為了金蟬脫殼,又一時追查不到苗鷂瑤的蹤跡,幹脆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派人追殺關韞莊的妻子和兒子,關母被害,關一徑被追殺,第七小隊出手救了他……


    種種事情歸咎到了最後,竟然逃不出因和果的循環,透著一種命中注定的毛骨悚然感,能叫人汗毛倒豎,冷汗浹背。


    關一徑氣不得,哭不得,恨不得,隻餘下幾分荒誕的悲哀在心底流轉,再流露到麵上的時候,便是三分冰冷七分無奈了。


    關一徑動了動唇,像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道:“我爸也是主動想幫他……我不恨貓哥,我爸肯定也是這麽想的,隻是覺得……我應該不會再想見到他了。”


    說到後麵,關一徑的聲音裏都像是被哽住了。


    常笙畫抬起頭,便看到他紅了的眼眶。


    好半晌後,關一徑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盡可能平常地對常笙畫道:“花姐,謝謝你為我爸做了那麽多,其實算起來也是他連累了你,應該是我代他跟你說對不起。”


    真要算起來,第七小隊的隊員們都是很無辜的,偏偏他們為別人的失誤而葬送了性命。


    常笙畫也難免苦笑,“事到如今,誰對誰錯也沒那麽重要了。”


    犧牲已經造成,死亡無法逆轉,現在還有人沒付出相應的代價,除了盼著借力打力把罪有應得的人繩之於法,其實他們如今也做不了什麽。


    關一徑輕聲道:“花姐你都這麽說,我還能做什麽呢?就讓法律去主持公道吧,關於貓哥的事情……”


    他用力地咽下喉頭上的不適,“我沒有能力去管,也不想管了。”


    複仇兩個字說出來那麽輕易,仇恨也是一種讓人放不下的東西,可是事實上裏的快意恩仇總是很難搬到現實社會裏,大俠可以殺惡人,受害者可以加害於兇手,但是大俠殺人和受害者反害人這個舉動就是對的嗎?


    關一徑何嚐不想拚盡所有去討一個血債血償,但他做得越多,就越是發現自己的無能為力,就算他拿著槍去報仇,也找不到仇人,更連累了自己身邊的人。


    如今多了個苗鳳纖,在仇恨和恩情麵前,關一徑更是原諒不了,釋然不了,卻也批判不了。


    在權力和陰謀的碾壓裏,在道德和法律的平衡裏,他無力且無奈。


    常笙畫理解關一徑的想法,就算是號稱鐵石心腸的她在見到苗鳳纖的一刹那,心裏也浮現出這樣的悲哀。


    “你過你的生活,別管了……”常笙畫的手搭在關一徑的肩膀上,用力地按了按,“給你發個雞湯吧,公道可能會來遲,但總會來的……小關,有我在,怎麽可能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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