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韶明還以為常笙畫之前是開玩笑的,但是沒想到她在給梁平宇又一次做諮詢的時候,居然真的沒讓他跟進去。


    寧韶明氣悶地看著跟著莫爺走了的女魔頭,隻能心不在焉地跟別墅裏的廚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寧韶明忍不住跟廚師告辭,然後上了二樓。


    也許是莫爺有過吩咐,那些保鏢並沒有攔著他。


    梁平宇所在的房間關著門,寧韶明也沒有貿然進去,隻是倚在走廊的牆壁上等著。


    等了十來分鍾之後,房門驀然被打開,莫爺竟是失態地跌了出來。


    寧韶明嚇了一跳,但是沒接近她,傻子都知道這樣的女人不需要人家同情,靠近都容易被紮一刀子。


    莫爺果然沒有摔倒在地上,而是很快就扶著門框站穩了。


    可是她似乎受了極大的打擊,在溫暖的室內仍然出了一頭細密的冷汗,臉色慘白得像是一張紙。


    走廊上白慘慘的燈光照下來,莫爺忍不住眯了眯眼,仿佛承受不住這樣的光芒。


    寧韶明見狀,內心叫苦不迭——女魔頭又幹什麽壞事了?他們倆今天還能豎著出去嗎?


    莫爺卻沒有注意這麽大隻橫在走廊上的寧韶明,而是慢慢地挺直了身子,好像隻要離開了那個房間,她就能把那一瞬間的打擊全部收攏起來,再一次驕傲地做那個在帝都盤踞十幾年的灰色勢力之主。


    寧韶明看得心生唏噓。


    女人在這個世道上混得不容易,太柔弱會被說是菟絲花,太強勢會被說嫁不出去,能在高層站得穩腳跟的,全都要心夠狠手夠辣吃夠苦。


    饒是如此,她們的身材和長相還是會被人評頭論足,太醜就是母老虎,太漂亮就讓人有征服欲。


    剛才的莫爺幾乎讓寧韶明以為她會蹲下來抱頭痛哭,然而下一秒,她卻是已經穩穩地站在了那裏,好像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將她打倒。


    寧韶明想起了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母親宋敏夏,心情更是感慨。


    宋敏夏不是菟絲花,可是的確也沒有莫爺和常笙畫身上那種打不倒的韌性。


    寧韶明當然不覺得每個人都必須像是她們這麽強,隻不過想到宋敏夏在寧景侯的冷暴力和偶爾的家暴中毫不反抗,沉迷在自己的悲哀之中,最終永久地結束了自己的性命,他難免就覺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悲傷。


    常笙畫很快就走了出來,裝作看不到莫爺蒼白無比的臉色,平靜地道:“今天就先到這裏吧,莫爺,我在離開帝都之前會再聯係您,把梁先生的新的治療計劃交給您,也希望莫爺到時候能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複。”


    莫爺沉默了兩秒鍾,才啞著嗓子道:“好。”


    然後常笙畫就帶著寧韶明離開了,倒也沒有寧韶明想象中被阻攔的場景。


    等一上車,寧韶明就狐疑地問道:“你幹什麽壞事了?給我提個醒,免得半夜被人追殺都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常笙畫懶洋洋地靠在副駕駛座上,“沒什麽,隻是給那位梁先生做了一下催眠。”


    寧韶明不解,“給他做催眠?那你把莫爺也給催了麽?她怎麽臉色那麽難看?”


    常笙畫意味深長地道:“就算是個瘋子,無意識的時候也會說出真心話的。”


    她提出讓莫爺跟梁平宇對話,但是可沒保證其中的一個人是清醒著的。


    寧韶明了然了,並沒有細問下去,他還是知道常笙畫遣開他是因為有些事情不適合讓他知道。


    倒也不是因為常笙畫看不起他或者是覺得他幫不上忙,而是寧韶明想在軍隊發展的話,很多事情是碰不得的,常笙畫已經踏在了那條線的邊緣,自然不會繼續把寧韶明拖下水。


    寧韶明也清楚自己最好是別知道得太多,畢竟比起常笙畫,他這邊更容易出問題,一旦出了什麽事,不知情就是他不拖後腿的最好辦法。


    寧韶明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現在的他還不足以喊得出保護常笙畫之類的豪言壯語,那麽他更要在常笙畫還有能力給他遮風避雨的時候,努力護好他自己,然後拚命往上爬,以後才有真正能護得住常笙畫的一天。


    驕傲和自尊都是建立在實力上的,不趁著還有人庇佑的時候發憤圖強,真要遇到事兒了,後悔就來不及了。


    那種自己沒實力又不願意接受伴侶的幫助、還要叫嚷著一起生一起死的做法,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寧韶明可沒臉在常笙畫麵前逞這個強,反正丟的臉也夠多了,他怕的是再有人為了他丟命。


    常笙畫看著寧韶明繃得緊緊的麵孔,便伸手揉揉他的臉,“想什麽呢,這麽嚴肅?”


    寧韶明一板一眼地道:“琢磨正經事呢,別吵。”


    常笙畫逗他:“多正經的事啊?說給我聽聽。”


    “嘁。”寧韶明才不搭理她呢。


    常笙畫便不說話了。


    寧韶明開著車過了兩個紅綠燈,才意識到耳邊太安靜了,他側過頭,看到常笙畫用一隻手撐著額頭,就這麽靠在副駕駛座上閉目養神,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寧韶明見狀,頓時就心疼了。


    今天一連趕了三個場子,早上見覃家兩兄弟,下午看常家人撕逼,晚上又和莫爺打太極,她還給梁平宇做了個耗神的催眠,想也知道跟電視上那種搖搖懷表就讓人睡著的場景是有出入的,完全是個技術活兒……


    這些事情樣樣都是常笙畫操心的,寧韶明就是給她當個司機做一下吉祥物,連出場當保鏢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知道自己不惹禍就是對常笙畫最大的幫助,不過看著她這麽累,寧韶明還是覺得心揪揪地疼。


    唉,少壯不努力,戀愛徒傷悲。


    寧韶明把車盡可能地開得平平穩穩,連有人故意超車了,他都沒搭理。


    其實寧韶明隱約知道,常笙畫是想在三月權力變更的時候幹一票大的,最好是把金先生背後的那批勢力連鍋端。


    寧韶明不清楚她奔波了這麽多天,是聯係了多少個勢力,又做到了什麽程度,不過看一向運籌帷幄遊刃有餘的女魔頭都露出疲態,想也知道這件事恐怕不是那麽好搞的。


    寧韶明很想幫忙,但是又明白保存好實力、讓殲龍大隊成為常笙畫的退路才是他應該做的,矛盾到讓他想對著頭頂嗷嗷叫幾聲。


    算了,迴家燉個湯給她補補吧……


    寧韶明把車開進小區裏,停在了樓下的停車位上。


    車裏開著暖氣,常笙畫應該是真的睡著了,停車的動靜都沒有讓她睜開眼睛,暖烘烘的氣溫讓她的臉頰透出幾分淡淡的紅。


    在車上睡肯定不舒服,可是寧韶明又覺得一旦把常笙畫叫醒,她迴去之後估計是要跟斯文德忙活完了才睡覺的,這會兒還不到晚上十點,常笙畫沒有這麽早睡的習慣。


    這麽琢磨著,寧韶明就幹脆不叫醒她了,坐在車上陪著她,等常笙畫自然醒。


    一開始寧韶明是在低著頭玩手機,但是玩著玩著,不知道為什麽就點開了拍照的功能,偷偷地給睡夢中的女魔頭拍了一張照。


    還好相機是調了靜音的,寧韶明嚇了一跳,心虛地把照片加密藏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寧韶明又有點按捺不住,暗搓搓地調整好角度多偷拍了兩張。


    咳咳,留個紀念嘛……


    寧韶明把照片藏好,鬼鬼祟祟地偷看常笙畫,見她還是在睡著,心裏頭難免升起了一點壞主意,想在她臉上畫個烏龜什麽的。


    不過等寧韶明湊近去,眼神就不由自主地黏在了她淡紅的嘴唇上。


    此時的常笙畫睡得很沉,唿吸綿長平穩,臉上紅撲撲的,好像染了一層紅霞,看起來比平時有人氣多了。


    寧韶明的心跳微微失了律,跳得他心神不寧的。


    他像是做賊一樣左顧右盼了一圈,確定周圍沒有小區的居民在散步或者是經過,寧韶明這才屏住唿吸,偷偷摸摸地俯身過去,輕柔地把自己的唇印在了常笙畫的嘴角,一觸即走。


    寧韶明動作輕而快速地縮迴了自己的座位上,摸著自己暴走的小心髒,斜著眼睛偷覷著常笙畫。


    發現常笙畫依舊閉著眼睛,寧韶明暗搓搓偷笑起來,心裏就跟灌了蜜糖似的,從頭甜到腳。


    有一就有二,寧韶明的膽子莫名大了起來,像是拿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興奮又暗爽,他再度湊過去,吻了一下常笙畫的鼻子和眼睛。


    不過等寧韶明吻到她的額頭時,常笙畫的聲音就涼颼颼地突然響起:“寧大少親了又親,是覺得我是死人嗎?”


    寧韶明嚇得倒吸一口冷氣,“啪嘰”一個後退就把自己拍到車門上去了,像是隨時要奪門而逃似的,聲音都高了八度:“你你你醒了?!”


    常笙畫慢慢睜開眼睛,眼角殘留一點睡意的嫣紅,隱約透著幾分繾綣的慵懶,“被你這麽親,就算是八輩子沒睡的人也醒過來了。”


    寧韶明麵紅耳赤,但又覺得自己是在適當地行使戀人的權力,便強撐著底氣道:“我……我就是想叫你起來而已!”


    “哦?”常笙畫的眼裏彌漫出一分笑意,“不錯的叫醒服務,希望隻有我一個人可以享受。”


    寧韶明嘟噥道:“當然隻親你一個……”


    常笙畫挑起眉頭,“那以後你兒子女兒怎麽辦?”


    寧韶明翻了個白眼,“還不知道有沒有投胎呢。”


    常笙畫隻是看著他,好像非要他給出個答案似的。


    寧韶明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眼睫毛垂下來,目光遊移,半晌後,他聲音細如蚊呐地道:“好啦,不親他們,隻親你……”


    常笙畫眼眸一暗,對他勾勾手指,“過來。”


    寧韶明眨眨眼睛,“嗯?”


    “這是你的,”常笙畫點了點自己的唇,聲音裏摻雜上了曖昧的誘哄:“你想怎麽親……都隨你。”


    寧韶明的腦袋“轟”的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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