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搬來的設備突然出了問題,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是殲龍大隊內部心知肚明——他們這是又被人整了。


    他們忙活了那麽多天給自己洗白,遇到類似的事情也不在少數,所以劉興等人都挺鎮定的,沒有第一時間跳起來罵人。


    負責這批設備的殲龍隊員詳細地把他們的交接過程說了一遍,無論是對話還是交接人的特征都說得很詳細,連時間都精準到了分鍾的地步。


    那個登記的士兵當即露出有點鬆動的表情,“也就是說,你們交接設備的時候是確定沒有問題的?”


    做交接的殲龍隊員很肯定地點頭,“沒有問題。”


    殲龍這邊太過篤定和從容了,看熱鬧的那些士兵也不是沒有頭腦的,當然也看出了其中的貓膩。


    那個問話的士兵是負責登記匯總的,他扭頭就問旁邊的人認不認識那個和殲龍成員間接的士兵,因為他們描述的交接人的確拿著登記簿,應該是他們基地這邊做入庫交接記錄的人。


    旁邊的人小聲地對那個士兵說了幾句話,後者明顯露出為難的表情。


    常笙畫見狀,就知道這件事肯定是不了了之了。


    果不其然,那個負責登記匯總的士兵很快就道:“不好意思,是我們這邊弄錯了,麻煩你們了。”


    齊葛有點不太高興,“你們說弄錯就弄錯……”


    常笙畫抬手示意齊葛不必多說,表情很冷淡。


    齊葛隻好退了迴去,一言不發地瞪著其他人。


    殲龍的其他隊員也不說話,隻是用目光沉默地斬落周圍人看熱鬧的視線,他們都是見過血的兵,情緒壓抑的時候身上的氣勢都格外刺人。


    嘈雜的環境慢慢變得安靜下來,大家都忍不住避開了他們的目光。


    那個士兵拿著登記簿,有點尷尬地看著殲龍的成員們,“你們隊……要不要休息一會兒?或者是我給你們換一塊兒任務區?”


    說白了就是給殲龍大隊換一批比較好搬的活兒,看那些據說被磕壞的設備就知道了,他們被分配的都是又重又精貴的工作。


    他這麽一說,有殲龍的隊員們當即就露出不屑的表情——他們不稀罕。


    常笙畫倒是笑了一下,隻是那笑容不怎麽真切,“也行,那就麻煩你幫我們換一換了。”


    劉興看了常笙畫一眼,“教官?”


    常笙畫搖頭,示意他不用多說什麽。


    等到離開了那個倉庫,隊員們七嘴八舌問她為什麽答應換工作任務,這不是顯得他們太過容易收買了嗎?


    常笙畫卻不置可否道:“有便宜不占,何必呢?”


    這點小動靜無傷大雅,而且殲龍大隊就算是吃了虧,也未必會被其他人同情,繼而站在他們這一邊——更何況殲龍也不需要這些同情。


    隊員們聞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劉興倒是有種一拳打到棉花裏的感覺,其實剛才那些做登記的人要是不依不撓,非要殲龍大隊賠錢道歉,那麽他們絕對有應對的手段,保準那些人吃不了兜著走!


    常笙畫看向劉興,眼風淡淡的。


    劉興卻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教官……”


    常笙畫不溫不火地道:“該放要放,該收也要收,劉興,戾氣別太重。”


    劉興一愣。


    常笙畫對他搖了搖頭,“沒有你們老大在,你就是他們的頭兒,他們考慮不到的事情,你不可以不考慮,逞一時意氣很好玩嗎?”


    她的語氣難得有點嚴厲,劉興頓時羞愧地低下了頭,他差點兒就把他們的新方針給忘了。


    常笙畫見劉興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偏差之處,也就點到為止,不多說什麽了。


    這些東西,始終還是要靠他們自己慢慢摸索的,就像是常笙畫存心想要看看寧韶明這樣性格的人能走多遠,但是也隻是推了他一把,卻很少切切實實地去教他做點什麽。


    ——每個人的人生,本來就應該是自己活出來的,常笙畫有能力讓別人依照她的想法去走,但是她絕對不會這麽做。


    這次新舊倉庫的更替工作還是很繁重的,因為舊倉庫年代久遠,不再適合儲存物資,所以基本上是打算直接把所有東西搬空,然後騰出來做別的用途。


    為了這個搬運工作,除了殲龍大隊這樣來支援的“後勤”之外,這個軍事基地裏能動用的部隊都被叫過來了,所以幹活場麵還是十分熱火朝天的,消息傳遞起來的速度自然也很快。


    等常笙畫他們又搬了兩趟,關於殲龍大隊險些兒被人整了一把的事情,該知道的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因為最近殲龍大隊的風評還算不錯,大家倒是沒有太多幸災樂禍的意思,還有士兵經過的時候拍了拍殲龍隊員的肩膀,以示支持他們,哪怕看到劉興他們接受了“賠償”,去做了比較輕鬆的工作,也沒什麽人說他們為什麽不能者多勞。


    劉興看著這些人的目光和舉動,心裏慢慢有了幾分了悟,約摸能夠明白常笙畫說的話的意思了。


    以前殲龍大隊遇到類似被刁難的情況時,幾乎從來都沒有退讓過,雖然給了外人作風強硬和不好得罪的形象,但是無意之中損失了大部分人心,更把他們自己跟其他人拉開了距離,反倒讓殲龍自己揚了名吃了虧。


    雖然說有能力的人多是特立獨行,但是在軍隊裏,這並不是什麽好的評價,更對他們自身的發展沒有好處。


    ——既然可以融入,何必把自己牢牢困在一個小圈子裏坐井觀天呢?


    不隻是劉興這邊對他們的過往和未來有所感悟,殲龍分開的其他小隊也或多或少理解到了很多以前沒有遇到過的念頭,隻是在這裏暫時不予細說。


    距離新舊倉庫交接的軍事基地數百公裏之外的地方,一隊押送物資的軍車車隊裏。


    寧韶明把餘慶栗拎了迴去,再不拉住這個八卦的漢子,他就該管不住手腳想去看密封條下麵到底藏著什麽東西了。


    就算知道餘慶栗能神不知鬼不覺看完之後把密封條原樣複原,但是寧韶明可不覺得用這種技能來對付自己人有什麽好處,這明明是去打擊犯罪搜集證據時練出來的本事。


    餘慶栗討好地直衝著寧韶明傻笑,“我就是一時沒忍住,老大你別生氣哈……”


    寧韶明看著他的眼神都是涼颼颼的,“我不生氣,不過下不為例,要是再被我知道……”


    “呃……”餘慶栗心想——是會被罰跑個五萬米還是蛙跳五千個呢?


    誰知寧韶明挑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那你就去跟你們教官聊聊人生吧。”


    餘慶栗瞬間連臉都綠了,“哦,不,老大,你不能對我這麽殘忍!!”


    寧韶明冷哼一聲,“我是管不住你們的了,就讓你們教官來管吧,我覺得你還挺樂意的。”


    不然怎麽就屢教不改了呢?


    餘慶栗露出一張苦瓜臉,垂頭喪氣地道:“別啊,老大,我再也不敢了,就是一下子忍不住……”


    “嗯?”寧韶明眯起眼睛。


    “不,我是說,我會按照教官教的辦法去管住自己的qaq……”餘慶栗掩麵。


    餘慶栗的好奇心的確重得有點病態,都已經變成一種強迫行為了,雖然沒有趙素林那麽誇張,但是有時候就是控製不住思想和手腳,遇到什麽都想問一問碰一碰看一看。


    常笙畫一直有在教他怎麽控製,成效也是有的,但是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完全好。


    這兩天車隊的氣氛有點訝異,餘慶栗就有點犯老毛病了,想趁著女教官不在,稍微放縱一下自己憋得太狠的好奇心,沒想到轉眼就被寧韶明逮住了。


    雖然常笙畫在征得其他人的同意的情況下,讓寧韶明大概知道自己的士兵有什麽心理問題,但是具體情況和治療辦法還是不清楚的,聞言,他還是道:“不管怎麽樣,迴去之後,你記得去你們教官的談話室報道。”


    餘慶栗蔫兒吧唧地道:“是,老大……”


    嶽中校忽然走過來,狐疑地看了他們幾眼,問:“有什麽問題嗎?”


    寧韶明很自然地衝他笑了笑,“沒什麽,前麵的山路不好走,提醒我的兵警醒點。”


    嶽中校皺了皺眉,但是看不出什麽破綻,隨意刺了他們幾句,然後就走了。


    反正他是看不慣無紀律還囂張的刺頭兵,殲龍大隊完全就踩在他的雷區了,就算外麵瘋傳他們正在洗心革麵,然而嶽中校就是不買賬。


    ——他隻看結論,不看過程,而現在的結論就是殲龍大隊正在為他們以前的囂張付出代價,要花十倍百倍的力氣去給自己的名聲洗白。


    因為運送的武器物資很重要也很危險,所以車隊走的路也比較偏僻,盡量遠離人民群眾,今天走的還都是比較崎嶇的山路,開慣了軍車的司機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


    所謂樓無偏風連夜雨,下午的時候,天上就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嶽中校一開始還讓大家壓好防水布,繼續往前開,可是開了一個多小時後,雨越下越大,嶽中校隻好下令調整行程,先暫停休息,等雨下小了再說。


    既然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大家就提前把晚飯吃了,該值班的認真值班,休息的抓緊時間休息,如果夜裏停了雨,他們還是能開一段夜車的。


    寧韶明被安排去休息,但是他沒有第一時間進車裏睡覺,而是走到公路邊緣,眺望遠處的群山。


    大雨傾盆,天邊的雲層黑壓壓的,仿佛大廈將傾,即使穿著雨衣,寧韶明的臉上還是打得**的,他抹了一把臉,將好看的眉頭皺得死緊死緊。


    嶽中校本來不想理他,但是寧韶明在那邊足足站了十分鍾,他也不像是個喜歡雨中沉思的文藝青年,再不濟,作為這支押送隊伍的副手,寧韶明也不可能做出這麽不靠譜的事情,殲龍大隊始終是特種作戰部隊,比他們的經驗豐富。


    無奈之下,嶽中校隻好頂著風雨走到他身邊,大聲問道:“有什麽狀況嗎?”


    寧韶明轉過臉來,臉色凝重地對他道:“這邊是不是偶爾會山體滑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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