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常笙畫的口才,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能說成聖光普照,讓她去跟常家家主聊幾句,常宮錦非得把一時腦抽蠢了吧唧的常有戈當場打死不可。


    寧韶明迴想著自己曾經的遭遇,都免不了給常有戈點一排蠟。


    常奇劍當然是沒打算真的讓常笙畫去跟常宮錦解釋,大家都擺明了不是一路人,就算常笙畫肯說實話,看著他們爭鬥多年的常宮錦還不一定會信呢,反而會懷疑常奇劍和常有戈兄弟倆是不是瞞著他什麽事情。


    常宮錦人到中年,又身居高位多年,難免會出現多疑又剛愎自用的心態。


    常奇劍眼神深沉地看著常笙畫,忽然道:“小六比以前更能耐了。”


    常笙畫不置可否,“都要謝謝你們的栽培。”


    要不是常家人逼得她走投無路,她也不至於反過來咬死他們不放,誰讓她常笙畫本性就是個睚眥必較的人呢。


    常奇劍的目光沒什麽溫度,“既然知道是常家栽培了你,那你就不應該做太出格的事情。”


    寧韶明忍不住看向常笙畫——這倒打一耙的功力,敢情都是他們常家代代傳承的啊。


    常笙畫沒搭理寧韶明欲言又止的吐槽,在常奇劍冷冷的視線下仍然巋然不動,“好吧,算是你們栽培的,那麽太出格的事情……是指什麽呢?”


    常奇劍淡淡地道:“我剛說了,小六你很聰明,不會聽不懂我的意思。”


    常笙畫笑了笑,“如果我說我真的沒聽明白呢,畢竟出格的事情也不是我做的,大哥你說對嗎?”


    這是把皮球提到了常有戈身上,常奇劍卻沒有被堵住,反而道:“從一開始,你就不應該不給你三哥麵子。”


    “大哥這話真的好笑,你要我給他麵子?”常笙畫忍不住笑了起來,雙眸之中一片風雪肆虐,陰森又傲慢,一字一頓道:“他、算、是、個、什、麽、東、西?”


    常奇劍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小六,你是決心要跟常家撕破臉嗎?”


    寧韶明嘖了一聲。


    明明女魔隻是跟他們兄弟倆撕破臉,常奇劍倒是挺能拔高高度的……


    常笙畫的嘴角彎著,顯得特別輕蔑,“雖然你能不能代表常家不好說,不過我的好大哥,你是不是忘了當年我就說過——讓我離開z國,從此我跟常家毫無瓜葛。”


    常奇劍自然是記得這句話的,就因為常笙畫這麽狂妄,常家家主還摔了一套古董杯子,讓人傳話,叫常笙畫立刻拎著東西滾出過。


    但是常奇劍一直沒放在心上,哪怕是前幾天常笙畫剛重複過她跟他們沒關係,讓他們離遠點,常奇劍在想,偌大一個常家在那裏,就算常笙畫不想當家主,也不可能不想去分杯羹,做個有財有勢的千金小姐,難不成她真的能靠著自己和寧家的廢柴,在部隊裏頭建功立業嗎?!


    常奇劍從來都是靠著家族勢力在遊走,當然以己度人,覺得常笙畫脫離家族之後就什麽都不是了。


    此時此刻,常奇劍看著常笙畫的眼神都是恨鐵不成鋼的,“你就這麽靠著一口氣離開常家?你真以為能一個人在外頭闖出什麽成績?小六,你太天真了。”


    常笙畫無意跟常奇劍辯論有沒有後台人脈的重要性,嗤笑道:“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我就是跪在天橋底下要飯,也不需要你下車來丟幾個硬幣,我就不明白了,我過得怎麽樣,跟你真的有關係嗎?”


    常笙畫還挺想知道常奇劍這麽死活要她迴常家,到底是為了什麽事情,可從常奇劍的角度聽來,就覺得常笙畫的話裏充滿了不屑的叛逆。


    “你畢竟是年輕,不懂事,”常奇劍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後目光又從旁邊的寧韶明身上掠過,“等你栽跟頭了,就別怪大哥沒提醒你。”


    說罷之後,常奇劍就轉身離開了。


    寧韶明維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好一會兒,才慢動作似的轉頭看向常笙畫,不明覺厲地道:“你們常家的人……都是這麽自說自話自以為是的嗎?”


    常笙畫微微一笑,“我給你一個修改病句的機會。”


    “……”寧韶明立刻換了一張臉,真誠地道:“常家的人……都是這麽自說自話自以為是的嗎?”


    “成語滿分,”常笙畫道,“評價也很精準。”


    寧韶明忍住懟女魔頭一臉的衝動,他現在主要想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是來堵我們的?他知道我們連夜把人送走了?”


    常笙畫不在意,“無所謂,反正他找不著人。”


    寧韶明隻好把問題轉迴到常家那邊,“他就這麽有把握,覺得你一定會迴常家?”


    常笙畫依舊隨意地道:“誰知道呢。”


    寧韶明托住自己的下巴,“我總覺得……他話裏話外透著一股即將放大招的意思。”


    常笙畫“哦”了一聲,表示聽到了。


    “也不知道他又要耍什麽陰謀詭計,常有戈還在醫院裏躺著呢,常家老大就不能學乖點?”寧韶明都對常奇劍不屈不撓的精神感到由衷佩服了。


    常笙畫“嗯”了一聲,表示她也佩服。


    “對了,”寧韶明又想到一件事,“這個鍋絕對是你的,別往我身上蓋啊。”


    常笙畫“嗬嗬”了兩聲,意義不明。


    寧韶明忍無可忍,“你丫的真的有在聽老子說話麽!”


    常笙畫扭過頭,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


    寧韶明秒慫,“幹、幹嘛,好好聽人說話是禮貌吧,我說你兩句還不成麽?嫌我嘮叨就直說啊!”


    能從寧大少嘴裏聽到“禮貌”兩個字,也真是挺不容易的,常笙畫不跟他計較了,直接換了個話題:“你覺得我身上什麽東西最值錢?”


    寧韶明莫名其妙,“你身上能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銀行卡嗎?”


    常笙畫眯起眼睛,“對啊,我身上也沒什麽值錢的,常家圖我什麽呢?”


    寧韶明摸摸下巴,“會不會又想把你嫁出去?你四姐不是跟覃家大少相親,然後被諷刺得掩麵淚奔麽,可能他們想著大的不行就送小的過去吧。”


    常笙畫用狐疑的眼神看了他一圈,“你怎麽會知道這事兒的?”


    寧韶明無語,“在你眼裏,我到底多孤陋寡聞?”


    “不是孤陋寡聞的問題,”常笙畫糾正,“你就沒有那顆看娛樂八卦的心。”更何況是世家圈子裏的八卦。


    寧韶明嘴硬道:“我就聽辰津順嘴一說,有什麽問題嗎?”


    常笙畫挑起眉頭,“辰津為什麽要對你說這個?”


    寧韶明繼續嘴硬:“可能是想查你的祖宗十八代,看你是什麽妖孽吧。”


    常笙畫似笑非笑,“那他幹嘛單拎出這個八卦來跟你說?”


    寧韶明的詞匯量有點捉急了,“就、就是順嘴嘛。”


    常笙畫點頭,“嗯,他順嘴一說,你順手讓他一查?”


    寧韶明霎時間臉紅了,華麗的顏容上,路邊的黃色路燈照亮了他斜飛的長眉和被染紅的眼角,美得驚心動魄。


    他氣哼哼地嘟噥道:“我就是查了,你能怎麽樣,我查一下我隊裏的教官怎麽了……”


    “沒怎麽,”常笙畫好整以暇地道,“我就是想說,寧中隊有什麽想知道的,直接來問我不更好嗎?”


    寧韶明揚起下巴,“少爺我才沒這個閑心操心你呢。”


    常笙畫忍不住笑了出聲。


    “……你在笑什麽?”


    “沒有笑,你聽錯了。”


    “你當我瞎的?”


    “沒,當你比較傻。”


    “決鬥吧,常小花。”


    “我不做這麽野蠻的事情,謝謝。”


    “……”


    常笙畫和寧韶明一路說說鬧鬧地迴去了,這會兒是下半夜了,結果迴到宿舍樓準備交班的時候,卻看得到計芎拎著醫藥箱匆匆上樓。


    寧韶明愣了一下,“大熊。”


    計芎迴過頭來,看到是他們,便停住了腳步,“老大,教官,你們迴來了,還順利嗎?”


    “嗯,”寧韶明沒有多提路上碰見常奇劍的事情,隻是問道:“你拿著藥箱去哪兒呢,誰弄傷了?”


    說到這個,計芎就苦了臉,“鴿子摔了一跤,腿上蹭掉了一片皮。”


    鴿子就是胡小戈,但是隊員們都穿著耐磨耐割的軍裝,得是摔成什麽樣子才會連皮都蹭掉一塊?


    常笙畫和寧韶明雙雙皺起了眉頭,跟著計芎進了胡小戈的宿舍。


    一進門,他們就看到胡小戈坐在床邊,軍褲被脫了下來,露出膝蓋上一片的血肉模糊,上麵還印著有石頭和沙子,趙素林正在用鑷子把那些碎石頭夾出來,胡小戈疼得眼淚汪汪的。


    寧韶明的臉色刷拉就沉了下去,“怎麽迴事呢,人怎麽就摔成這樣子了?”


    平地摔肯定摔不到這個程度,當時胡小戈肯定是在奔跑,可問題是他們就巡個邏,跑什麽啊跑?


    計芎把醫藥箱放下來,拿出裏麵的酒精準備給胡小戈的傷口消毒,聽寧韶明這麽一問,他就有點支支吾吾了,“這……”


    胡小戈忍著痛搶先道:“就是我不小心,老大你別生氣!”


    寧韶明納悶,“啥?”


    “一個不小心?”常笙畫看了一眼胡小戈的傷口,“所以你是在巡邏的時候,突然想要鍛煉一下百米衝刺,然後一個大馬趴把自己給摔了麽?”


    寧韶明出聲的時候,大家還敢壯著膽子,這會兒教官大人一開口,眾人瞬間就噤若寒蟬了。


    寧韶明掃視他們一圈,沉聲道:“到底怎麽迴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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