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有著上位肩章的女人表現得太驚訝了,驚訝到連殷紅的唇都毫無形象地大張著,姣好的容顏上充斥著驚訝的情緒,要不是附近就有士兵在站崗,她看起來都要撲上去拽常笙畫的臉,看她是不是真人了。


    “長生花!你居然沒死!”這個女人如是道,語氣倒不像是驚怒,更像是一種恍惚的難以置信。


    常笙畫對她笑了笑,笑容難得十分真誠,“好久不見,犀牛,你還是沒有記對我的代號。”


    任筱鷗並沒有在意常笙畫的調侃,隻是定定地盯著她看了幾秒鍾,然後眼眶驀然就紅了。


    常笙畫看著任筱鷗依舊好看、但是已經有幾分滄桑的眉角眼梢,也忍不住升起幾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她笑著開口,試圖衝淡這一抹久別重逢的傷感,“別這麽看著我啊,我可沒說不原諒你記錯代號的事情。”


    任筱鷗立刻笑罵了一句:“小氣鬼!還是這麽斤斤計較!”


    其實常笙畫的代號應該是長命花,隻是這個詞和長生花相近,也和常笙畫讀音相似,很容易弄錯。


    在you-know-who的大本營裏,每個人都隻有自己的代號和新的身份,一般都不會用真名,有時候有人叫錯了,常笙畫也會應聲,久而久之的,也就老是有人混著叫了,麵前這個代號為犀牛的女人也是如此。


    犀牛的本名叫做任筱鷗,是you-know-who大本營關韞莊帶出來的成員之一,是一個通信技術方麵的頂尖人才。


    罵了常笙畫一句之後,任筱鷗的眼眶還是紅紅的,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一把將常笙畫抱住了。


    任筱鷗的體型嬌小,比一米七多的常笙畫矮了很多,腦袋一低就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滿腹心酸地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先是老師死了,然後你們全隊出任務,上頭傳迴來的消息是你們全都犧牲了,遺體都沒有收迴來……我們查到了你們犧牲的地方,還不能祭拜,就怕被人發現你們的身份不對,連累了你們家裏人,可是你們隊是我們之中最強的,怎麽會……怎麽會……”


    任筱鷗一臉重複了兩遍,聲音就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常笙畫拍了拍她的後背,“冷靜,都過去了。”


    任筱鷗一下子想到保密條例,不敢繼續問了,好一會兒才在常笙畫的肩膀上蹭了蹭,把眼淚蹭掉。


    常笙畫無奈。


    任筱鷗一直是個很情緒化的人,在you-know-who裏算得上是比較特別的了,畢竟那個特殊的地方強調的第一要素就是——控製好你的情緒,別讓敵人發現你的不對勁。


    為了訓練任筱鷗,關韞莊和其他人可謂是費盡了心思,什麽古裏古怪的訓練方法都使出來了。


    常笙畫迴想起以前的事情,不免笑了笑,然後抱了抱任筱鷗,再把她從懷裏拎出去。


    雖然沒人知道她們的身份,但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任筱鷗也算是了解她了,一見常笙畫做出這個動作,就氣不打一處來,用力踩了一下她的腳。


    常笙畫穿著軍靴,任筱鷗踩得她不痛,但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怎麽了?”常笙畫問。


    任筱鷗撇嘴,“能查得到我現在的身份,你的真實身份肯定很有能耐吧,怎麽,怕我沾著你不放了,至於這麽避嫌嗎?”


    她的語氣陰陽怪氣的,常笙畫聽得先是疑惑,隨即就恍然大悟地笑了,“抱歉,我老是記著以前的規矩,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常笙畫都忘了現在她們都是光明正大的身份了,就算被人知道她和任筱鷗的關係不錯,也沒有什麽大的關係。


    至於常家什麽的,她還沒有怕到連個朋友都不能交,而且任筱鷗可不是表麵上看上去那麽好惹,you-know-who出來的人,也不至於任人拿捏。


    任筱鷗滿眼複雜,“你這些年……是一直都在出任務嗎?其他人呢?”


    她以為常笙畫所在的小隊全軍覆沒,可能是有什麽任務需要他們假死,然後換一個身份去執行機密任務之類的,you-know-who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誰知常笙畫臉上的神色變淡了,狀似平靜地道:“沒有,當年那件事之後,就隻剩下我了,後來我出國了。”


    剛冒起的希望的小火苗瞬間被殘忍撲滅,任筱鷗頓時臉色一白,但是沒有繼續追問。


    她知道必定是足夠慘烈的死亡,才會讓同批成員裏做事最為有手段的常笙畫都避而遠走,甚至把在you-know-who大本營裏的身份徹底抹除,任筱鷗很想問,但是話到嘴邊,就不得不咽了下去。


    離開you-know-who,就代表不能再隨意去過問那些事情。


    任筱鷗也在想,脫離了那個身份,很多人終身不得見,更不能隨意相認,長命花不可能無緣無故找上她,那麽長命花的出現意味著什麽呢?


    常笙畫看得出任筱鷗的遲疑,忽然對她敬了個禮,正色道:“來正式介紹一下吧,我叫常笙畫,經常的常,笙歌的笙,畫畫的畫,目前隸屬於特殊機動部隊第78大隊,暫任指導員兼特訓教官。”


    任筱鷗微愣,然後就反應過來,同樣認真地迴一個敬禮,朗聲道:“我叫任筱鷗,竹字頭的筱,海鷗的鷗,目前隸屬於師部通信三營,任技術組組長。”


    常笙畫對她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任筱鷗同誌。”


    任筱鷗忍不住緊緊抓住她的手,“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常笙畫同誌。”


    兩個人對視一眼,禁不住都笑了。


    那些曾經血與淚、笑與歌的過往在她們心頭逐一浮現,又迅速消失,最後留下來的隻是兩人此時此刻似是陌生又分外熟悉的臉龐。


    任筱鷗心頭一鬆。


    無論常笙畫來找她是什麽目的,她都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如果共處三年的人真的在多年未見之後秉性大變,完全拋棄曾經的原則,那她也認了,可是任筱鷗卻願意相信對方。


    而且從常笙畫剛才還記著you-know-who的規矩來看,她對那時的生活耿耿於懷,如果常笙畫特地來騙她,任筱鷗自認不是對手,那就幹脆賭一賭算了。


    “我必須先跟你交代,”常笙畫見任筱鷗肯信任她了,這才道:“我算是常家的人。”


    任筱鷗的第一反應是“算是”這兩個字怎麽解釋,然後她就意識到常家是什麽意思,雙眼驀然就睜大了,“怎麽……可能?”


    雖然剛才任筱鷗擠兌常笙畫,說她怕被自己攀附上,但實際上就是開個玩笑,因為誰都知道you-know-who那種地方十去九難迴,除非是曆代跟這個地方有關的紅色家庭,不然一般世家貴族也不會把自己的後裔送進去。


    這也就意味著you-know-who的成員裏,多是無名無姓的孤兒和烈士之後,這樣才能保證他們的忠心和無後顧之憂。


    可是隻要在部隊裏,哪怕是基層的士兵都知道常家在部隊裏的影響力,z國攏共也就是那麽幾個上將,刨除掉不掌權的那幾個,剩下的實權人物裏,常家家主常宮錦一直是軍部的喉舌,很多事情都由他來拍板,更別提他幾乎滿門從軍,為軍隊事業做奉獻,這樣的一個家族,怎麽會把自己的兒女送去you-know-who呢?


    倒也不是任筱鷗覺得常家沒有犧牲精神,而是個個世家大族本來就是經常被人盯著的,他們把自己的小孩送進去,這不是擺明了來當靶子被人發現的麽?


    常笙畫迎著任筱鷗驚訝困惑的眼神,搖頭道:“別想太多,我隻是算是姓常而已。”


    她的言語中並不帶絲毫煙火氣,好像姓氏名稱與她切身並無相關似的,任筱鷗也知道世家情況負責,眉頭便皺了起來。


    “我過來找你,其實也是想來找你幫個忙的。”常笙畫如是道。


    任筱鷗點頭,“你盡管說。”


    常笙畫笑了笑,“不是什麽大事,你也知道78大隊的事情吧。”


    任筱鷗的表情有點微妙,“剛才我就想問了,你怎麽會被分在那個部隊……聽說那些兵都很難相處。”


    常笙畫挑眉。


    任筱鷗猛地一拍額頭,“我倒是忘了,以你的能耐,天皇老子在你麵前也不算什麽。”


    常笙畫失笑,“那還真的是謝謝你抬舉了。”


    任筱鷗表示她可從來不會低估長命花的能耐。


    常笙畫搖了搖頭,沒和她分辯什麽,隻是道:“常家跟我的關係……不太好,我現在呆在78大隊,常家那邊可能會找他們的麻煩。”


    任筱鷗了然,“你想我幫忙做什麽?聽說78大隊的人被分在巡邏組那邊了,你怕你家那邊的人在通訊設備上動手腳?”


    因為殲龍的隊員們都是分開的,一旦失去有效聯絡,有時候出了事,還真不能及時挽救。


    常笙畫點頭表示她說中了,“我這裏有一批設備,想把後勤那邊統一發下來的替換掉,至於聯絡信號的問題……就需要你來幫忙了。”


    任筱鷗眯起眼睛,“你私人拿出來的設備?”


    那她還真的怕長命花在裏頭動什麽手腳了。


    常笙畫一副很淡定的樣子,好像沒注意到任筱鷗的狐疑,“不是我私人的,是78大隊自帶的,隻是後勤那邊沒讓他們用。”


    任筱鷗還是懷疑常笙畫想幹什麽壞事,反正以前在you-know-who的時候,她一旦出手就“非死即殘”,大家最怕的就是得罪她了。


    常笙畫看著她,繼續淡定地道:“放心吧,牽扯不到你身上,我也會注意分寸的。”


    任筱鷗嘀咕道:“我倒是不怕你牽扯……但是你神神秘秘的,我還真怕你把自己折進去了。”


    到時候她這個幫兇就該自責死了。


    常笙畫捏了捏任筱鷗的臉,“別想太多,迴頭再跟你好好聊,這次先幫我,嗯?”


    她耐心哄人的時候還真的特別容易讓人信服,任筱鷗迷迷瞪瞪地就點了頭,“哦,好……”


    常笙畫璀然一笑。


    任筱鷗捂臉。


    完了,這麽多年沒見,她居然又被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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