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胡常鷹和習濛不問,寧韶明和常笙畫也打算去市裏一趟,看看那位臥底警察孟澎的情況。


    不說他們現階段需要孟澎提供一些線索,就衝著這是寧韶明和常笙畫冒著暴露的風險救出來的人,他們也要去看看對方的身體究竟能恢複成什麽樣了,不過萬一拚命救迴來之後,卻沒有熬過去,那麽他們兩個人心裏也肯定會不好受。


    覓川市市區,接近中午時分。


    為了避開甘老板和傅夫人的耳目,寧韶明和常笙畫坐著胡常鷹和習濛的車,算得上是十分低調地來到了地理位置算得上比較偏僻的軍醫院裏。


    因為覓川市地處z國邊界,不僅要應對境外的國家的威脅,還要抵抗各種渾水摸魚的罪犯,所以整個覓川市駐紮了不少軍隊係統和警察係統的人馬,這個軍醫院就是專門針對軍隊開發的,武警那邊出了什麽問題也能過來。


    這次臥底的孟澎得以在這裏進行治療,避開毒梟黑椒以及他的情婦傅夫人的爪牙,自然是寧韶明大半夜跟有交情的院長打電話的關係,畢竟孟澎現在的身份也不適合大張旗鼓地張羅,當時半夜三更的,他們又不可能真的把人抬到這個醫院,然後等著昆縣那邊把身份證明送過來辦手續之類的。


    至於為什麽選在這個地方,那就是常笙畫提醒的功勞了,不然寧韶明哪裏想得起拿人情走後門這種事情。


    對此,緝毒科科長和幾個知情的小組長們就更加感激寧韶明和常笙畫了,不管孟澎會不會順利地挺過來,他們都不會忘記這兩個人在敵人的據點裏冒著生命危險給予的幫助的。


    核對了各種證件,又填了表之後,常笙畫和寧韶明他們才跟著胡常鷹二人走,一路走到了重症監護病房那邊,一眼就能看到嚴友帶著二組的組長賀丈知在病房外麵的走廊上坐著,計芎和餘慶栗在旁邊,辰津和劉興倒是不見蹤影。


    他們一行人走過來,計芎和餘慶栗最先發現他們,掃過來的警惕目光在接觸到寧韶明和常笙畫之後,立刻就變成了原本的模樣,他們站了起來,對兩個上司敬禮打招唿。


    心不在焉拿著一根煙在手裏打轉的嚴友這才發現他們的到來,小聲地招唿道:“怎麽這會兒過來了,萬一被甘老板發現了怎麽辦?”


    “不礙事的,”寧韶明隨口答道,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問:“怎麽樣了?”


    “上午的時候,老孟的腦電波活動得有點快,比昨晚好多了,醫生說他可能中午會醒。”嚴友說,然後抹了一把臉,讓自己臉上的疲憊不會顯得那麽明顯。


    他和賀丈知昨晚守了上半夜,迴去旅館之後也沒有睡著,天亮之後直接過來頂替另外兩個人繼續守著了,反正自從孟澎出事的消息傳來之後,嚴友就沒有怎麽睡過,撐到現在都是靠著一股想看到孟澎平安睜開眼睛的執念。


    寧韶明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也不多嘴勸嚴友去休息什麽的,要是他的兵出了事躺在icu重症監護病房裏,他也不可能睡得著的。


    跟嚴友打聽了一些關於孟澎的情況之後,寧韶明心裏有了數,這才看向計芎和餘慶栗。


    計芎看他的眼神就會了意,解釋道:“公雞和超腦昨晚守了一夜,現在在旅館那邊,我們今天早上過來接班的。”


    本來現在孟澎在重症監護病房裏頭,他們外麵守著這麽多人也沒什麽用,但是孟澎此時的身份特殊,又是被寧韶明和常笙畫臨時設置計劃救出來的,一旦甘老板和傅夫人那邊發現了他們補不上的漏洞,作為地頭蛇的他們很快就可能會查到這邊來。


    為了孟澎的生命安全,跟著常笙畫和寧韶明來覓川市市區做支援的一行四人自動分成兩組,跟著嚴友他們一起在病房外麵守著,真要出了什麽事,他們對付不了的,拖延一下時間叫支援也是可以的。


    嚴友當然知道他們的好意,也沒拒絕,打算迴頭攢在一起來對他們鄭重致謝。


    孟澎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過來,胡常鷹和習濛本來是過來接嚴友他們的班的,但是作為緝毒科的老大,孟澎在職期間的頂頭boss,親自挑中他來做這個臥底計劃的直接負責人,嚴友無論如何都不打算離開這裏,在緝毒科那邊不出大事的情況下,他絕對是要等到孟澎的情況穩定下來再走的。


    所以剛來的胡常鷹就被攆迴去了,讓他暫時代理緝毒科的事情,拿不準主意的再來打電話和嚴友商量。


    和胡常鷹一起迴去的還有二組組長賀丈知,習濛被留了下來給嚴友打下手。


    常笙畫和寧韶明也打算在這裏待一會兒,便讓計芎和餘慶栗出去打飯,他們留在這裏跟嚴友、習濛二人一起守著了。


    醫院周圍太安靜了,寧韶明坐在那裏有點無聊,但是不能抽煙,隻能站起來在走廊上打轉了幾個圈。


    常笙畫也不搭理他在幹什麽,隻是低頭在編輯郵件。


    師裝三連的關一徑去了封閉式訓練兩個月,出來之後才聽說了殲龍大隊被罰到後勤部隊去幹活的事情,十分擔心常笙畫目前的處境,便忙不迭給她發郵件了,還不忘問了一下殲龍大隊目前的情況,行文之間充滿了對殲龍大隊的不滿和惋惜,把兩個部隊之間亦敵亦友的情態表現得淋漓盡致。


    常笙畫給關一徑迴複了郵件,表示讓他不用擔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自己乖乖地帶兵訓練就行了。


    畢竟不管是殲龍大隊和軍隊上層之間的博弈,還是那個神秘勢力綿綿不絕的糾纏,都不是關一徑這樣一個沒有被平反的烈士遺孤可以跑進來攪和的。


    常笙畫歎了一口氣。


    這水啊,實在是太深了,她連自己都不知道會不會哪一天被淹死,還是把自己僅有的良心拿出來晾晾,好歹是她的授業恩師的兒子,還是不要把人拉著一起墊背好了。


    至於寧韶明……


    呃,其實常大教官真的跟善良兩個字有點八字不合。


    寧韶明被常笙畫的眼神深深看了一眼,頓時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便轉過頭去,研究病房門上掛著的病曆,那是方便沒有穿隔離服的醫生和護士查看的。


    寧韶明本來隻是想隨意翻一下,但是翻著翻著,他就認真了起來,眉頭也漸漸地皺得死死的。


    生活在特種兵部隊這麽個傷殘率和死亡率都特別高的環境裏,寧韶明也受過各種傷見識過各種傷,對不少專業名詞即使不耳熟能詳也略有涉及,正是因為知道這些是什麽,這份薄薄的病曆才會顯得那麽觸目驚心。


    寧韶明的心像是被綁了石頭一樣,“唿刷刷”地往下沉,他走到玻璃窗邊上,定定地看著裏麵那個麵目全非的男人,各種不可逆轉性的傷勢聚集到了這個人身上,令他的存活和過硬的意誌力都成了一種奇跡。


    前一天在那家酒店地下層裏的場景在腦海之中浮現,寧韶明禁不住開始算起他那天到底打了這個叫做孟澎的臥底英雄多少下。


    盡管是秉著好意和無可奈何,在那樣的場景下,除了自己上場控製場麵,戲耍對方,把這個人要到自己手裏從長計議,寧韶明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能在虎視眈眈盯著他的傅夫人以及一直對他將信將疑的甘老板麵前把一個臥底警察保下來。


    但是沒有辦法歸沒有辦法,真正動了手的時候,他是不是真的把握好了分寸呢?


    寧韶明不確定。


    當時地下層的格鬥場的氛圍太糟糕了,到處都是暴力和血腥的味道,毒品和酒精彌漫在空氣裏,撕扯著人的興奮神經,讓人的大腦和身體處於一種無可救藥的興奮狀態之中,寧韶明沒敢碰傅夫人遞過來的酒,但是周圍的氣氛和空氣中彌漫的氣息仍然吞噬著他的神經,撩撥著他的腎上激素……


    寧韶明禁不住在想,他真正跳到擂台上,扮演著一個玩弄人命的高級玩家時,是不是沒有控製好他的力道,讓孟澎傷上加傷了?也許他就不應該用這樣愚蠢又拖延時間的計劃,那麽孟澎就不會傷得這麽厲害……


    過於紛雜的思想擠在了寧韶明的頭腦裏,擠得他頭疼欲裂,寧韶明甚至想要大聲嘶吼,好像這樣才能發泄出他此時心中的憋悶……


    一雙手忽然搭在了寧韶明的肩膀上。


    寧韶明猛地頓住,下意識想把那隻手擰開,但是卻被對方靈活地避開了他的攻擊,寧韶明這才想到周圍僅有的人員都是他的戰友和昆縣警察局的人,還有就是……那個唯一可能這麽跑來嚇他的人。


    那隻手離開了,寧韶明微微側過頭,看到常笙畫走到了他旁邊,目光落在玻璃窗內插著唿吸管的孟澎身上。


    “真麻煩……”常笙畫輕輕地“嘖”了一聲,如是道。


    寧韶明沒聽明白,“什麽?”


    “我說,”常笙畫也把頭側向了他的方向,目光不鹹不淡,但又好像帶著一種無可奈何的意味,“你這種人真麻煩。”


    寧韶明沒生氣,隻是有點不明白她為什麽好端端的跑來找自己的麻煩,難道是太無聊了嗎?


    常笙畫沒有理會寧韶明那一臉“你無聊關我什麽事”的表情,自顧自地道:“消極,逃避,疲憊,懦弱,病態,沒有信心,胡思亂想,鬱鬱寡歡,任何事情都能聯想到最壞的結果,不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來承受或者是減弱不良行為對自己和他人的影響,不相信自己能夠發揮更大的積極的效應,隻能看到利益在不停虧損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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