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等寧韶明和常笙畫走近一看,倒是鬆了一口氣。


    劉興他們的保密意識還是很強的,在這種公眾場合執勤,他們都多多少少對自己的臉進行了一些改動,經過拍照的攝像頭之後臉部線條就會變化更大,至少在路上碰見了,大部分人也認不出來。


    寧韶明正想走上前去,問問他們什麽時候能走,但是常笙畫拉住了他,搖頭道:“先看看。”


    寧韶明一聽,就知道常笙畫是想看看有沒有人故意為難劉興他們,好當場抓包發難,於是也沒靠得太近,隔著十幾米,站在一個略偏的角度盯著在維持慶典秩序的殲龍士兵們。


    常笙畫還隨手買了兩份小吃,示意他和其他人一樣站在路邊吃。


    心情煩躁的寧韶明本來不想要的,但是他中午就沒怎麽吃飯,牛高馬大的一個大男人,到這個點早就餓了,常笙畫瞥他一眼,他就很沒骨氣地把打包好的一次性碗筷接過去了。


    今天沒有下雪,天氣卻是挺冷的,寧韶明剛才一路走過來,脫臼的那隻腳已經行走自如了,但是被凍著凍著,還是有點疼。


    常笙畫打包的小吃又燙又辣,吃下去之後鼻尖就冒汗了,寧韶明覺得自己的肚子不咕咕叫了,腿也不疼了,不由得多看了常笙畫兩眼。


    常笙畫隨手把吃完的碗筷丟到旁邊的垃圾桶裏,拿出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他們就是跑來站軍姿的?很好,迴去之後就讓他們站上三天吧。”


    寧韶明難得沒有反駁常笙畫的決定,不悅地道:“三天怎麽夠?起碼讓他們站一個星期!”


    常笙畫無所謂,反正到後頭會心軟的人又不是她。


    劉興帶著一隊士兵過來,上午給那個什麽國際會議站崗,下午似乎就純粹是在這裏做誌願者的工作,給人指指路、引導大家注意安全不要越出警戒線之類的。


    寧韶明和常笙畫觀察了他們一會兒,覺得他們雖然是有耐心,但是這會兒肯定都已經無聊到想爆炸了。


    寧韶明心想,那些人還算有點眼力見兒,沒故意為難殲龍大隊的人,充其量就是使喚使喚他們。


    常笙畫卻不那麽樂觀,拉著寧韶明換了個位置,找了個小攤布置的桌椅坐下,點了兩杯飲料做做樣子,道:“再等會兒。”


    寧韶明隻好耐下性子來繼續觀察,還好他和常笙畫都擅長做盯梢的活兒,不然依照殲龍成員們的敏銳力,劉興等人早就發現他們了。


    這一盯,就又盯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這會兒已經接近傍晚六點了,初春的天黑得早,天色已經變成暗蒙蒙的了,寧韶明喝光了杯子裏的飲料,有點不耐煩。


    “這個什麽鬼慶典也差不多結束了吧?”寧韶明扭頭問常笙畫,“我們找負責人說說,直接把人帶迴去?”


    常笙畫似乎沒聽他說話,目光隻是落在十幾米外的李岩南身上,他是在最靠邊的地方執勤的,所以剛才常笙畫才會一眼就看到殲龍大隊的士兵們負責的區域。


    寧韶明沒等到她迴答,頓時不解,“你在看什麽?”


    常笙畫忽然皺了皺眉頭,“有點不對……”


    寧韶明一愣,“什麽?”


    常笙畫指了指李岩南,又連續點了其他幾個隊員的位置,“他們的動作有點不協調,抬手指路或者轉身的時候都會有停頓,可能受傷了。”


    寧韶明先是下意識大怒,然後轉念一想,生氣就變成了驚訝——隻是出來站個崗,為什麽他的兵會受傷?!


    不過也幸好常笙畫讓他在旁邊等著,多觀察了一會兒,不然依照殲龍隊員們的性格,他們在外麵吃了虧,頂多就是自己報複迴去,絕對不會告訴寧韶明,免得讓他生氣又擔心的。


    寧韶明又是疑惑又是心疼,“他們好端端的為什麽會受傷?這種工作頂多就是抓個小偷小摸的,一個人扭到還好說,怎麽可能會同時傷了好幾個人?!”


    從他們的位置隻能看到一半的隊員,還不知道剩下那幾個是不是也傷到哪裏了!


    常笙畫也不太高興,殲龍現在是她在罩著的,雖然別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可是有人不識好歹地跑來弄傷了她的實驗品,常笙畫也表示她非常得不滿!


    借調劉興他們的單位目前還不知道,他們已經惹毛了殲龍大隊最有說話權的兩個大boss,他們一個睚眥必較,一個脾氣火爆,讓他們同時發作,那可不是什麽好受的事情。


    就在常笙畫和寧韶明準備去找相關負責人的時候,那個人就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附近了,看那架勢,絕對是衝著殲龍大隊的隊員們去的!


    此時已經是傍晚六點鍾,這場節日慶典也差不多散場了,大舞台那邊的歌舞表演早就結束了,隻有賣各類商品和食物的攤位還在做最後一點生意。


    人們逐漸被疏散離開,露天廣場上變得冷清起來。


    按理來說,劉興他們也該結束工作了,但是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領導模樣的男人出現在廣場上,在幾個人的簇擁下走到帶隊的劉興麵前。


    因為距離隔得有點遠,寧韶明和常笙畫也沒聽見他對劉興說了什麽,隻是看起來那態度很是囂張。


    劉興也露出了不爽的表情,似乎在反駁他的話,可是那個領導似乎挺有恃無恐的,又強硬地懟了劉興幾句。


    劉興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最終還是把隊員們都召集起來,然後分了組……去幫忙搬搬抬抬。


    因為剛舉辦了一場慶典歌舞,露天廣場上堆放著很多桌椅和相關的設備,不少工作人員在忙著趕緊收拾,殲龍的隊員們就是被叫過去幫忙的。


    本來這也隻是一件小事,寧韶明也不會小氣到覺得他的兵就不能幫手打個雜,可是殲龍的成員們都被那個領導指使去做最重的活兒,甚至還要徒手去搬那些本來應該用機器搬運的沉重設備!


    寧韶明當即就氣炸了,懷疑這些東西就是他的兵徒手搬過來的,這些大塊頭的設備比不上平時訓練用的那些圓木棍,不好著力,一個用力點不對就容易扭傷之類的,難怪常笙畫說他們好像都受傷了!!!


    看著平日裏活力滿滿的士兵們吭哧吭哧大喘著氣搬東西,常笙畫也豁然站了起來,臉色陰沉得可怕,“怎麽迴事?你們殲龍就這麽容易被人使得動?!”


    寧韶明努力不讓自己衝過去把那個領導弄死,啞聲道:“市裏沒有權力給殲龍下命令,可能是有人在搞鬼,我已經找人查了。”


    話還沒說完,寧韶明的手機就響了,他穩住口氣跟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幾句,放下手機的時候,寧韶明的臉色已經沉下去了。


    “寧家。”寧韶明隻說了兩個字,一切意思就很明了了。


    常笙畫很是不爽地嘖了一聲。


    斯文德和他背後的勢力出了手,寧家自然就不能卡殲龍大隊的經費和物資了,但是暫時沒法兒讓殲龍傷筋動骨,騰不出手的寧家自然也不想咽下這口氣,就讓人時不時來找他們的麻煩了。


    常笙畫懷疑這次沒叫動這群大頭兵,下次就會有更多的不同尋常的“任務”等著他們呢!


    反正寧韶明和寧家已經撕破臉了,寧韶明一確定不是什麽不能惹的人出的手,直接就抬腳去找那個領導的麻煩了。


    常笙畫這迴沒攔著他,雙手插在棉大衣的兜裏,沉著臉一起走過去,路人見了他們一副去找茬的模樣,都忍不住打了個冷噤,急走幾步趕緊離開。


    還沒走到跟前,常笙畫和寧韶明就聽到那個領導在趾高氣揚地喊道:“搬快點!別晃啊,這設備好幾百萬呢,你們摔了賠得起麽……難道你們沒吃飯麽?就這點力氣,也敢說自己是精英部隊出來的……我說快點,大家還等著下班呢……”


    常笙畫聽到有人在恭維他,叫他“林處長”,就對旁邊的寧韶明道:“管宣傳的頭頭,官不大,但是背後有京城裏的人撐腰。”


    不然的話,寧家也不會找上他來給殲龍大隊下絆子。


    寧韶明冷哼一聲,“有人撐腰是麽?那我就要看看他的腰骨有多硬,他背後的人能不能給他撐起來!”


    常笙畫不置可否,“且收拾著唄。”


    說話之間,他們已經走到了殲龍的士兵們麵前。


    劉興帶著一隊人搬東西,這些設備太沉了,壓得他們彎腰駝背的,眼看著麵前忽然停住了兩個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天色暗,也看不清前頭這兩人的打扮,劉興還以為是路過的,不好發火,便道:“勞駕讓讓,謝謝。”


    結果就聽到麵前有個人寒聲道:“還挺有禮貌的啊,我是不是應該嘉獎你們心地善良樂於助人?”


    這聲音實在太熟悉了,劉興和隊員們全都愣了,大家此起彼伏地喊了一聲“老大”,然後又都不敢出聲了。


    然後又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見了長官也不行禮,也沒見著有多禮貌……還不趕緊把東西放下來?”


    前半句還是溫溫柔柔又甜膩得讓人心慌的,後麵半句就猛地變成陰森森的嗬斥,女教官的魔頭形象深入人心,隊員們心頭一顫,下意識就把沉重地設備往旁邊一丟,直起腰來大聲道:“教官晚上好!”


    設備掉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那個跟在後頭發號施令的林處長嚇了一跳,然後又被殲龍隊員們氣勢如虹的問號再驚了一驚。


    他連忙快步跑過來,不滿地道:“你們這是想造反呢?知不知道輕拿輕放啊,就是賣了你們也買不起這些設……”


    林處長的話還沒說完,一下子就戛然而止。


    他露出一個似哭非笑的表情,“寧……寧少校您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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