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寧韶明被寧家帶迴去,都是處理好傷勢才送迴殲龍的,寧韶明也不樂意讓他們看見,所以大家隻知道他的傷勢嚴重,但是很少親眼看到有多嚴重。


    這會兒冷不丁一瞧,大家氣得幾乎恨不得讓常笙畫把直升機開迴寧家,好讓他們把寧景侯拖出去打死!


    把直升機暫時交給戰戰兢兢的蔣默奇來開,常笙畫走過去看了一眼,登時也沉默了,麵無表情的樣子看起來還有點恐怖。


    趙素林心細,這會兒正拿著鑷子,小心地把那些玻璃從肉裏夾走。


    常笙畫伸手摸索了一下,搖頭,“不能上太多藥,玻璃渣子陷進去了,迴駐地之後要把傷口重新切開來。”


    餘慶栗憤恨地道:“別再讓我見到寧家的人,見一次幹一次!”


    常笙畫隨口道:“會有機會的。”


    玻璃碎片應該是在滾動過程中反複碾壓到的,寧景侯還不至於故意拿這些紮他,應該是寧韶明跟他們發生了衝突,玻璃被砸碎了,他摔在上麵,然後很多人圍著他打……


    常笙畫推測著當時的畫麵,覺得寧韶明以前被打得厲害,可能是寧老爺子的緣故,她見過那位泰山北鬥一麵,那麵相……嘖,難以言說。


    寧韶明不可能蠢到跟一個老頭子對著幹,會這麽衝動,原因估計還是出在殲龍身上,他就兩個軟肋,寧母已經死了,那就隻剩下殲龍大隊了。


    所以,殲龍失勢,寧家終於看不慣他的“胡作非為”,準備落井下石了?


    常笙畫有點後悔答應何丘良上將的事情了,整個殲龍簡直就是泥菩薩過江,誰沾上都一身腥啊!


    他們是淩晨時分上的直升機,等到清晨六點多,開錯幾次方向的常笙畫這才找準位置,緩緩降落在殲龍駐地的停機坪上,留在駐地的隊員們聽說寧韶明出事了,早早就在這裏等著了。


    計芎已經讓人把擔架拿過來了,直升機的門一開,他就衝了上去,看到寧韶明毯子下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眼睛在一刹那都紅了。


    他咬住後槽牙,低吼道:“寧家那群王八蛋……”


    殲龍的常駐軍醫跟在計芎後麵,走進來一看,便道:“閃開。”


    眾人忙不迭退開半米遠。


    常笙畫看了一眼這個軍醫。


    樓笑傾,殲龍的專屬軍醫,也是個獨來獨往的性格,平時都自己一個人呆在醫護樓裏,飯都是自己煮,幾乎不和旁人來往,在殲龍堪比隱形人,寧韶明也明令禁止隊員們去打擾他。


    樓笑傾因為不合群,所以也沒找助手,一個人就包了駐地裏醫生和護士的工作,據說醫術很好,是寧韶明在軍校時期醫學院的師兄,成立殲龍後特地挖過來的。


    常笙畫剛來的時候,樓笑傾就去參加了官方的醫學研討活動,一去就是一個多月。


    等到他迴來了,常笙畫又忙著殲龍的心理治療工作,說起來兩個人也就見過一麵,說了不到三句話,還是寧韶明給他們互相介紹的。


    粗略地檢查了一遍寧韶明的傷勢,樓笑傾蹙眉道:“內髒有出血的征兆,把他搬到醫務樓,小心點。”


    計芎又罵了句娘,招唿眾人用擔架小心地把寧韶明抬走。


    樓笑傾落在最後麵,等到直升機裏都沒有人了,才對常笙畫點了下頭,視作招唿。


    他沒穿軍隊的製服,隻是套著白大褂,有著過分優雅的顏容,眼神略帶矜貴和憂鬱,不同於寧韶明紈絝蠻橫的作風,他在舉手投足間更像是個教育良好的貴族公子,在殲龍裏,比常笙畫還格格不入。


    “常教官,”樓笑傾開口,聲音很平穩,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他問:“又是寧景侯?”


    常笙畫聽得出來他和寧韶明的關係不錯,便點了頭,“嗯,寧家追得緊,我們來不及找醫生。”


    “魯莽!”樓笑傾的眉間之間掠過冷意,“我以為你教訓了他那麽多次,他會學乖了。”


    常笙畫也不意外他會知道這些事,想了想,直白道:“雖然還是魯莽,但這次真不怪他,是寧家準備對殲龍下手。”


    樓笑傾目光一暗,麵上卻很平靜,“教官知道得不少。”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常笙畫笑了笑,“你既然知道我是誰,也應該清楚我不是敵人。”


    “但也不一定是盟友,不是麽?”樓笑傾不為所動,“能影響韶明的決定,教官比我想象中要有能耐。”


    常笙畫的笑意加深,“寧韶明知道我有本事就夠了。”


    樓笑傾的眼睛微微眯起,“如果不是我治身不治心,你以為輪得到你來鑽這個空子?”


    “其實樓醫生也不用擔心,”常笙畫輕笑道,“我跟寧韶明交好,和你的目的並沒有什麽衝突,事實上,我覺得我們也能好好做朋友。”


    樓笑傾頓了一下,才冷冷地道:“不好意思,我對常家人沒什麽好感。”


    常笙畫麵不改色,“那我們已經有一個共同話題了。”


    樓笑傾皺著眉頭,“我承認你對韶明做的事情對他有利,他這個性格確實需要改,但是我不覺得他能幫你把常家拉下馬。”


    常笙畫搖頭道:“拉常家下馬?他還不夠資格。”


    他還是第一個沒護著寧韶明不讓常笙畫欺負他的人,常笙畫暗道此人頭腦清晰,手底下的勢力遍布範圍也不小,才能查到常笙畫和常家恩怨諸多,並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樓笑傾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審視,即使是帶著譏諷的笑意,他仍然看起來優雅又從容,“所以你想說,你給他幫這麽多忙,純粹是欣賞他的人格魅力?”


    常笙畫不置可否,“樓醫生能跟他交好,想來也是因為你欣賞他的個性。”


    樓笑傾居然沒反駁,“他適合做朋友,但是他自己容易吃虧。”


    他擺明了在暗示常笙畫想從寧韶明身上撈便宜,常笙畫禁不住失笑,“你別忘了,我要的隻是一時的利益,可是我幫他的,他要受益終身。”


    抑鬱症是精神癌症,別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精神疾病就不提了,常笙畫幾乎是第一個可以撬開寧韶明心口大門的心理醫生,除非樓笑傾不想寧韶明好起來了,不然不管怎麽樣,寧韶明都不會吃虧。


    樓笑傾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就是因為明白,所以他才不理解常笙畫為什麽會這麽做,他可不覺得這個女教官是看上寧韶明了。


    常笙畫迎著樓笑傾探究的目光,忽然問:“甘老板的勢力在南邊日益壯大,樓家就這麽看著不管?”


    樓笑傾本來都已經走到直升機的艙門口了,聽到這話,他倏然迴頭,麵色變得冰冷無比。


    “你和甘老板有什麽關係?”他問。


    常笙畫微微一笑,“據說,我家準備找他當乘龍快婿。”


    樓笑傾側過半邊身子,“樓家百年基業毀在常家手裏,棄政從商,為了避嫌,除我之外就沒人在政府或者是部隊供職,你要我相信你,就因為你想逃婚?”


    常笙畫反問:“樓家被人趕盡殺絕殺出京城,你費盡心思借寧韶明的勢力進部隊,就是為了躲在這個鬼地方足不出戶養老?”


    兩個人對視,狹窄的機艙裏仿佛被注入空氣,擠壓碰撞,無形的重壓摁在他們的肩膀上,想要逼迫哪一方先行鬆口。


    胡小戈的腦袋突然鑽進來,打破了這股凝滯可怕的氣氛,“樓醫生,我們把老大送到醫護樓了!”


    喊完之後,胡小戈才後知後覺發現常笙畫和樓笑傾之間的氣場不太對,登時就有點懵。


    常笙畫比冷著臉的樓笑傾要自然多了,對胡小戈道:“我們馬上就過去,你叫幾個人來把直升機收拾一下,迴頭會有人來開走。”


    胡小戈愣愣地點頭,“是。”


    常笙畫對樓笑傾做了個“請”的動作,微笑的樣子看起來毫無破綻,“樓醫生,寧中隊的傷勢要緊,我們先過去?”


    樓笑傾深深地看她一眼,沒再說話,直接旋身就走了。


    胡小戈忙不迭解釋:“教官,樓醫生就是脾氣怪了點,其實人挺好的。”


    “哦?”常笙畫看向他,“那是他的脾氣比較怪,還是我的?”


    胡小戈傻眼——這個問題怎麽迴答?


    常笙畫也不逼他迴答,揮一揮衣袖就走人了。


    胡小戈懵逼不已。


    女教官之前不是還氣到要揍人麽,為什麽現在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因為看到他們老大被揍得很慘嗎?


    殲龍大隊本來就是精英部隊,醫護樓又是樓笑傾自己帶的讚助,裏麵的設備都是最先進的,除了那些大型手術,樓笑傾都可以一個人搞定大部分情況,連護士都不要,最多叫兩個殲龍的隊員幫忙,也不知道算是太狂妄還是太天才。


    寧韶明腳踝的脫臼拖了太久,腫得分不清哪裏是骨頭,就算大家有經驗也不敢隨便安迴去,樓笑傾倒是哢嚓一下就給推迴去了,又把陷在皮肉裏的玻璃碎片一塊塊弄了出來,最後還用胃鏡給胃髒出血的地方做了噴劑局部止血,掛了消炎針和退燒針,忙完這麽一通,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九個去參加聯姻會的殲龍隊員被留守的眾人圍住,把他們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大家聽得心驚肉跳,沒想到就一次普通的相親會,居然鬧出了這麽多事情。


    敵人就像是韭菜一樣一茬一茬地冒出來,還各有目的,這是要逼死人啊!


    把隊員們趕走之後,計芎留著幾個小隊長和辰津等人,黑著臉道:“簡直欺人太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真的當殲龍無人嗎?!”


    劉興的青筋亂跳,“別人就算了,寧家也這麽對他們唯一的繼承人,也太惡心人了!”


    洗了個澡換了衣服的常笙畫剛走過來,聽到這句話,當即就笑了,“誰說你們老大是寧家唯一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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