惋天雄深深地瞅了一眼惋雨煙,一拂長袖,聲音讓人聽不出喜悲來:“去綰雲閣......”


    剛走幾步,冷冷的聲音再次隨風飄來:“你們兩個,也隨我過來。”


    話落,各懷鬼胎的兩姐妹,低頭耷拉腦袋,連大氣也不敢出,小心翼翼跟在惋天雄的身後。


    待惋天雄來到惋笑如的床榻前時,仔細瞧去,頓時雄眉緊鎖。


    隻見惋笑如臉色蒼白如紙,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冷汗直流,鬢角的發髻濡濕了一大片。


    將惋笑如額頭上的冷帕拿了下來,惋天雄將手背貼了上去。


    “嘶!”惋天雄倒吸了口冷氣,滾燙的溫度讓他的眉峰皺得更深了。


    “去請大夫!”一甩頭,惋天雄沉聲道。


    接到吩咐的家丁,不敢耽擱,趕緊一溜小跑就出去了。


    惋天雄起了身,危坐正襟,坐在了外間的桌子旁,臉色陰沉得厲害,一言不發。


    惋雨煙與惋雲霜二人相互對視一眼,趕忙低下頭,小心矗立一旁。


    沒一會兒,大夫提著個藥箱,急匆匆走了進來,蘇媽媽掃了一眼,來的正是之前惋笑如落水時給她醫治的那個大夫。


    隔著綿軟的絲帕,大夫將指尖搭在了惋笑如的脈搏上,脈象一會兒微弱的不可察覺,一會兒高昂的又如山河澎湃。


    大夫神情訝然,這病症......當真是奇怪。


    思索了片刻,大夫起了身,來到惋天雄的身邊稟報:“相爺,大小姐之前落水,內感風寒,並未痊愈,剛剛蘇醒卻又著了涼,如今加重了病情,才導致發燒和昏迷不醒,如果不趕快救治,恐怕......”


    聞言,惋天雄輕不可聞的“嗯”了一聲,道:“你下去配藥吧!”


    目送著大夫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蘇媽媽心中忍不住暗暗竊喜,可不就是剛剛蘇醒就又著了涼嗎?


    大夫的這句話,落入了惋天雄的耳中,可比自己一口咬定小姐迴屋就昏倒了,更具有說服力得多了。


    “你還有何話要說?”惋天雄挑起眼簾,掃向了惋雨煙,語氣頗為不喜。


    “這......這......”沒有黃湘在旁看護的惋雨煙一下就急了,臉色突然憋得漲紅。


    餘光突然一掃,落在蘇媽媽的身上,惋雨煙忙道:“爹,不信,你問蘇媽媽,就是她替大姐送信叫我過來的。”


    蘇媽媽心中冷笑一聲,這丫頭平時看著挺機靈的,怎到了這會兒反而犯起糊塗來了?


    心中如是想著,表麵上卻是一副迷茫之色,不解的道:“二小姐之言,老奴怎麽聽不明白呢,信?什麽信呀?小姐打從書房出來,就直接昏倒了,我一直守護在跟前,直到小姐情況危急,迫不得已,我這才出去找的老爺!”


    聞言,惋雨煙腦袋裏嗡的一聲,惡狠狠的目光死死地剜瞪在蘇媽媽無辜的臉上,氣得說不出話來。


    “煙兒,你太讓我失望了!”惋天雄深深地掃了一眼惋雨煙,吐出的話來語氣極淡。


    “看來是我對於你疏於管教,才使你如此的任性妄為,該是好好修修性子的時候了,從即日起,十天之內,抄寫女戒十遍。”


    聞言,惋雨煙臉色蒼白,眼淚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兒,隨時都有可能潸然淚下,樣子委屈至極。


    對於惋雨煙的搖搖欲墜,惋天雄視而不見,反而轉頭對蘇媽媽不著一絲感情的說到:“照顧好大小姐!”


    而後陰沉著臉,兀自起身離開,對於這個最為器重的女兒,卻如此的讓他失望,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


    惋雨煙倔強的抿著唇,待惋天雄消失之後,婆娑的眸光中布上了一抹陰狠,擼起袖子,抬起胳膊,朝著蘇媽媽步步緊逼。


    她心中這個氣呀,不將巴掌直接唿在蘇媽媽的這張老臉上,又如何能解她心頭之恨?


    “別衝動,迴去再說。”此時的惋雲霜要比惋雨煙冷靜得多,見惋雨煙簡直就要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心知今日討不到好處的她,趕忙上前拉住了惋雨煙。


    惋雨煙小臉扭曲,胸脯起伏不定,不甘心的跺了跺腳,最終還是被惋雲霜連拉帶拽給拖了出去。


    轉眼間,人煙散盡,蘇媽媽眸光閃爍,盯著門口良久,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長期以來,自己這邊都是備受欺淩,逆來順受,如今終是狠狠地反擊了一迴。


    蘇媽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心中這個舒坦呀。


    “奶娘......”就在蘇媽媽自鳴得意的時候,床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微弱的唿喚聲。


    蘇媽媽神色一凜,趕忙走了過去。


    見惋笑如已經醒了,此時正半眯著眼眸,斜靠在床榻上,臉色依舊蒼白如紙。


    “哎!小姐,你受苦了!”蘇媽媽眼中滿是心疼之色,趕緊拿出一塊幹淨的手帕,溫柔地為惋笑如拭去額角細密的汗珠。


    “綠荷現在何處?”惋笑如語氣雖有氣無力,但神情上卻一點鬆懈都沒有,因為她心知此時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小姐請放心,綠荷一迴來,我就支使她去小廚房幹活去了,不過說來也奇怪,門栓年久失修,竟從外麵鎖上了。”蘇媽媽不懷好意的賊笑了兩聲。


    惋笑如滿意地點了點頭,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綠荷出現在黃湘的麵前。


    “可是小姐,這次的事黃湘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那我們......”蘇媽媽興奮勁一過,擔憂的思緒反而漫上了心頭。


    話落,隻見惋笑如幽深的眸中精芒閃爍不停,嘴角掛上了一抹冷笑:“放心,沒多久黃湘暫時就顧不上咱們了。”


    而當黃湘妥善處理好家丁的身後事之後,還沒進門,便聽見了房間裏不停哭鬧以及劈裏啪啦摔東西的聲音。


    黃湘皺了皺眉,趕忙提步漫入房間,入目的卻是滿地的狼藉,瓷瓶瓦罐碎了一地,而她的寶貝閨女正一臉的激憤,在房間中央暴走不停。


    看見黃湘後,惋雨煙眼睛一紅,委屈的撲倒了黃湘的懷裏,哽咽訴說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黃湘越聽越心驚,眸色也越來越沉,溫柔的拍撫著惋雨煙後背以示安慰的同時,陰冷的眸光亦是掃向了旁邊一言不發的惋雲霜。


    惋雲霜渾身一哆嗦,那種被毒蛇盯上的陰冷感覺,讓她如坐針氈。


    不自然的裂了裂嘴,惋雲霜撐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慌張的解釋道:“黃姨娘,是綠荷......一切都是綠荷引起的,我真不知道最後為什麽會把二姐給抓住了......”


    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惋雲霜心中全然沒底,如鬥敗的公雞般垂頭喪氣。


    黃湘將淩冽的眸光收迴,對於惋雲霜的忠心自己還是有幾分把握的,量她也不敢做出什麽吃裏扒外的事來。


    “煙兒,消消氣,你先別哭了。”


    黃湘沉吟了片刻,方繼續道:“這件事透露著古怪,為娘必須先去查探一翻,然後再為接下來的動作做打算。”


    “可是,娘......那十遍女戒?”惋雨煙吸了吸鼻子,心有不甘的癟了癟嘴。


    “不就是十遍女戒嗎?有什麽可頭疼的!”


    黃湘不以為然,隨手一指惋雲霜,沒好氣的道:“不有你三妹呢嘛,讓她幫你抄。”


    聞言,惋雲霜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上前一步,忙道:“二姐放心,這十篇女戒就包在我身上了。”


    惋雨煙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眼神倨傲,全然沒有感激之情,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對於這種舉手投足間的蔑視,惋雲霜心中即使有氣,麵上卻依然還得是一副喜盈盈的表情。


    因為在她看來,如果想要在相府裏過上好日子,討好黃湘母女是唯一的出路。


    當黃湘拎著補品來到惋笑如的房裏時,便看到了一副愁雲慘淡之象,惋笑如臉色慘白如紙,唿吸微弱,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蘇媽媽寸步不離,眼神中擔憂的色彩濃鬱,粘稠到化也化不開。


    見此行目的之一得以印證,黃湘虛偽的安慰了蘇媽媽幾句之後,話茬便不自覺地往綠荷身上扯去。


    蘇媽媽隻是唉聲歎氣,顧左右而言他,直到離開,黃湘既沒見到綠荷,又沒打聽到關於她的任何一點消息。


    漫步在迴廊上,黃湘表情嚴肅,朱釵與大皇子兩件事情連在一起,不禁讓她的心中泛起了猶疑,難道綠荷不僅反悔,而且還與惋笑如站在了統一戰線,調轉槍頭來對付自己?


    一顆懷疑的種子漸漸在黃湘的心中發了芽,如野草般,以不可遏製的勢頭瘋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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