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中數名身穿土黃色服飾的之人正在追逐一名紅衣大漢,紅衣大漢胸前繡著一隻白色骷髏頭,正是血煞門外門弟子無疑。不過並非唐義王猛這般學徒弟子,而是真正的外門弟子。


    身後那些人胸前皆繡著白色圓形圖案,顯然是同一個宗門之人。


    血煞宗大漢手持大刀,刀上還有一絲血跡滴落,顯然方才曾傷過人。大漢身上的紅衣破了數道口子,裸露的肌膚上滿是劍傷,鮮血兀自從傷口處往外湧。


    身後那些白衣人各個手持長劍,衣衫上都沾有鮮血,不過少有帶傷的,應該都是敵人的鮮血。


    血煞宗弟子見到前方忽然出現的唐義兩人,微微一愣略微向旁邊調整了一些方向,雖未曾改變大致方向,可也選擇了繞過唐義兩人。


    此時後方追逐的一人喊道:“兩位大俠,煩請攔住那妖孽,我正陽門必有重謝!”


    這些人竟都是正陽門弟子!


    正陽門和血煞門同屬於東寧郡大門派,兩派不和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不過這些大門派的爭鬥和唐義兩人可沒什麽關係,況且兩人還是血煞宗的學徒弟子,就算真要出手,也是站在血煞宗這一邊才對。


    因而兩人都隻是站在原地沒有出手。


    這些人都是元武境武者,血煞宗那人乃是元武境後期,而正陽門幾人除了兩個元武境後期外,其餘全是元武境中期。


    幾名正陽門弟子見唐義兩人不肯出手攔截血煞宗那人,任由那人跑了過去,紛紛怒目瞪向了兩人,若非此時急著處理那名血煞宗弟子,他們恨不得立刻殺了兩人。


    正陽門眾人路過唐義身邊時,有一人停了下來,怒視著唐義兩人道:“你們可知方才那人是何人?放跑血煞門妖孽,你二人該當何罪?”


    “血煞門妖孽?該當何罪?”


    王猛微微一愣,扭頭向唐義道:“兄弟,血煞門弟子是妖孽的話,咱們兩個血煞門學徒弟子,是不是也算依附妖孽啊?”


    若是以往,唐義大概會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認慫讓道了,可這兩天被困雲陽山脈,他的心情有些不太好。況且此人又並非招惹不起的存在,若是方才正陽門眾人都停下的話,他大概會認慫。


    可隻有一個麽……


    隻見他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道:“是啊。依附妖孽又該當何罪呢?”


    正陽門弟子自然有探視境界的秘法,因而一眼便看出了唐義兩人的境界,知道兩人不過是元武境初期罷了。此時見區區兩個元武境初期的小子,就敢忤逆自己,他的眼睛立刻便眯了起來。


    這兩人不僅才元武境初期,還隻是學徒弟子。這些隻修境界的學徒弟子,哪怕靠著運氣得到了一兩式武技,在他們眼裏也不過是泥腿子罷了,算不得真正的武者。


    這種人都敢頂撞自己,怎麽能忍?


    “找死!”這正陽門弟子冷喝一聲,忽然一劍刺向了唐義的胸口。


    此人並沒有用任何劍訣,隻是直直刺來一劍,速度極快,比一般元武境初期施展武技都要快的多。


    不過也隻是比普通元武境初期施展武技快罷了,唐義若是不算已經幾近崩潰的本命飛劍,以及旺盛的生命力的話,本身和普通的元武境也沒什麽區別,可他修煉的功法武技不普通。


    隻見唐義手中竹葉青輕輕一抖之後,立即以更快的速度擋向了正陽門弟子的長劍,正是那招‘一以貫之’。長劍輕輕挑開正陽門弟子長劍之後,唐義立刻撤劍縮迴身前,正是‘君子知人’的後半式。


    這招‘一以貫之’保護自己時並不能發動後手,當初唐義想了很久,才想出這麽個辦法,將兩劍合成一劍來施展。


    正陽門弟子對於儒家劍法自然認識,若唐義施展出完整的招式,此人一眼便能看穿,可就這半招的情況下,他雖然覺得眼熟,隻是一時半會兒哪想的起來?


    見到自己長劍被挑開,正陽門弟子冷哼一聲,怒火更勝了三分。區區一個學徒弟子,一個元武境初期的小雜碎,竟然擋住了自己的長劍?


    “再來試試這一劍!”正陽門弟子暴喝一聲,長劍之上忽然射出耀眼的光芒,看上去宛如初升的烈日。


    此乃正陽門劍法中的第一式,名為‘朝陽初升’。劍法如朝陽一般,光芒雖耀眼卻不灼目,如朝陽一般充滿希望。


    不過正陽門劍法雖以陽命名,事實上殺招卻並非這奪目的光芒,而是隱藏在光芒下的黑暗。正陽門開山祖師認為光影一體,有光芒的地方必有黑暗,並憑此創出了正陽劍法。


    利用光芒吸引視線,將劍藏在光芒之下暗影裏一擊斃命,令人防不勝防。


    正在此人一劍即將刺出之際,前方遠處,領頭的後期正陽門弟子忽然迴過身來,衝此人冷冰冰的喝道:“住手!”


    這人顯然威望頗高,僅僅一句話,和唐義對戰之人的劍招立刻便停了下來。隻見他收起長劍,立刻退到了帶隊師兄身邊,束手而立等待訓斥。


    那位帶隊師兄嗬斥道:“正陽門傳授你劍法,是讓你濫殺無辜的麽?迴去後前往陰風澗思過百日!”


    帶隊師兄嗬斥完自己的師弟之後,冷冰冰的看了唐義一眼,滿臉不屑的道:“儒家門生何時變得如此卑劣無恥了?堂堂正正的浩然劍氣決,竟略過光明正大的部分,隻施展陰毒殺伐的後手!”


    此人冷笑了一聲後,便帶著幾名正陽門弟子,繼續追向了已經逃遠的血煞宗那人。


    聽到此人的話,唐義不屑的撇了撇嘴,劍是拿來殺人與自衛的,又不是與人講道理,有簡單有效的招式,為何非要用的那麽繁瑣?唐義並不知道這種想法,對他以後造成了多大的困擾。


    或者說他並不明白儒家,哪怕他到現在已經背會了許多儒家典籍也一樣。儒生若是拿起了劍,與人不講道理的廝殺,那還叫儒生麽?劍在儒生手中,那就是道理,哪怕是歪的,該講還是要講一講的。


    這場偶遇,他們沒能成功的打聽到迴血煞宗的路,因此兩人隻好繼續在雲陽山脈晃蕩了起來。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雲陽山脈可比廬山要大得多,唐義兩人又豈能識得真麵目?若是方向感強的人,有唐義前世知道的那些辨別方向的辦法在,至少能走出雲陽山脈。可這兩人都是沒有方向感的路癡。


    兩人每次隻要繞過一座山,轉過一道彎,立刻便會再度迷失方向,甚至在一條彎曲的山道上走著走著,也會迷失方向。


    雲陽山脈單東寧郡這一段,便又大小三十餘個門派,且那些散修俠客們也喜歡進山曆練,因而隻走了三天時間,兩人便再次遇到了幾波人。


    隻是每次兩人一接近過去,對方要麽立刻繞道遠行,要麽悍然出手將兩人逼退。那些豪俠們可不是正陽門弟子,每次都是一擁而上,哪怕唐義施展浩然劍氣決都攔不住。


    好在大多數人見到浩然劍氣決之後,都會徑直退走。不過也並非所有人都會退去,今早兩人便遇到一波極為彪悍的江湖豪俠,隻兩男一女三人,兩個元武境後期,一個元武境中期。


    三人見到唐義施展浩然劍氣決之後,非但沒有收手,出手反倒更狠厲了。若非‘一以貫之’於保護上頗有奇效,隻怕王猛先前就死在那幾人手中了。可王猛倒是被唐義救了下來,他自己卻硬生生的挨了一槍。


    此時兩人正躲在一處洞穴之中,這洞穴本是一隻三階山貓的巢穴,不過此時山貓已經成了兩人的晚餐,那三名江湖豪俠現在依舊在外麵搜尋著。


    看著唐義肩膀上拳頭粗細的小洞,王猛眼眶之中含著淚水,臉色漲的潮紅。


    他打小在市井之間長大,對城中幫派的江湖義氣極為羨慕。師傅死了之後,他便隻能靠著乞討和偷竊為生,沒人跟他玩兒,加上那時候他還小,幾個幫派都不肯收他。


    長大了以後雖也有了幾個結義兄弟,可一旦有問題是,那些人一個比一個跑得快,還從未有一個人像唐義這般,寧肯自己負傷,也要保護他的。


    ‘這大概才是真正的江湖義氣吧?’


    王猛一抹眼淚,滿臉凝重的道:“哥,我們結拜吧!”


    唐義此時剛剛用布條包紮好傷口,剛剛喝了一口王猛接來的水,尚未來得及咽下去,聽到這話一口水登時噴了出來。


    要說唐義不羨慕古人的江湖義氣,不羨慕義結金蘭的好兄弟,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羨慕是一迴事兒,找一個坑過自己的人結拜又是另一迴事兒。


    王猛自小在市井長大,身上難免沾染了些市井無賴的流氓氣,打架有些喜歡用下三濫的招式,什麽用毒撒石灰假裝投降,各種方式無所不用其極。唐義發現他那天晚上,就險些被他的假投降給騙過。


    若非唐義的反應快,隻怕現如今萬羅界已經沒有唐義這個人了。


    ‘結……結拜?’唐義哭笑不得的看著王猛,心道‘咱們才認識幾天?再說了,你這幾天坑的我還不夠麽?還結拜,這是要坑我一輩子麽?’


    隻是一見到王猛那滿是真摯的眼神,唐義便不知該怎麽拒絕才好了。通過這幾天的相處,唐義發現王猛極少主動要求什麽,十分害怕被拒絕,大約和從小的經曆有關吧。


    正在唐義頭疼的時候,忽然聽到洞穴外麵傳來一道女子的聲音,正是追蹤他們的那三名江湖俠客中的那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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