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消除怨念?不可能!除非你死!你死!你死!”一個被拘魂鎖拴住的白衣書生鬼魂,滿臉煞氣的衝唐義怒吼道。


    這書生鬼魂正是那個操控斷臂衙差的怨鬼,他鑽進唐義眉心之後便被白無常設置的禁魂陣法封印了,直到太陽升起後,鬼差才將他從封印中抓出來。


    鬼魂並不怕陽光,隻有怨氣被陽光照射時會消散,此時書生身上的怨氣早已被陽光炙烤一空。不過怨氣雖然能被陽光消融,可怨念不行,隻要不消除這書生的怨念,怨氣早晚還會再生出來。


    一旦等怨念化為怨力,書生的實力必將大漲,若是他積累的怨力足夠,說不定都可以破去白無常設置的禁魂封印。若這書生並非儒家門生的話,直接丟進十八層地獄也就是了。


    十八層地獄可是號稱怨念越是深重,受的苦難便也越多。到了哪裏,還怕書生身上的怨念無法磋磨幹淨?


    隻是……這聖人閑的沒事兒,幹嘛爭取什麽特權?這下好了,唐義隻有兩個選擇,要麽將書生鬼魂重新封印到自己身上,要麽就要想辦法幫書生消除怨念,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辦法。


    鬼差倒是能殺死書生魂魄,可他不敢。唐義雖然敢,可卻做不到。


    唐義看了看睚眥欲裂滿臉怨毒的書生,又看了看攤著手一臉無可奈何的鬼差,苦笑著揉了揉眉心,衝鬼差道:“要不……再將他封印到我體內?”


    他體內有白無常的禁魂封印,隻要書生魂魄被封印在體內,便生不出什麽幺蛾子來。至少在他完成功德任務前,這書生絕翻不起什麽浪花。至於任務完成之後……


    唐義想的很簡單,到時候書生的怨念若還是如此濃鬱,而自己又有能力的話,大不了滅了就是。


    雖說滅魂有些過分,可總好過讓他出去製造殺戮吧?唐義雖說並非什麽老好人,可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讓更多無辜者身死,更何況他也屬於替陳夢雪背鍋的無辜者。


    書生雖說還沒開始修煉鬼道功法,可他畢竟是怨鬼,初生境界便要比唐義高得多,因而他自然能聽到唐義心聲。原本聽到唐義要將自己從新封印時,書生還毫不在意,可聽到唐義心中竟已生出了殺心,他頓時怕了。


    唐義現在或許殺不了自己,可以後呢?身為儒家門生,他對浩然劍氣決還是極為了解的,哪怕他走的並不是儒武之路,可也明白這劍訣修煉到後期的威力。至少滅殺現在的他,毫無壓力。


    “慢著!”


    見到鬼差果真將自己慢慢推向了唐義,書生急忙道:“想要讓我消除怨念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們要答應我兩個要求。”


    “說吧!”唐義和鬼差聽到書生的話,同時鬆了一口氣,若是可以的話,他們倆可不想真的去滅魂。地府冥律有規定,滅殺生魂可是要受冥火噬魂之苦。


    這次鬼差屏蔽了唐義的心聲,因而書生沒能聽到,不過看到兩人的樣子時有些狐疑,可還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第一,我要迴家見見父母妻子,第二你必須用命魂發誓,一定要親手抓到真兇,並將他送入地府!”


    “你不說我也會親自將她送去地府!”聽到書生的第二點要求,唐義臉色冰寒的說了一句,而後立刻便用命魂發了誓言。


    書生名叫趙恆,乃是趙國學宮名下東寧書院的學生。原本他一直在書院求學,此次應父母召喚迴鄉完婚。


    有道是洞房花燭夜,新婚勝如小登科。成親原本是個大喜的日子,可趙家不知是物極必反,還是樂極生悲,新郎趙恆竟然在新婚夜當晚中毒身亡了。


    哪怕趙恆的中毒和新娘子並沒有多大的關係,隻是因為有人在水源中下了毒,可關於新娘子克夫的消息,依然在趙府之中傳開了。


    也難怪會有這樣的謠言出現,畢竟偌大個趙府,就連一個仆人都沒死,隻死了一個三代單傳的嫡親少爺,這種情況怎能讓人不生出其他心思?


    趙恆的母親悲戚之下,更是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新娘子身上。種種謠言之下,新娘子險些懸梁自盡,若非趙恆下葬後,娘家人見女兒有些不對勁,隻怕新娘子此時早已到了閻羅殿。


    這下子兩家的關係頓時鬧僵了,好在趙老爺還算明事理,新娘子也不願再改嫁,最終趙老爺教訓了幾個多嘴的家仆後,將新娘子身邊全換成了她娘家人。


    趙老爺夫婦見到趙恆的亡魂時,自是一番傷心不提,可聽到兒子死了還想著那個狐媚子,老夫人嘴裏哪兒還有什麽好話?登時罵了起來。


    她這一罵不要緊,門外聽到消息趕來的新娘子卻被罵的暈了過去。


    鬼差見到新娘子昏迷過去,非但沒有一絲擔心,反倒咧著嘴笑了起來。一邊笑嘴裏一邊道:“造化,造化。這小子的怨念這下怕是要消除大半了!”


    鬼差的話唐義自然聽不太懂,一問之下才知道,新娘子小腹之中竟已出現了輪迴印記。這便意味著新娘子已有孕在身,且這孩子隻要不出意外,一定會出世。


    若是孩子注定胎死腹中的話,便不會出現輪迴印記。


    唐義和鬼差並沒有故意瞞著趙老爺夫婦,看鬼差的樣子,反倒像是故意提醒趙老爺夫婦一般。夫婦二人一聽兒媳懷上了兒子的遺腹子,頓時慌張了起來,尤其是趙夫人。


    此時趙夫人哪裏還有半點怨懟?急忙延醫問診不說,事事親力親為,生怕下人有一點做得不到,害了自己的親孫兒。


    趙府此時正在忙碌之中,顯然不適合唐義繼續逗留,因而他便帶著書生和鬼差離開了趙府。離開範城之後,趙恆立刻便放出了被他吞噬的那些生魂,隻是他並不想去輪迴,而是想守護在父母妻兒身邊。


    最終還是鬼差去城隍廟給趙恆求了個雜役的差使,讓趙恆得以逗留在範城境內。不過鬼差可沒錢給這位城隍老爺送禮,所有的禮物都是唐義出去。


    唐義這時候才知道那玉錢是什麽,這種玉錢俗世並不流通,乃是山上宗門以及山水神靈交易專用的貨幣。當然,區區一枚玉錢還不足以打動堂堂城隍老爺,除了那枚玉錢外,唐義也拿出了身上僅剩的那顆珍珠。


    他之所以願意拿出這枚珍珠,乃是因為趙恆竟然是趙宥的親孫子!


    這珍珠有個特別的名字,名叫武道文運珠,隻有武聖悟道的珍珠山才有,世所罕見價值連城。


    不過再珍貴也沒有用了,唐義此時已經一枚珍珠都沒有了。不隻是珍珠,唐義如今身上已經隻剩下幾十兩散碎銀子了,至於得自李家村的那些銀票,全都給了趙家。


    這可不是補償趙家,而是委托趙家以範城數百亡魂的名義,廣開粥場布施藥材,為那些亡魂積累陰德,好讓他們來世能投胎到富貴門庭。


    做完這些之後,唐義便和促狹鬼離開範城去了東寧郡,一來看望李老和兩個孩子,二來看看陳夢雪有沒有去找過李老。


    東寧郡城極大,據說普通人步行從南門走到北門,哪怕片刻不歇息的情況下,也至少需要走一天才行,從東門走到西門更是需要一天半的時間。如此龐大的城市,即便比起前世那些大都市都不遑多讓了。


    唐義原想著這麽大個城市,恐怕沒多少人進出城門才對,畢竟哪怕是乘坐馬車從城中央趕到城門口,也要大半天的時間。可當他趕到城門口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錯的究竟有多離譜。


    不止自家先祖有智慧,萬羅界的古人也不遑多讓啊。


    萬羅界雖沒有汽車、地鐵、飛機,可墨家卻製造出了其他的替代品,比如能在天上飛行的渡舟,比如能乘坐多人且不用畜力的流輿。渡舟他隻是從趙恆嘴裏聽說過,可這種不用畜力的車,卻在東城門見到不少。


    為了街道的整潔,郡城之內不準牛馬等活物進入,趕車的馬夫將唐義送到東城門之後,立刻便駕著車會範城去了。


    進了東城門便有個巨大的廣場,廣場上停著數百兩流輿,流輿和普通的馬車並無區別,唯一不同的就是拉車的乃是木馬。


    趕車的漢子坐在車轅上,聽唐義說了目的地之後,漢子揚起鞭子向木馬身上輕輕的抽了一鞭子。


    鞭子落下後,木馬登時拉著車飛快的狂奔了起來。流輿的速度極快,比唐義如今的最快速度還要快的多,恐怕比起前世那些汽車也不遑多讓了。


    據趕車的漢子說,這還不是流輿的最快速度,隻是這個速度最省真氣,且城中速度太快,撞了人也不太好。


    漢子笑起來有些靦腆,顯然是不擅與人言辭,看上去就像是拘謹的莊稼漢一般,不過要是真將他當成莊稼漢,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這漢子可是元武境巔峰武者!隻有元武境以上,才能駕駛流輿。


    東城門處所有的流輿都是同一人的產業。不隻東城門,整個郡城三分之二的流輿都是同一人的產業。此人名為陳正峰,乃是東寧郡近二十年新崛起的富豪。


    流輿的價格可不便宜,一輛便要五顆玉錢,也就是五千兩黃金。當初陳正峰將所有家資買了兩千餘輛流輿時,所有人都覺得陳正峰一定會虧本,畢竟普通老百姓坐一次車能給幾個錢?


    可任誰都沒想到,就是這種不管坐多少人,每個時辰收費不過一兩銀子的流輿,竟然將陳正峰推進了東寧郡五大富豪之列,僅次於做山上生意的另外四大家族。


    甚至這兩年陳家還有趕超第四大家族的苗頭。


    唐義聽漢子說到這些消息時,忍不住嘖嘖歎了口氣,這位陳正峰還真是個商業奇才,換成自己是他,也未必敢如此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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