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數支弩箭已飛向了唐義,以唐義如今的狀態,想要避開這些弩箭根本就毫無可能。


    他從腰間抽出斷劍,正要出手擋下弩箭時,隻見身旁忽然竄出一道身影,將唐義推到了一旁。緊跟著隻聽‘噗噗’數聲,那人便被弩箭帶著釘在了身後神兵鋪的木牆上。


    “小神醫!”唐義瞪著眼睛,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身後那人。這一刻,什麽憤怒、絕望、難過、悲傷竟一概沒有,隻感覺腦子都麻木了,空落落的,仿佛什麽東西都擠不進去,都填不滿。


    “你們敢!”李老三迴頭看了一眼後,忽然怒目圓睜,雙眼充血的瞪向了柱子和二梗子兩人。


    “你們,該死!”話音落下,李老三便飛身撲向了二梗子兩人。


    這兩人見連射數箭竟沒能擊中唐義,而是被小神醫擋下後,正要調轉箭頭對向唐義,忽然見李老三一臉發狂的撲了過來,兩人哪兒還敢再瞄向唐義?急忙調轉弩管,衝著李老三將彈夾中的弩箭全都射了一空。


    十餘支弩箭迎麵而來,隻是手無寸鐵的李老三竟不閃不避的迎了上去。弩箭的力道很大,每一支都有上千斤,按理說以李老三的實力,很難抗住弩箭而不後退。


    隻見十數支弩箭擊中李老三後,竟沒能讓他退後半步,隻是從他身上穿了過去,在他身上留下十餘個手指粗細的血洞。


    李老三隻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血洞,絲毫沒有在意,似乎那些血洞不是在他身上一般。他抬頭咧嘴一笑,笑容宛如惡魔一般,趁著柱子二梗子兩人換彈夾的功夫,兩步便跨到了近前。


    李老三一手一個攥住兩人的脖頸後,冷冰冰的道:“後悔麽?”


    被捏住脖子時,二梗子便已被嚇得屁滾尿流了,急忙道:“三哥,三爺,三祖宗,你饒了我好不好?我……我再也不敢了。”


    李老三麵無表情的看了二梗子一眼後,右手用力一攥,隻聽哢嚓一聲,而後二梗子頭一歪,生命便就此終結了。


    殺了二梗子之後,李老三又扭頭看向了柱子。


    看得出來柱子此時也很害怕,冷汗都流了一臉,可硬是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說,就這麽惡狠狠的瞪著李老三。


    李老三將左手稍微鬆開了一些,冷聲道:“說!”


    柱子被稍微鬆開一些後,大喘了兩口,這才麵目猙獰的瞪著李老三,道:“三叔,你也見過狗蛋叔的慘狀。這小子明明有能力救下狗蛋叔,可他就這麽看著狗蛋叔慘死,難道不該殺麽?”


    “不錯!”此時狗蛋的兒子兒媳也站了出來,一臉怒容的瞪著李老三,而後向著唐義舉起了弩。


    李老三仰天狂笑了兩聲後,忽然將柱子一把砸向了狗蛋兒子兒媳,而後一臉怒容的瞪向了李勇,“李勇,這就是你要的李家村?”


    李勇沒有理會李老三,而是衝著村民道:“李老三已經瘋了,殺!”


    這一次村民們沒有再猶豫,半年來的唯我獨尊,早已讓他們忘了真武境強者的恐怖,此時李老三忽然殺了二梗子後,他們才想起真武境的厲害。若是唐義和李老三兩人不死,會不會報複他們?


    若是這兩人報複,他們能活下來麽?


    若是沒死人的話,或許這兩人不會發生,可現在小神醫明顯活不成了。而且看那唐小子的樣子,似乎已經陷入瘋魔了,當初在黑水莊外,這小子便瘋魔一次,那次連殺三人重傷一人。


    若這小子瘋魔,僅二十餘丈的距離,自己等人能擋得住麽?


    眾人看了看渾身血洞的李老三之後,便知道自己等人根本就擋不住。這些真武境強者,實在是太可怕了。


    一陣弓弦嗡鳴,緊跟著密密麻麻的弩箭便將唐義和李老三兩人都淹沒了。


    待到破風之聲消失後,李老三和原本被釘在牆上的小神醫都消失在了原地,唐義所站的位置前,竟出現一道釘滿弩箭的牆壁,牆壁看上去就像兩個人一樣。


    “走!”李老三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這句話之後,頭一低便沒了氣息,隻是哪怕他已經氣息全無了,可竟依然站在那裏,擋在唐義的身前。


    小神醫隻是咧嘴笑了笑,鮮血順著嘴角流滿了胸襟。小神醫沒有說話,隻是睜著眼看著唐義,似乎讓他趕緊逃。


    兩個人,都沒有倒下。


    感受著臉上李老三和小神醫鮮血的餘溫,唐義透過人牆的縫隙,麵無表情的看向了李家村眾人,那眼神就好像看將死之人一般。他將所有人的樣子全都記在心裏後,立刻轉身奔向了西側斷崖。


    西側三百餘丈外便是一處斷崖,斷崖下便是村西那條河,順河而下有一座瀑布,到了瀑布下麵便徹底安全了。


    雖說唐義如今的速度比起受傷前已經慢了很多,可依然比村民換彈夾瞄準射擊的速度略微快一些。僅僅一息之間,他便已衝到了十餘丈外大樹後麵,而後借著大樹的遮掩繼續狂奔向了斷崖。


    身後不斷響起弓弦嗡鳴聲、弩箭破風聲以及釘在樹幹上的‘咄咄’聲。唐義沒有迴頭看上一眼,隻是憑借特訓那一個月練出的敏銳感應和反應速度,不停的左右躲閃著。


    衝出樹林之後,有約莫有三十餘丈的區域滿是堅硬山石,一株大樹也沒有。等唐義衝到斷崖前時,李家村那幾名金身境元氣境武者也已經拿著弩衝到了樹林邊緣。


    幾人見唐義已經到了斷崖前,也不瞄準,急忙衝著唐義來了一頓亂射,隻見百餘支弩箭將唐義上下左右全都覆蓋了起來。


    唐義轉身麵向村民,而後縱身一個後躍,向著斷崖跳了下去,隻是……他跳起身後,卻發現自己竟被定在了半空之中,就好像被人施展了定身術一般。


    那些弩箭也停在了他麵前不遠處,最近的一支弩箭,到了他的鼻尖時才停下來。百餘支弩箭就這麽浮在半空之中,既沒有前進也沒有落地,遠處李家村幾人擺著狂奔的動作,也被定在了原地。


    “無量天尊!”


    隨著聲音落下,兩道身影出現在了唐義麵前,就站在弩箭叢中。


    這兩人一老一少,老者身穿道袍手持拂塵,滿頭銀絲之上束著一頂魚尾冠,麵容紅潤如嬰孩,比當初李老易容後的模樣看上去更加仙風道骨。


    那一少其實也並不算多年輕,大約已經四十餘歲了,不過此人長得眉清目秀,一副長髯懸於胸前,頗有一份儒雅氣度。此人頭戴一字帶,插著根木簪,身穿麻布道袍,一副新入門小道士的打扮。


    不是瓦蘭寨二當家還能是誰?


    見到這兩人忽然出現攔下自己,唐義的臉上登時顯出灰敗之色,以他和瓦蘭寨的仇恨,這位二當家攔住自己哪還能有好事?


    唐義眼珠微轉,正在琢磨著如何逃過這一劫時,二當家卻已先說話了。


    “無量天尊!貧道道號長青,唐施主可稱唿貧道長青子。施主不用緊張,今日貧道前來不是找施主報仇的。”二當家的話語聽上去似乎並非為報仇而來,可那雙陰狠的目光,仿若想要將唐義生吞活剝了一般。


    “唐施主能否告訴貧道,施主是如何知道貧道去攔截李家村民,又是如何知道貧道會去浴凰坳的?”直到現在二當家都想不通唐義是如何猜到的。


    不,其實並非想不通。換成他是唐義自是能猜到自己的行動,可猜到是一迴事兒,在十萬大山之中找到他又是另一迴事兒了。


    唐義撇了撇嘴,沒有理會二當家的問話。若是說不說都會死,那他寧願不說。唐義的確信奉該認慫時就認慫,可若是認慫也會死的話,為何要認慫?


    二當家見唐義不答後,衝身旁的老道人道:“煩請師兄先將唐施主放下來,多謝師兄。”


    老道人點了點頭,手中浮塵輕輕一揚,隻見唐義和弩箭同時飄落在了地上,看上去就好像有人抓著這些弩箭和唐義輕輕放在地上一般。


    雙腳感受到堅硬的山石後,唐義眯著眼深深的看了老道人一眼。這還是他穿越到萬羅界之後,第一次這種神秘的力量,這老道人恐怕比起白無常來,也不遑多讓吧。


    想到這裏,唐義頓時露出滿臉苦澀。有這老家夥在,自己豈不是無路可逃了?


    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唐義心中所想,那老道人麵無表情的道:“無論唐施主是否迴答師弟的問題,貧道都不會為難唐施主。當然,唐施主若是肯為我師弟解惑,去了他這一心魔,貧道會將施主送到安全的地方,幫施主化去此劫。”


    唐義深深的看了老道人一眼後,這才開口說道:“其實這很簡單。”


    當初他殺了暴熊之後,黑水莊守衛立刻阻止了瓦蘭寨盜匪入莊。這種情況下,想要將他從黑水莊逼出來,必然需要李家村之人才行,且必須是活人。


    以十裏八鄉那些人的本事,絕無可能做到,所以唐義算準二當家一定會親自出手。


    至於如何猜到他在哪兒,那就更簡單了。


    猜他的位置不好猜,難道猜李勇的位置還不容易?李勇麵對重重困境,一定會通過十萬大山內圍去跟三娃子會合,隻要在李勇的必經之地守著就是了。


    李勇能在二當家之前趕到瓦蘭寨那就更簡單了。


    二當家被那些外來武者追了兩天時間,而李勇等人卻在外來武者的幫助下,直接翻山越嶺去的瓦蘭寨,如此一來自然就是李家村眾人更快一些。


    至於二當家迴去浴凰坳這件事,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他在十萬大山裏被追了兩天,哪兒還敢再躲進十萬大山裏?必然會選擇他信得過的村子,唐義知道周奇拜入虎踞山之後,立刻便猜到二當家一定會去浴凰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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